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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撒优雅自如的致礼,“非 常(书…网)感谢阁下在如此特殊的时刻破格接见。”
秦洛舍弃了迂回。“您在信上说有机密要事相商?”
“确实如此。”以撒微笑。“我保证您会对此感兴趣。”
秦洛适时显出聆听的姿态。
“在沙珊之战结束后,相信利兹与西尔之间已经充分信任,过去一些错误造成的裂痕也得到了弥补,我提议两国之间增订一份协议。”
“协议?”秦洛神色不动,“具体内容是?”
“沙珊一战尽管全胜,但战后重建并非易事,对贵国的财政影响不小,出于友谊,利兹愿意出资协助西尔更好的发展,促进两国在新能源领域的全面合作。”以撒娓娓而谈。“同时我提议两国之间的蓝郡为缓冲区,增进双方互信,任何一方都不许军事力量及相关人员涉入,从协议订立之日起生效。”
秦洛慢慢咀嚼其中的含意,一时没有接口。
“还有一份礼物作为协议附带,由我私人馈赠。”以撒从怀中取出一枚银盒,在秦洛面前打开,“相信您一定听说过这件特殊的珍品。”
一双半透明的晶石镜片完好的躺在黑丝绒垫上。
“以撒阁下思虑如此周详,有您这样的俊杰,真是利兹之幸。”秦洛接过来注视了一阵,缓缓道。“不过我不懂,您为何来找我。”
政治巨变前夕秦洛竟然没有立刻赶回帝都把持大权,仅仅是停驻尼斯进行口头谴责,这种异常的行为已足以令以撒透析,但他没有点明,技巧的回答。“目前的局势对执政官阁下极为不利,但我相信,以您的睿智一定会作出最适合的安排,将政治与友谊兼顾周全。”
秦洛思考片刻。“我无法确定贵国是否有决心彻底遵守这份协议。”
“我以我的身份和名誉保证。”英俊的眉目间忽然多了一种难以描述的气质,以撒显得庄重而威严。“我可以在西尔呆上三个月,直到阁下的疑惑烟消云散。”
“以撒阁下的地位无可置疑,诚意也令人感动,只是其中还有一些问题,比如……”秦洛莞尔一笑,话到最后声音压得极低,以撒不由自主的倾身聆听,猝然间见对方不怀好意的一笑,猛然警惕已来不及,腹部已然遭受了重击。
司法大臣突袭的一拳极重,以撒痛得眼前发黑,痉挛的弯下了腰。
秦洛的眼神邪恶而戏谑,语调却是一派矜持堂皇。“这是执政官阁下的私人赠礼,回报你过去对她所做的一切。另外关于断头台,他让我代为向你致谢,作为谢礼,西尔愿与贵国订立协议,在三年后共享新能源技术。”
忍住腹部的疼痛,望着对面那张极其欠揍的脸,以撒紧紧咬牙,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
陨落
喧哗的民众包围的尼斯市政厅地下一片安静,一条不为人知的密道蜿蜒盘旋,随着阶梯层层向上,举着手提式晶灯的男人叩了三下通道尽头的板壁,片刻后忽然移动,现出了一间明亮的书房,陷身于政治风暴中心的修纳执政官在两步外微笑以待。
从移开的装饰镜后的暗道中走出,秦洛问出疑惑。“你怎么会知道这条秘道?你选择驻留于市政厅是因为这个?”
沙发前的小桌已放好了精巧的茶点,修纳递过一杯热茶,两人坐下来。“从帝都出发之前,我调阅了尼斯城所有资料,包括重要建筑的图纸,发现早年的尼斯大公在主持修建市政厅时秘密留了一条通道。这条通道联接着尼斯城地下水道,出口极其隐秘,出于某些原因一直封闭,少数几个知情的人我已经预先处理。”
即使意外冲击令修纳情绪失常,处事却依然缜密无比,秦洛挑了挑眉。“假如她已经被利兹人带出了国境?”
“那样略微棘手一点,需要使用部分武力。”修纳轻描淡写的回答。“我相信利兹人最后会把她安然无恙的送回来。”
秦洛哑然,将装有晶石镜片的银盒推到修纳面前,换了个话题。“利兹皇储自己找上了我,不仅给了镜片,还提出利兹与西尔之间的蓝郡设为非军事地区,这种建议几乎等于邀请。”
伊兰的眸色太明显,能认出执政官的民众也不在少数,蓝郡是距离尼斯城最近的安全地带。但鉴于利兹的威胁,修纳原打算放弃这条路,从以撒手中弄回镜片后另行安排,没料到利兹皇储竟然会出乎意料的提供机会。
听完秦洛的叙述,修纳沉思了一刻。“以撒思维十分敏锐,伊兰说以撒猜出了她的身份,或许他后来又发现了什么,所以看穿布局直接找上你,有这位皇储,利兹的未来不可小视。”
“没关系,三年后他们才能拿到新能源技术,研究透彻又至少三五年,全面投入应用更需要一段时间,足够两国拉开距离。”秦洛说着坏笑起来,尊贵的司法大臣忽然得意的像恶行得逞的流氓。“你真该看看他那时的表情,高贵的皇储阁下一定从未体验过挨揍的滋味。”
修纳笑起来。“那一拳够重?”
“和你当年揍我的拳头一样轻。”秦洛咧开嘴,双手交扣压得指节一响,“我担保他记忆深刻。”
一时间无数回忆涌上,气氛异常轻松,半晌后,修纳收起笑。“谢谢,洛。”
“这是我欠你的。”秦洛静下来,叹了口气。“真的不后悔?”
“我清楚自己要什么。”修纳望着多年来并肩同盟,熟悉如彼此影子的兄弟。“洛,你也明白你要什么,我们都得到自己想要的,真好。”
秦洛神情有些黯淡。
“你一直比我更适合政治。”即将踏上逃亡之路的执政官微笑。“不必替我惋惜,我得到了更好的。”
秦洛垂下了眼眸,“她……和过去一样?”
修纳看了一眼卧室的门,神情温柔。“她经历了太多伤害,我们又分离得太久,幸运的是某些最重要的东西,我和她都没有变。”
秦洛停了一瞬,忽然道。“我想见见她。”
修纳沉默了一下。
“我明白她不想见我。”秦洛自嘲,搓了下脸颊,“但至少……有些事我该道歉。”
修纳走进卧室,片刻后回到书房。“她说不需要。”稍稍犹豫,他补充了一句。“她说你一贯只为自己的立场考虑,从不会做错任何事。”
秦洛苦笑,他很清楚这种道歉对她而言是多么廉价虚伪,不值一顾。“我知道我是个不折不扣的混帐。”
“我们都一样,在权力中浸淫得太久。”修纳气息微滞,半晌后才道。“洛,你还记得贫民区的日子?那时我们曾希望有力量改变底层民众的生活,可现在把握着帝国的权杖,却完全忘记了昔日的愿望。”
秦洛心头一动,没有接口。
“我们摧垮了皇室,绞死了贵族,结束了一个时代,可多数人的生活并没有因此变好,依然毫无希望的匍匐在泥地里挣扎。”修纳凝视着密友,若有所思。“最初我们忙于巩固权位而无暇顾及,但到了现在,在攫取自身利益的同时,或许该为他们做点什么。”
“你变了。”秦洛静默良久,终于叹息。“不,或许该说这才是真正的你,我曾以为……”
秦洛没有再说下去,修纳抬起手按住他的肩。“对不起,我突然自私的离开、把一切责任全扔给你。”
“是她……”秦洛斜了他一眼。“跟你谈了这些?”
“她什么也没说。”修纳摇摇头,否认了朋友的猜测。“只是近几天我似乎对许多事有了另一种看法。”
秦洛心底有些感慨,鼻端轻哼。“我该钦佩爱情的伟大?”
“洛,军人政治的时代过去了,今后更适合由你来延续。也许我们很难再见,相信你会让自己生活得很好。”修纳微笑,淡淡的话语意味深长。“我想神让贵族出身的你流落到贫民区,一定有特殊的意义。”
愤怒的情绪犹如厚重的乌云聚集在尼斯上方,随着时间发酵越来越膨胀,终于激生出了变化。
有人开始冲击士兵筑成的坚固堤防,用酒瓶和石块来倾泻不满,混乱中不知谁开了枪,激变成□裸的暴力冲突。惨叫和鲜血刺激刺激了情绪,民众的狂怒愈加高涨,甚至有人拖来了煤油,倾倒在市政厅外。
火燃烧起来,越来越盛。
数不清的人将市政厅围得水汇不通,对着火焰狂呼高叫,杂踏的喧声一浪高过一浪,火苗很快引燃了门扉,随着大风快速蹿升。士兵在救火与弹压民众之间彷徨无措,几次请求却没有接到任何命令,终于慌乱起来。
前任近卫官威廉适时出现,呼吁近卫军放下武器,放弃守护已不配领袖帝国的执政官。威廉处事严谨公正,颇得下属爱戴,此时突如其来的呼吁,加上始终不见执政官的身影,近卫军摇摆而惶惑,枪口多半垂落下来。
被火烤热的风卷着灰尘飘扬直上,却无法侵入顶楼紧闭的窗棂。
修纳替爱人系上军装最后一粒钮扣,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