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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姨娘强压心中怒火,冷笑道:“妹妹虽是丫头出身,但却清清白白,一心只伺候老爷,不像那些花柳巷里出来的骚货,离了男人便活不下去了,成日地勾引些个公子少爷们。”
“你……你这个贱蹄子,看老娘不撕烂你的嘴。”六姨娘发了疯般地上前揪打着七姨娘,七姨娘也不示弱,双手一个劲儿地在六姨娘身上又扯又抓,其他的姨娘们刚开始还只是坐着看热闹,没想到竟突然打起来了,便也只好做做样子上前劝架。八姨娘贴得近不小心猛挨了七姨娘一巴掌,登时嘴里骂着就要上来打,不成想没打着七姨娘却打在了另一边劝架的九姨娘身上。九姨娘跟八姨娘素来不和,随便迸个火星就能燃起场烈火,此时更是一触即发,厮打了起来。
登时紫光阁里炸开了锅,那边六姨娘跟七姨娘抱在一起厮打,这边八姨娘跟九姨娘也滚成了一团,于是惊动了众人,各房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众婆子丫头们都来阁里劝架。三姨娘早已气得脸色铁青,喝了几声终抵不过众人的叫嚷声,便也能作罢,只偷偷派了个小厮小心通报老爷。
刚才还看戏班子演戏,这下子竟自个儿自导自演起来了。
老远就听到小厮们扯着嗓门通报“老爷来了”,各房劝架的婆子丫头们忙上前请安,一边垂手而立,只留地上滚成的两团还在那里难舍难分。{东 方 小 说 网 lNwOW。素闻老爷最喜女色,从不舍得大声喊骂,更别说动一手指,估计姨娘们都已被老爷惯坏了,又或是摸透了老爷的脾气,晾他也不敢怎么样,反正地上那两对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仍旧打得火热。
只见老爷臃肿的圆脸早已挤成了一坨,两根长眉也拧成了麻花。
三姨娘见老爷立在那里,气得脸几乎变了形,慌忙喝道:“妹妹们还不住手,难道让老爷在这看咱们的笑话不成?”
“老爷,您要替妾身作主啊!”四个声音同时响起,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今日是夫人寿辰,外面坐的又都是老夫的同僚好友,你们却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来人呢,拿绳子来将这四个泼妇给我绑起来,待老夫会完客再一纸休书休了她们。”老爷一改往常的温和相,声色俱厉地道。
地上的四个跟旁边站着的无不愣住了,老爷竟要休妾?没听错吧?
“还愣着干什么,听不懂老爷的话吗?”三姨娘朝小厮们喝道。
“老爷,不关妾身的事啊,是她先动手打妾身的啊!”
“老爷,妾身不敢了,饶了这次吧!”
刚才还盛气凌人的四位姨娘一听说老爷要休了她们,忙吓得一个个跪在地上求饶,终是被下人们绑了下去。
“以后若有再犯,这就是下场。”老爷丢了句狠话甩袖而出。
剩下的姨娘们个个面面相觑,各怀鬼胎地接着看戏。
婆子们传了下去,戏班子重又敲锣击鼓,好戏又要开演了。
一连几天都不见老爷动静,四位姨娘们仍旧关在柴房,下人们都纷纷议论不止,不知老爷那日说的话算不算数。六、七、八、九四位姨娘的女儿、儿子们前去替母求情,听说都被老爷喝退了出来,连带着他们也受了罚。这里面最年长的是六姨娘的儿子秦哥,在她那个花魁母亲的耳濡目染下虽只十六岁却已懂得风花雪月、眠花卧柳了,早有风声传到老爷耳朵里,他这一去正好撞了枪口,被老爷毒打了一顿不说,更是下令半年不准出门,这下其他的也不敢再去求情了。
展眼又过了五日,早上三姨娘房里丫鬟来传早饭过后皆到她房中叙事,吃了早饭便又少不了前去。
此时虽是夏初,天气却也闷热,园子里的枝叶长势繁茂,满眼翠绿,我穿着薄纱藕色斜襟上衣,及地石榴红绫裙往三姨娘园中走去,穿过长长的游廊,绕进了芭蕉苑的便门,只见一条曲幽小径现于眼前,朝里望去,两边尽是一株株的美人蕉,葱葱郁郁,阴凉清爽。平日里嫌它弯弯曲曲,多绕了些路,并未走过,今日骄阳似火,便贪了凉快径直沿小路而去。走到一半,隐约听到有人说话,抬眼看去,四周并无一人,只不远处立着一观蕉亭,亭子四周皆是游廊,四扇雕镂槅子制成的小门分别开向四个方向,只见四门尽闭,又放下了竹席,将整个小亭遮得严严实实。
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便没在意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一阵放浪的淫笑传来,这次听的真切,是从那亭里传来,我忙煞住脚细听。
一个细细的女子声音传来:“你又来找我做什么,小心你那不中用的老爹扒了你的皮!”
“嘿嘿,你都说他不中用了,我还怕他作什么。倒是姨娘害得我好苦,就可怜可怜珍儿,今儿好好疼疼珍儿吧”。
原来是三姨娘的儿子跟十三姨娘在偷情,没想到这个成日里寡言少语的十三姨娘竟也这么耐不住寂寞。只是晴天白日的,他们竟敢在这园子里私会,难道不怕被人撞见吗?
那边又传来十三姨娘的呻吟声,听得我一阵恶心,快步出了角门,三姨娘房里坐着满满的人,黑压压一片,上前请过安后我挤到了小姐们的行列。
“十三怎么还没来?”三姨娘不满地说。
“刚才经过她园子,她房里的人说她早就出来了,这么一会子了怎么还不见人呢?”跟十三姨娘住得最近的十一姨娘说。
“十三做事向来就不喜欢跟着咱们一起,跟个孤魂野鬼似的。”旁边的五姨娘忍不住道。
上面的三姨娘皱了下眉,吩咐着身边的丫鬟,“环儿,你到附近的园子里问问,看有没有看见十三姨娘。”
丫头应着去了。
三姨娘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的儿子此时会跟着这位大家都在等候的十三姨娘在园子里****快活吧。
天气本来就热,现在这屋里又挤满了人,有人开始忍不住地小声埋怨了。
外头一个小丫头失了魂似地跑了进来,一时没煞住脚撞向了旁边的慧小姐,忙跪下一个劲地磕头赔罪。
“不长眼的小蹄子,作死啊。”慧小姐并不理脚下磕头的小丫头,生气地骂道。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真是上不了台面!”三姨娘怒道。
跪着的小丫头,头也不敢抬只趴在那里,惊慌道:“死…死人了。”
“大白天的什么死人了,给我站起来说清楚!”
“是,奴婢刚才经过荷花塘,发现有个人漂在上面,忙叫了人瞧,竟是…竟是七姨娘,奴婢被七姨娘的样子吓坏了,只想着跑来告诉姨娘,不小心撞了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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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七姨娘之死(2)
听了她这一席话,在场所有的人无不脸色大变。
尤其是刚才还一脸怒气的慧小姐,更是吓得腿都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愣了半晌才边摇头边哭。
原来这慧小姐是七姨娘唯一的女儿,今年十六岁,虽不是十分美貌却也有着些许动人之处,只是因其母是丫头出身,她心里想着府里其他姨娘小姐们免不了低眼相看,故平日里处事十分要强,对下人们亦是苛刻严厉,轻骂重打,生怕被别人小看了去。
当下各位姨娘们小姐们已来到荷花池边,七姨娘已被捞了上来,因为泡得时间太久早已肿胀不堪,不成人形,胆小的小姐们早已吓晕了过去。三姨娘忙叫各位小姐回房,只留下几个胆大的姨娘、婆子们帮着料理。慧小姐早已哭得死去活来,好容易才被丫鬟们劝着架回园子去了。
吃过午饭,正在菜圃里忙着给青菜抓虫,陆逊来了。
“几日不见,这菜长势迅猛啊,都可以吃了吧?”
我笑着点了点头,这可是纯天然无污染绿色食品,而且是我亲手种的有钱都买不到。
进了厅堂,未央奉了茶,他心事重重道:“七姨娘的死,你不觉得有蹊跷吗?”
我拿出早备好的一叠纸,每次看到他,都有一股愁绪,这毛笔字实在是太难写了,我叹了口气,写道:“是的。”
“七姨娘本来是被关在柴房的,怎么会死在荷花池里呢?”
“是啊。”
“看守柴房的人说自己偷了个懒,出去不到半个时辰回来就不见了。门又是从外面锁着的,七姨娘又怎么会跑出来的呢?”
“对嘛。”
“府里的人都说七姨娘是因为怕被老爷休掉而自杀,我觉着不像。你说呢?”
“不像。”哎,少写一个是一个,省得手疼。
“莲妹,你没事吧。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陆逊看着我的字,关切地问。
“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