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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令婉笑着应了,又听范氏吩咐了一些其他家事,然后告退回房。晚上吃完了饭要歇息的时候,就一边卸钗环一边从镜子里看严谦:“你求我的事我办好了,你可要怎么谢我?”
严谦正在写他的札记,听见王令婉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事?”
王令婉叹了口气:“怎么又在灯下写?说了多少次了,对眼睛不好。”
“白天不是事忙么!”严谦憨憨笑了两声,将札记收了起来,“你还没说什么事呢?”
王令婉瞪了他半天,最后还是在他的笑容里心软:“我不是要拦着你不让你写,公公都不拦着你种麦子,我又怎会拦着你写札记?只是你也要顾着自己的身体。白日里读书就够辛苦了,还常要亲自去田里看,晚间又在灯下写字,天长日久下去,我怕你身体吃不消。”
严谦心中感动,走到妻子身旁扶着她的肩头:“你放心,就算是为了你和欣姐儿,我也会保重自个的。我不累,闲时我常和二弟、常顾一块练练拳脚,身体好着呢!”说着低头凑近妻子耳边低声说,“一会儿给你看看你就知道了。”
王令婉立刻从脸红到了脖子,伸手把他推到了一边:“人家跟你说正经事呢!又这样……”
“我也是说正经事啊,啊哟,婉儿,你怎么脸红了?”严谦故意弯下腰看着妻子的脸打趣。
王令婉啐了他一口:“我要说妹妹和常顾的事,你到底听不听?”
严谦这才收了嬉皮笑脸的神色,故意板正了脸问:“听。你跟娘说了?她怎么说?”
王令婉反而不答了,将头发放了下来,又宽了衣裳,穿着里衣上了床榻,竟是打算要睡。严谦赶忙跟过去,放了帐子,也钻进了妻子的被窝:“哎,你还没说呢!”
“刚才我要说,你偏不好好听着,这下我偏不说了!”
“当真不说?再不说我可要动大刑了!”
“就不说!啊哟,嘻嘻,快松手,痒死了,哈哈……”
外间守夜的丫鬟听着里间嘻嘻哈哈闹了半晚才停歇,等了半晌,见并没什么吩咐,才红着脸缩在被子里睡了。
过了两天,下课后严谦邀着严诚和常顾去他院子里书房坐,将王秉忠新近寄给他的几本书给他们看,“是咱们书院蒋先生的新作,里面有些观点很是新颖,你们瞧瞧。”又让人上茶。
王令婉得了消息,叫丫鬟们切了一盘西瓜送去,又让人去请明姜。等明姜来了就装作很苦恼的样子:“欣姐儿一直哭闹,我这里还要去母亲那里回事,劳烦妹妹帮我哄她一会儿,带她去院子里转转,或是抱去让你哥哥哄。”说完就让乳母把欣姐儿抱给明姜,自己起身去正房了。
明姜最近经常哄着欣姐儿玩,也不觉有异,她看着欣姐儿不太精神,就抱着她去廊下,指着廊下的花儿给她看,跟她说话:“欣姐儿不高兴么?瞧瞧这月季花好不好看呀?”
但是欣姐儿是本来睡得正香,被王令婉硬给叫醒了,好有借口让明姜来,因此不一会儿就打了个哈欠,又开始哼唧着要哭。
明姜只得抱着她在廊下走,一边走一边晃着她哄,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厢房窗户底下,正听见里面常顾的声音:“……我心里常觉可惜,离了平江,也没了去书院就读的机会。”
他怎么在这?明姜一时不知该走还是该留,偏偏怀里的小家伙不乐意了,哼哼几声哭了起来,房里严谦恰在此时出声:“是妹妹么?”
“是我。”明姜只得应了一声,“欣姐儿哭闹,我哄哄她。”
她刚答完话,厢房门口的帘子撩起,严谦三个人鱼贯走了出来。明姜一时有些无措,只低头抱着欣姐儿哄,严谦走到跟前来也哄了欣姐儿几声,见毫无作用,只得叫乳母:“抱欣姐儿回去睡吧,想是困得。”乳母就走上前来接过了欣姐儿,抱着她回房去了。
明姜此时没了遮挡,只得福身行了一礼:“常师兄好。”
常顾自从出了屋子,一双眼睛就盯在明姜身上,她今日穿了一件家常桃红薄衫,下面搭配了一条白纱挑线裙,立在那里显得亭亭玉立。微微侧着的脸,正能看清脸颊和下巴上的嫩肉,让他无端多了些欣慰,她又胖回来了,真好。
严诚看他只呆呆看着明姜不说话,忍不住轻轻推了他一下:“发什么呆!”
常顾这才回神,有些窘迫的回礼:“师妹好。许久不见,那些小玩意,可有能入得师妹眼的?”
严谦不待明姜回答,先说:“进去说吧,站在门口像什么话!”说着扶了明姜的胳膊率先进去,常顾和严诚也跟在后面进了屋子。
明姜根本没回过神来,就被哥哥给带进了屋子,她自定亲后就没这样和常顾面对面过,一时不知该怎么应对,就只低头坐着不说话。对面的常顾这时也失了往日的机灵劲,只是看着明姜傻笑,让严谦哭笑不得。
“说起书院,我还有个消息没告诉你呢!”万般无奈之下,居然是严诚打破了沉默,“黄世兄年后回了平江,进书院读书了。”
常顾这才转头看他:“当真!年后就去了?你怎么才告诉我?你们都知道了?”说着又看严谦和明姜,见明姜也跟着点头,心里不由有些不是滋味。
严谦笑了笑:“年后家里事多,见着你的时候都没想起这事来。”
听见他说年后事多,常顾想起那时严家确实很忙乱,而且那时候正忙着明姜的婚事,没有跟自己说起这事倒也情有可原。于是就说道:“真好,想不到咱们几个人,竟然只有黄师兄入了书院。”
严谦不乐意了:“谁说的?我不是也去书院读了一年多的书么?现在默然和熙然也都去了,只是你们两个没去过而已!”
“若是觉得遗憾,不如二哥和常师兄回去平江,在书院里读几天书就是了。”明姜终于渐渐放松下来,说了一句笑话。
常顾看见明姜的笑容,自己也笑的更开心了些:“若是有机会当然要去了。”
明姜又在里面坐了一会儿,说了几句话,就有丫鬟来报说太太那里找她,她赶忙起身告辞出去了。常顾依依不舍的看着明姜的背影消失,心里反而更加怅然若失,比先前更难受了。
作者有话要说:沉默的小羊羔又扔雷调戏本作,本作晕头转向之余,决定让一对可怜的未婚夫妻见一面
98知足
从此之后范氏略微放松了一些对他们俩的管束;有时候常顾进来请安,若是明姜自己不回避;她也不说;两个人就能互相悄悄的瞄几眼;当然话还是说不上的。
明姜每次被常顾那样的目光盯着的时候;都不自觉的低了头不敢回视,这个样子的常顾让她觉得很陌生很无措,两个人新的关系也让她还有些别扭,所以大多数时候反而是她自己主动避出去。几次之后范氏不免心下奇怪;拉着女儿悄悄问她。
“怎么这两次常顾来见我;你都自己躲了起来?”
明姜有些羞涩,低头扯着衣角:“娘不是说须得避着嫌疑,免得让人说不尊重么?”
范氏被这句话噎的;顿了半天才说:“你这孩子,娘说的是不许你们两个私下见面,这是在娘跟前,远远的见一面也没什么!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心里对他不喜?”
明姜有些惊讶,抬头看了母亲一眼摇头:“并没有。”她这是自然反应,说完又醒悟过来,自己说没有不喜,那就是喜欢了,而且又答得这样快,也太不矜持了,脸上立刻一热,又低了头。
范氏看她这样却放了心,只是:“那你为何躲着常顾不见?”
明姜把手上的衣角揉的皱成了一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心中的感觉,把范氏急的够呛。最后只得把这事交给了王令婉:“你们年轻人谈得来,你好好问问她,当真不是不喜常顾么?可别定了亲才发现不喜欢,那可就烦恼了。”
王令婉自然要宽慰婆婆:“母亲不必忧心,媳妇猜着妹妹许是羞臊,还有些怯怯罢了,她一向和常顾谈得来,怎会不喜?”
“可她那个性子,也不是个羞怯的性子啊?怎么就听说常顾来了就躲了呢?”范氏叹道。
若说烦恼,常顾比范氏还烦恼,范氏还能去问问明姜是什么缘故,常顾却没人可问,也不敢问人,只能自己在心里琢磨,怎么在师母那里见了两次明姜后,就再也没看见她了呢?看师母的意思,并不像是想拦着他们的呀,难道是明姜不想见自己?
可是没有理由啊!他仔细回想了这些日子自己的作为,并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啊!又着重回想了见到明姜那有限的几次,更是连话都没说几句,并没什么机会让明姜不悦啊!常顾百思不得其解,干什么都没了心思,连听严仁宽教导都走了神,被严仁宽略说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