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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绍辉如何不知道彭菁芸话里的深意,苦笑道:“彭姨放心,父亲和爷爷都同意了。”
至于其他人的看法,根本不重要。
其实,最开始想让柳河来见聂母的人,并不是聂绍辉,而是聂父。他与聂母多年夫妻,是亲眼见着自己的妻子接二连三地遭受打击,最后彻底崩溃的。他很心疼她,在她清醒的时候,只有再见一见女儿这一个要求,他自然想帮她完成。
聂父亲自去找聂老爷子,在书房和聂老爷子谈了很久,最后还是说服了聂老爷子。
到达疗养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十分。夕阳的余晖洒在安静祥和的疗养院里,一栋一栋低矮的小楼沐浴在淡红的光晕里,平添了几许柔情。
聂绍辉直接把他们带去聂母的病房,这一路,彭煜城都紧紧地抓着柳河的手,像是怕她跑了似的。
进到病房,聂父正坐在床边和聂母说话。
聂母型容枯槁,两眼无神,不管聂父和她说什么,她都没有回应,好似根本不认识聂父。
“父亲,安安来了”,聂绍辉只站在病房门口,提醒聂父。
聂父站起身,复杂的目光落在柳河身上。
柳河只对他微微点了点头,对于这个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的男人,她没有一点儿熟悉感,也决计和他亲近不起来。
“父亲,咱们先出去吧,让安安单独和妈待一会儿。”聂绍辉见聂母要转头朝这边看,急急说道。
以前,聂母每次见到聂绍辉情绪都会十分激动,是以,聂绍辉已经很久没有在聂母清醒的时候出现在她视线里了。
柳河也听出了聂绍辉话里的急切,心下狐疑,却也没有多想。
聂父率先走出病房,紧接着,聂绍辉和彭菁芸也出去了,彭煜城捏了捏柳河的手,柳河回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他才一步三回头地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柳河一步一步走到床边,拉过椅子坐下来。
她刚坐下,聂母便慢慢转动脖颈,目光落到她的脸上。
无神的双眸顿时有了神采,聂母张张嘴,话未出口,眼泪却从眼角滑落。
柳河以为自己不会掉眼泪,聂母虽然是她的生母,但是这么多年,她们从未相处过,根本没有感情基础。可是这一刻,她看到聂母流泪,自己的眼泪便也抑制不住地掉下来。
柳河朦胧着双眼去帮聂母擦眼泪,细致的手指碰触到聂母纹路纵生的眼角,心里更觉酸楚。
“孩子……”聂母哽咽开口,声音如砂纸磨过一般,并不好听。
接着,她缓缓抬起一只手,朝柳河伸过来,柳河忙忙握住她的手。两手相握的那一刻,聂母眼角还挂着泪,嘴角却有了笑意。
☆、第234章 还有隐情……
柳河出生不过几天,聂家还没来得及给她起名字就被何小曼抱走,是以时隔二十多年,母女再见,聂母嗫嚅半晌,却只能唤出“孩子”二字。
人伦血脉,当真是神奇。母女二人从未说过话,从未相处过,可是两手交握的那一刻,便自有一种熟悉和亲昵的感觉生出来。
两个人便这样泪眼婆娑地对视了很久,最后还会柳河先冷静下来,她用一只手胡乱地擦干脸上的眼泪,然后又替聂母擦眼泪。
“孩子……”聂母再次开口,却还只是这深情缱绻的两个字。
柳河的心脏又被猛烈地震动了一下,一声“妈妈”脱口而出。
原以为这两个会很难出口,可是此情此景,她只觉得说别的话都是多余,只这两个字,才最是恰当。
果然,听到这一声呼唤,聂母脸上的笑容更大。
柳河在病房里单独和聂母待了将近一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她们也统共就说了这几句话,剩下的时间,都只是看着对方。
后来聂母精神不济,睡了过去,柳河才走出病房。
“安安……”她刚出来,彭煜城几个人就迎了上来。他们一直守在门外,没有离开。
“妈妈睡着了”,柳河对聂绍辉和聂父道。
然后又转头看向彭煜城,“我累了,想回家休息。”
“好,咱们这就回家。”彭煜城揽过柳河的腰,让她把身子靠在他的怀里。
直到柳河和彭煜城的身影消失不见,聂父才讷讷转头,不敢置信地问聂绍辉。“刚才,她是叫你母亲‘妈妈’了吧?”
聂绍辉目光依旧停留在柳河消失的方向,回道:“安安像母亲,温暖,重感情。”
反过来就是说。若不像聂母,像聂父的话,那就是冷酷,薄情。
聂父被聂绍辉这话噎住,想要训斥他,只他还来不及开口。聂绍辉已经轻轻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
彭煜城陪着柳河回到家,柳河坐飞机赶过来,直接去了疗养院,这一路奔波。身体已经十分疲倦。回到家之后,她洗了个澡,就爬上床去睡了。
两个人都没有吃饭,彭煜城就用冰箱里的食材,简单的弄了些吃的,等柳河醒过来,正好吃晚饭。
吃饭的时候,彭煜城一个劲儿给柳河夹菜。开始柳河并没说什么,他夹什么她就吃什么,后来她都吃饱了。他还不停的夹,她便开口,“你吃你的就行了,不用管我,我已经吃饱了。”
彭煜城深沉如潭的眼眸里有了笑意,他其实。就是想让柳河和他说说话。
这些天,柳河的消沉和冷漠让他心里十分忐忑。他从来都没有这般惧怕失去过。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柳河看似柔弱。其实骨子里十分执拗,凡事若是她能想明白还好,若是她钻了牛角尖,当真是不好办了。
他怕柳河因为他的欺骗,对他负气,离婚倒是不至于,就怕她跟他冷战,人生那么短暂,他不想和她有一分钟的虚度。
“想吃什么你提前告诉,我好准备食材”,彭煜城收敛好喜悦之情,看似平常地说道。
柳河轻轻“嗯”了一声,也状似闲聊地问道:“什么时候回部队?”
彭煜城一口饭差点呛到喉咙里,刚才还想着媳妇还搭理他就好呢,怎么转眼媳妇就要撵他走吗。
“正好一个任务结束,我把后续的事情都交给白花了,能在家多陪你一段时间”,彭煜城含糊回道。
柳河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你知不知道大哥为什么不敢见妈妈?”
“咳咳咳咳……”彭煜城还是被呛到了。
柳河忙递给他一杯温水,他咕咚咕咚喝下,这才好些。
看他的反应,柳河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聂绍辉和聂母之间,果然有不寻常。
彭煜城再没了吃饭的心思,把碗筷推远一些,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就摸烟,手都碰到了烟盒,才想起这是在柳河面前,不管是柳河怀孕前还是怀孕后,他从来都不在她面前抽烟。
他背靠在椅背上,目光幽深地看着前方,幽幽叹了口气,才开开口说道:“这件事,其实和我也有些关系,这么多年,我也一直心怀愧疚……”
当年,聂绍辉一个人在病房里看护两个妹妹,结果不小心睡着,结果柳河被偷走,因为这件事,聂母也才曾经埋怨过聂绍辉,不过那时候聂绍辉毕竟也只是一个孩子,聂母还不至于因此就不想见到聂绍辉的程度。
真正导致今天这样局面的,是因为柳河的姐姐出事。那一年聂绍辉十六岁,聂父聂母有应酬,正巧家里的阿姨还请了假,聂母就让聂绍辉照顾柳河的姐姐聂欣荣。
当时聂欣荣也已经九岁,能够照顾自己,让聂绍辉照顾她其实就是怕她一个人在家害怕,让聂绍辉陪陪她罢了。
开始一切都还好好的,只聂绍辉突然接到彭煜城的电话,那时候他们还不对付,见面少不得要有摩擦。那天彭煜城之所以给聂绍辉打电话,其实是他们早几天前结了仇怨还没了,彭煜城约聂绍辉出去了结这件事。
聂绍辉要看着聂欣荣,当然拒绝彭煜城,彭煜城便说聂绍辉是懦夫,是怕了他才不敢出去。
十六岁的聂绍辉还是冲动易怒少年,哪里受得了彭煜城这般刺激,于是让聂欣荣一个人留在家里,自己出去找彭煜城。
临出门前,他还怕家里来坏人,把房门上了锁。
他集结了自己那伙人,到达彭煜城约定的地方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两方若是打一架,少不得挂彩,到时候他们两个回家都不好交代,所以商定的解决办法是踢一场足球,输的一方给赢的一方赔礼道歉。
半场休息的时候,聂绍辉才看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竟然是家里的号码,他回拨回去,竟然没有人接。
他心里有些担忧,可是和彭煜城的比试输赢未定,他又舍不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