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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垂下眼,不甚在意地皱了皱眉,“外城的老百姓都说宫中是秘密最多的地方,我倒觉得这宫中最没有的就是秘密。”抬起眼我认真地看着鑫王,说道:“事儿是真的,不过也是我误会了,七皇子对我原本无意,我也不愿强求,鑫王当个笑话听过就罢了。”
鑫王面上不动声色,和二少极其相似的深邃眸子盯住我,而后掀掀嘴皮字字清晰道:“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以前本王只觉得是个妙句,现在一回想,倒又多了几分深意。至亲至疏夫妻……梁使官,你觉得这句话如何?”
“夫妻事本是家务事,清官都难断得,在下又怎会知晓?”我亦面不改色地回道,鑫王得知我的身份在我预料之中,可只要我不松口承认,就是做再多试探也是无用功。心思一转,想到昨夜那场惊险,我试探性地说道:“鑫王,昨夜之事我还欠你一声谢谢。”
“本王已经说了,醉酒之事无碍,梁官又何故来谢?”鑫王眼中了然,嘴上依旧不愿松口。
“鑫王既是不愿受这声谢,在下只好放在了心里。”鑫王肯来已经告诉我昨夜解救之人是她,不愿被动我索性顺着她的话结束了话题。
鑫王一愣,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这般接话,眼中的异色只是一闪而过又恢复始然,“梁使官助家弟缔结了合约,那点小事只是顺手之劳不足为提。”
“合约之事互惠互利,二少也帮衬了在下不少。”
“梁官,这次来蜀煊只是为答谢吾皇吗?”鑫王终是问了出来。
我眨眨眼,放下手中茶盏,弯唇轻道:“故地重游算不算目的呢?”
鑫王眼中锋芒一闪,眉间收地极紧,死死地盯住我,我毫不在乎地回视她,“鑫王试探了这么久不就是想知道这个吗?既是心知肚明,又何必这么惊讶?”
鑫王拧紧的眉间慢慢松开,眼神依旧锋锐,“你倒是好胆识,当真拿定了本王不敢点破你吗?”
“要是点破鑫王又何必等到现在,连圣皇都心知肚明的事,鑫王点破是为了给谁看呢?蜀煊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鑫王如此爱国忧民又怎么忍心亲手打破,蜀煊若是真有如此实力,身为南胤臣子的我怎会住的了这凤暄殿!”鑫王眼里的怒气渐显,换做以前的我说不定还会诚惶诚恐,可现在,“鑫王何必动怒,我说这番话并无它意,个中利害鑫王比我这个外人要明白的多,不然也不会坐在这儿听我这番无用的话。”
“既是合作,梁官方才为何不愿坦言承认?”
“承认什么?鑫王没有问我怎么回答?”
鑫王挑起眉,颊边的肌肉咬地极紧,半天才道:“梁官,时间不多我们都不要绕弯子了,暮仓的遗民一直被人暗中保护着,圣皇几次的暗杀都被人挡了回去。能有这么大本事又要管这么大闲事的没有几人,梁使官,与其这样不停重复地护着倒不如一次解决忧患,带走暮仓遗民的户权,让暮仓完全脱了蜀煊才是斩草除根。”
“鑫王这是在为我出谋划策吗?”我拉拉耳垂,含笑问,这些狐狸的共同特质都是端着一幅处处为你着想的姿态。
“依着梁官的聪明才智又何须本王出谋划策,”鑫王谦虚道,“本王也只是多一句话而已。”
“多一句体己的话总比少一句的示警来的实在。”我揉揉眉间,“所以鑫王,恕在下唐突多语一句,手上抓的东西多了,即使是虚的,也难防不被人发现。”
鑫王眯起眼,高深莫测地看着我,良久,忽然笑了,“难怪溱之说我未必擒得住你,所以我常说,斩草必先除根。”
鑫王的视线落在我的脖颈处,凉丝丝地带着森冷的意味。我摇摇头,淡笑道:“根有时得除,但有时留着养,生出的未必是你不想要的。鑫王既然昨夜肯出手相助,必是有用的着我这个根的地方,大家各取所需也好过在这边猜来猜去。”
“既然你都知道本王的事了,本王的用意你也应该猜得到。”鑫王眼里恢复淡然,只是握着杯沿的指间捏地发白。
“在下也只是猜想,若连我都察觉到的事,圣皇定是也有所觉悟。鑫王需要借着和南胤的合作让圣皇缓了这份猜忌,所以在与南胤签合约时,二少才会退让这么多步。可若只是这点退步并不能完全让圣皇放心,所以,鑫王还需要南胤的帮助。”顿下饮了一口茶,视角处扫到鑫王紧张握紧的拳头,“鑫王手中真正的财富不在于蜀煊内外的铺子有多少,而是从各国收集来的商品技术,通货渠道,即便圣皇将鑫王所有的财富没收,鑫王仍是最有钱的人。”
“打消圣皇猜忌的法子,鑫王早就想好了,只差说出口了不是吗?”我撑起下巴,笑眯眯地看着鑫王。
“本王听闻梁官擅长制筝,卖筝更有一手,短短数月的时间,南胤的筝已流通于数国之间,梁官以前是故意藏拙吗?”鑫王已是面无表情,看着我的眼不再虚伪地藏着掖着,直直坦现她的想法,探究,惊疑……杀意。
听得三分意,我垂下眼,盖住眼中的嘲意,不得不佩服鑫王做生意的头脑,“鑫王的意思是要我交出制筝的秘方,去换取圣皇的信任吗?”制琴的方子一直被修郡王保护的很好,鑫王若是拿到秘方交给了圣皇不仅可以一表忠心,而且又打断了南胤才开出的商脉,这样一石二鸟的好计策的确有鑫王的作风。
“既是合作,本王也不会亏待梁官,暮仓遗民的户权自会奉上。”鑫王自信满满地说道,这句话她倒是可以说到做到,只是——“暮仓遗民关我何事?”我微睁大眼,嘴角提起,“鑫王也该知我相思之苦,鑫王何不帮我想想怎么才能让七皇子毫无后顾之忧地嫁给我?”
鑫王离开不到半刻钟,圣皇的人便来了,周易在我之前先去了宴会。借着头疼的缘由我慢吞吞地穿好衣服,等我到时,人几乎都全了。我深吸了口气,带着笑跨进门槛,“圣皇恕罪,臣下来迟了。”
“无碍无碍,梁使官头疼可好些?”圣皇端坐其位,面带关切地问。
“已经好多了。”我躬身谢道,走到周易旁边坐下,随意看过去,对面坐的竟是二少和夏狐狸,原想的亲郡王和鑫王都没来,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周易,周易微摇头面色无忧,这才稍稍安下心。
“溱之,夏瓷在南胤时多受梁使臣招待,今个本皇特地把他们都邀来了。”圣皇似是看出我的疑惑,笑容满面道。
二少举起手中的酒盏,“梁官,我先敬你一杯。”
视线所及处都不见雪沐的身影,我皱起眉,二少挑起眉端着酒杯的手慢慢放下,“梁官不赏脸吗?”
“怎么会?”我举着杯一口喝完,“酒气还未散完,这会儿闻有点发憷。”
“那梁官倒不用费心了,”夏瓷颇有深意地看着我,“这酒是二少带来的泉鸣,果子酿出来的能有什么酒劲,梁官放心享用,在下担保出不了问题。”
衣角被周易扯了扯,我弯起唇,看来信已经交到夏瓷手中了,“多谢二少!”
二少嘴皮掀动,“梁官不用客气,在南胤时我说过要好好招待梁官的,这泉鸣虽是清酒,也不可贪杯,多了总归还是会醉的。”
“溱之有心了,”圣皇淡淡地说了一句,少了亲郡王和鑫王,圣皇显得也没什么劲头,只是随意客套了几句,别的事没再多提。比起之前的那顿,今晚的宴会算舒心不已了,雪沐没有出现在宴会上,周易看出我所想,中途悄悄在我耳边说了句‘放心’。
散宴时,夏瓷和我一前一后出了门,夏瓷走在前面,我往后看了看,正好碰到二少出门的那一刹,二少皱着眉,脸上少有的严肃,身边进出的都是人,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头径自离开了。
鑫王下午离开时并没有留下明确的答复,我揣摩了半天依旧参不出二少眼里的意味,揉揉太阳穴,暗叹了句:当只狐狸也不容易……抬起眼时,夏瓷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宫内处处都有眼线,正犹豫该不该追,周易站到我身后轻道:“主上,东西已拿到了。”
夏瓷早在出殿前将纸团塞给了周易,原来昨夜圣皇是准备暗抓雪沐,借刺客之名斩草除根,不料中途被鑫王拦下,亲郡王尚不知情但也有所察觉。夏瓷的纸团上内容不多,只是大致说了下昨夜的情形,至于鑫王怎么劝服圣皇,又为什么会突然出手都没有提及。鑫王出手的原因我大致明白,眼下最重要的是看她答不答应做这个媒了,只是让她愿意也是难上加难,她很清楚圣皇的态度,谁保媒谁就在圣皇心中埋下个疙瘩……
移开灯罩,我烧掉纸团,眼下该做的都做了只剩下等待了。“雪沐那边怎么样了?”我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