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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谦却像没听见严诚的话,附和明姜道:“就是呢!你还好一点,一个女孩子,想来先生也不会多管你,我年纪最长,学业又差,以后的日子可难过了!”严诚对这一兄一妹很是无奈,自己找了椅子坐下,也不说话,就看着那俩人发愁。。6zzw。
明姜听了严谦的话有些奇怪:“三叔他们上京以后,哥哥不是很用功读书的么?怎么这时候又怕起来了?”
“读书哪是一朝一夕就能建功的?”严谦叹气,“我先前落下的太多,不行,这三日别的不论,我得先练练字。”说着一叠声的叫人准备笔墨。
严诚站起身来:“这才真是临时抱佛脚呢!走吧,明姜,别耽误哥哥用功了。”拉着明姜出去,严谦也顾不得理会,赶忙练字去了。
明姜本来也想回去练练字,不想第二日却来了客人,还是她期盼已久的王家母女,范氏又叫她陪客,自然就把练字一事丢在一边了。
王太太穿的很素淡,鸦青色的褙子上只有些暗纹,头上也只戴了些银钗,面上不施脂粉,面色倒极白,就像那种常日呆在屋子里的久病之人的白,明姜想了想,觉得似乎跟曲家叔祖母有些像。只是这位王太太十分的瘦,两颊都凹了下去,越发显得颧骨高高的,看着不那么可亲。
久仰大名的王令婉王姑娘长得却并不怎么像她母亲,这姑娘长着一张标准的瓜子脸,两颊还有些少女的憨肉在,大大的杏眼里总像是含着水光,一笑起来十分好看。她穿了一件柳黄绉纱薄衫,腰上系了一条丁香色挑线裙子,乌压压的头发挽了垂鬟分肖髻,发顶插了两支金簪。行礼问安时进退有度,连范氏这本来心中对她有些不喜的人,都不免改观,更不用说明姜。
她们母女这次来还带了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想来就是那过继来的孩子了。范氏让丫鬟拿了糖给那孩子吃,又问那孩子叫什么,小男孩看来不常出门,有些怯怯,倚在王令婉身边不说话。王令婉就笑着答道:“这还是第一回带着他出门做客,他有些怕生,太太勿怪。大名还不曾取过,有个乳名叫长安。”
长安看起来十分依赖姐姐,一直倚在她身前,丫鬟给他糖吃,他也是先看过姐姐才接。范氏就笑着说:“小孩子怕生也是寻常,这名儿取得好,长安,长长久久安安康康。”
王太太就低声说道:“让您见笑了。您这里事忙,我们本不该来搅扰,只是到底是亲戚,不来又像是我们不知礼数了,这才写了张帖子来问候。”
范氏笑了笑:“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既是亲戚自然该常来常往,我们初到新城,在这也实在没什么亲近之人,正盼着有亲戚们来往来往呢!我来之前,家母和家嫂都多次提起姐姐和令婉,让我来了以后一定要过去看看你们,只是我这里还没安顿下,一时不得闲。你们若有空,尽管常来坐坐。”
王太太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问:“亲家太太近来可好?我们母女当日多承照应,心内常自不安,也不知可有那能报答的一日。”
王令婉看见范氏挑了挑眉,立刻接话:“我娘不大会说话,心里有感激也说不出,自回家以后只得常在菩萨跟前祝祷,盼着老祖母和表姨都能长命百岁,平平安安呢!”
“是你们太客气了,都是亲戚,谁没有个需要帮衬的时候?”范氏微笑着答了一句,又问王令婉平日在家都做什么,可读了书。
王令婉羞赧一笑:“自回家之后,家里事忙,母亲身体不好,我常带着弟弟,倒不曾再读书了。”
范氏明白了,长安如此依赖王令婉,原来平日竟是由这姑娘带着的,想她幼年丧父,母亲多病,不得已要她小小年纪撑起一个家来,也实在是不容易,不免多了几分怜惜:“好孩子,只要懂事知礼,这书读多读少了,也并没什么分别。”
王令婉依旧是一副恬淡的笑脸,问明姜:“妹妹平日在家做什么,还在读书 ?''”
明姜点头:“先生刚来,过两日就要开始上课了。我们刚到,这些日子都跟着母亲收拾屋子呢。”
“妹妹当真能干,小小年纪就能帮着太太收拾屋子了。”王令婉赞道。
范氏摇头:“她哪有你能干,她来帮忙倒跟添乱差不多。”又对明姜说,“你以后多跟你表姐学着些。”明姜笑着应了。
王令婉十分不好意思,王太太就接口说道:“您太谦了,我看小姐十分聪慧,必定是个能干的。我们令婉却当真没什么可让人学的,只有一点温顺懂事的好处罢了。”
几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王太太就要告辞,范氏要留饭,王太太却不肯留。范氏见留不住,也就罢了,带着明姜送了他们三人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万众瞩目(囧)的王姑娘终于出场了~~
注:1汉人用为对太守的尊称,汉亦有以〃明府〃称县令,唐以后多用以专称县令。
78烦恼
开始上课之后,严谦的担忧变成了现实。第一天上课严谦就在弟弟妹妹面前;被孔先生从头批到了脚;什么字写的不工整、书背的不熟、经义解得勉强;反正没一样是好的。反而是严诚;得了严厉异常的孔先生一句夸奖,让严谦更加难堪起来。
如严谦所料;孔先生对明姜这个一看就是凑数的学生并没苛求,只问了问她都读过什么书;然后看了看她写的字;就拿出一本女诫》来开始给明姜上课。
上了几天课之后;明姜就不想去了,范氏听了孔先生的授课内容并没说什么,但也没勉强明姜一定得去上课。若是有客来访,还会提前跟先生打招呼,给明姜请假,所以后来明姜就越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起来。
范氏想着她大了,多学些家务事是正经,倒也不说她,只是还要她不可忘了给杨先生写信,也不能贪玩不练字。明姜本就爱写字作画,闲暇时也喜欢用这个打发时间,倒没有放下,还常常将字画装好了寄回去请杨先生看。
杨先生偶有回信,或是提些建议、或是指出不足,当然若是明姜画的好了也不吝夸奖,有时候也会寄给她一幅自己闲时作的画作。严仁宽每每看了都很艳羡,私下里跟范氏说:“将来我们明姜出嫁,旁的陪嫁就算没有,只有这几幅画儿也尽够了!”
除了给杨先生写信,明姜再也就只偶尔给黄悫写封信,或是在严诚跟常顾的通信里,加上一小段自己的话。常顾常让人捎些平江时兴的小玩意来,并不说明给谁,但最后基本都落在了明姜手里,严诚就也出去搜罗一些小东西,看方便的时候再给常顾捎回去,算是回礼。
这一日孔先生给严谦和严诚放了假,他们两个就出门去玩了,明姜虽然也很想出去看看,可心里知道自己毕竟不再是小孩子,这样出门不太相宜,于是只得老实留在家里,和母亲一起看给二表姐的添妆礼。
范氏翻了翻自己的箱子底,找出一对去年在平江打的赤金如意镶翡翠的簪子,式样倒还新巧,拿在手里问明姜:“如何?”明姜也看不出好坏,就点头:“蛮好的。”
左右比划了比划,范氏放下这对簪子,又拿起一对金镯子:“这个呢?”这镯子也是去年新打的,打的是龙凤呈祥的花样,黄澄澄的,倒也不错。明姜就说:“也很好。”
范氏叹了口气:“跟你这样看是看不出哪一个好了,还是我自己选吧!你那身衣裳阿芷可改好了没有?别赶不及去你外祖家穿。”
明姜近来瘦了一些,也高了一些,早先做的新衣裳穿着就有点不合适,范氏让阿芷拿去给她改改,好在范宁出嫁的时候穿。“赶得及,娘不用着急,再两三天的就改好了。”明姜答道。
两个人又看了一会首饰,严谦回来了,范氏抬头看了一眼:“你今日回来的倒早。”
严谦给母亲行了礼,然后笑了笑:“路上遇上了一点事,没心思再出去,就回来了。”
范氏终于把视线从首饰挪到他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遇上什么事了?”
“王家表姨母她们不是在南街市上有一间铺子么,儿子正在那边的书屋里找书,忽然看见有人上门捣乱,就叫人过去问了问,回来一说,竟是王家族人带着媒婆上门去给王家表妹说亲。我听着不像话,过去看了看,竟是王表妹就在那里,被他们堵住了聒噪。儿子看不过眼,赶开了那些人,然后送了表妹回家。”严谦管完了闲事,又觉得王家族人实在可恨,就回来跟母亲说,想看看母亲的意思,能不能管管这事。
范氏听了皱眉:“这些人真是贪得无厌!今后有这事你也不用自己出面,只叫下人过去吓唬一下,说要报官就是了!他们这些人,嘴里没有好话,别又编排了什么出去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