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的声音有点嘶哑,嘴角却先自扯出干涩的微笑:“你知道,这十年来,我一直在跟自己抗争……”顿了顿,她说,“当年金木崎在我体内用过毒,这些年来毒物一直积淀……”
“我一直让你服用药物,清除你体内的毒素……”穆川猛地上前,用力握住她的手。
陆离只是微笑着,摇摇头。“自己的生命力,自己最清楚。”她又说,“我只想在此之前,亲耳听你说出当年的事……”
穆川咬咬牙,轻声地:“以前的事,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如果真的想听,我以后再慢慢跟你说……”
“不,我现在就想听,我想知道关于穆雍和穆珂的一切……”陆离慢慢地说着,渐渐闭上眼睛,声音游离,“不过我现在觉得很困了……”
穆川轻轻地抱住陆离的身体。他发现自己搂住她的手,竟无法克制地颤抖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身体变得如此虚弱?是因为无法承受这一切痛?还是过往太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个向来倔强的女子,一直克制着体内的痛,表面只是一副淡漠的模样。
穆川紧咬嘴唇,怀抱着这柔软的身躯,悔恨自己竟没有更早一点察觉。她的脸轻轻地贴在他肩头上,不再似过往般倔强难驯。只是他能够感受到,她的生命力正在他怀中逐渐流逝。
她安详地伏在穆川的肩膀上,似乎是睡着了,只有长长的睫毛颤动不已。
他轻轻地用嘴唇触着她的脸颊,沉声地:“对不起,我并不愿你恨我。只是将你囚禁在岛上的这十年,我从不后悔。”
************
十年前,他自私地将陆离囚在自己身边。十年后,他唯愿这时间能够再长一些、再长一些。
他还记得,十年前,陆离在这岛上,几乎是低声恳求他,想要将孩子留在身边。他只是狠心地:“对不起,那不仅是你的孩子,更是穆家的孩子……不能给你……等他们长大,等穆雍能够独当一面时,我会在这里陪你,永远地陪在你身边……”
穆川记得当时陆离的目光。
这个向来淡漠的女子,那样一个慈爱的母亲,注视他的目光中竟有恨意。
穆雍突然发病的时候,陆离不在身边。只有穆川在医生身旁,听着他断断续续道:“检查过穆珂小姐的身体……可以用她的器官和血液来替换少主的……”
医生点到即止,不再说下去。
见穆川沉默,他又像有义务要补充些话题似的,解释道:“那是因为他们母亲体内,有这些毒物……这些毒物积淀下来,留在穆雍少主一人的体内……小姐身体却是十分地健康……”
接下去,医生的话,穆川再也听不到。在他耳边响起的,是穆珂爽朗活泼的笑声。她灵动地在花园草地上跑动的身影,在眼前浮现。
但兄妹二人,只能有一个人是健康的。
对他而言,穆雍和穆珂同等重要。
只是对穆家来说,穆雍的性命更为值钱。
穆川做出这个决定的一刹,穆雍两兄妹的命运便像一张羊皮卷,被他人改写,再也无法逆转。
他从未想过要将这件事告诉陆离。他是自私的,不愿让她的心系在他以外的人身上,即便是儿女也不可以。
最后一声枪声响起,响彻偌大的枪房。穆雍放下手枪,摘下护耳和黑色手套,颓然坐在椅子上。
身旁有人递过来一杯清水,他只是扬扬手:“退下吧。”
下人退出。
穆雍抬头看向枪靶子,摇摇头。今天的成绩不好。是因为过多的往事撅住自己心头了么?
童年的那些过往……
他一直清楚,他对穆珂是有所亏欠的。也许,他对这个妹妹的冷漠,是由于自己无法容忍吧。
无法容忍自己的生命,竟要用她的健康镶嵌而成。
他从烟盒中抖落一支长烟,点燃,看着微小的火焰吞噬掉烟头,绽出一抹橘红。此时,耳边却响起手机铃声。
他任由那手机兀自响了很久,才缓缓回过身去看。上面显示的来电信息,却让他心头一震。
是叔叔……
是因为自己还没有将穆珂救回来,他打电话过来干预么?
他接过电话,却听到电话那头,恍如悲哀汇成的海水声拍打着。长久的沉默,让他以为叔叔是否拨错了电话。但他只是将手机放在耳边,一直在听,听对方那过于长久的沉默,那无声地汹涌的暗涛。
良久,自电话那头,传来穆川的声音。深沉,嘶哑,痛楚,难以辨识。只感到他这一辈子中,从没听过叔叔如此深沉哀抑的声音。但终究,穆雍从那一个个断续的字眼中,识别出来他的话——
“陆离……她已经、已经……”长久的沉默后,用尽所有的力量,从胸腔中吐出几个艰难的音节,“不、在、了……”
仿佛自电话那头,赫然迎面扑来巨大的海浪,将两端的人都吞噬掉。穆雍的手指一震,手机从掌心之间滑落,绵软地掉落在厚重的地毯上。
《当世界失去你的时候》红桃J ˇ北极光请将我遗忘(一)ˇ 最新更新:20110725 20:50:00
穆宅中有一间佛堂,是当年穆川生母所用。每当她需要内心宁静的时候,便会端坐佛堂正中,熏起一支上好的印度香,将脸孔埋在细软柔滑的泰丝里,静静念诵着佛经。
自从她离世以后,这佛堂便鲜少有人进去过。
这次除外。
自昏暗中,燃起一支上好的印度香。借着昏晦的光,一个男子修长的身形渐次隐现。
那是穆川。
他端坐在昏暗中,仿佛整个身心都沉浸其中,再也不愿醒来。
外面的世界,仿佛都沉没深海般,难以捉摸。只有眼前这点黑暗,能让他清醒地回忆起他和陆离的点滴。只有眼前这点黑暗,是真实的。
从孤岛回来的这一路,谁也不敢跟他说话。偶尔有人不得不向他汇报,怯怯地压低声音,他也只是迟缓地将脑袋偏过来,定定地望向那人的方向,然而眼睛却在看着远处。
仿佛她在远处等他。
等?
此刻他想到这个词,忽然失笑。
她会等自己么?
他闭上眼睛,自己和她之间最后的对话,如同毒蛇般盘踞在他心头上,总也无法褪去——
“陆离,我只想知道——你这一辈子,是否曾经……即使一时半刻也好……曾经……爱上过我……”他的声音低切,悲戚。如此叱咤风云的人物,最终也不过这朵妍丽奇葩的花下奴。
陆离的脸色过于苍白,然而嘴角却浮上与她的虚弱不相配的坚毅。她淡然一笑,轻轻吐出两个字:“没有。”
长久的寂然,室内的印度香已经焚尽,只剩仍散发余香的灰烬。陆离那两个字,像妍丽花朵中的剧毒汁液,浸润着他的骨髓。
如此长久的等待,如此漫长的厮守,仍旧无法得到她这个人么?
即便,一分半刻也没有过?
他回忆起,当日里他听着陆离的回答,竟然控制不住地笑了出来,泪水从眼眶滚落。
陆离只是虚弱地躺在他的臂弯,盯视着他的失态。
他好容易控制住自己,而后紧紧看向她:“如果你从没爱上过我,那为何在这岛上的漫长岁月里,我无数次将你拥入怀中,亲吻你,你从没拒绝过?”
陆离别过脸,语气黯淡:“这个问题,难道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么?那些会产生幻觉的药,是你偷偷放在我的食物中,让我服下的。”她缓缓地转过脸来,看进他的眼睛,“我不过是将你当成了穆懿。”
穆川的手指紧紧捏住座椅扶把,而后放开。他的脸色慢慢恢复平静。橘黄色灯光中,陆离竟见他嘴角绽出诡异的笑意。只听他缓声道:“是么?那为何即使在这三年中,我停止了下药,也依然如此?”
陆离的肩头轻轻震动。穆川的手已经环绕过来,顺势将她放倒入怀中。他的唇贴着她冰冷的脸颊,低低地:“为什么你要一直逃避?逃避自己的内心,逃避我……?”
陆离一动不动。温热的泪珠自她眼角滚落。
穆川亦是一言不发,只是把她搂得更紧。
不。
如果当时他知道,陆离会在当夜高烧离去,他只会将她搂得更紧,绝不放手。
窗外的夜风拂过,沙沙地吹动着花园中的枝叶。巨大的落地窗,映出沙迦南修长的身影。他白皙的手指拈住蕨类植物的绿叶,轻声问:“陆离的葬礼打算在芬兰举行?”他慢慢直起身子,看向站在跟前的下属。
下属一点头,应道:“是。这消息确凿无疑。”
沙迦南慢慢地走到沙发前,他的脚步声全然被厚重的波斯地毯吸纳。他在沙发上落座,直视跟前下属:“可是穆川的意思?为了躲避我们的势力?”
下属语气迟疑:“是否是穆川的意思,下属并不清楚。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