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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画胡乱迎合道:“可能是皇上临时有事,回养心殿批折子了……好姐姐,您轻声些吧,娘娘们可都在前面呢。”
红菱不以为然,又高声答道:“我就要高声说给长春宫这帮奴才听听,别以为跟了皇后娘娘,就以为捡着高枝而了,想着能飞黄腾达,颠颠儿地跑到跟前,妖‘言’惑主,‘进言献策’去了!”
听到这里,我心底大惊,竟然还有如此大胆的丫头,跟她主子一般不识规矩。正想掀帘子进去跟她理论,被路过琴儿拉住,对我说道:“别进去找不自在了,如今她主子正盛宠,每次来都明里暗里的给了我们不少话,你且听着罢了!”
见如此说,我也只好压下火来,且听她放低了声音又说:“话又说回来了,皇上原本是好端端地在我们翊坤宫跟咱娘娘喝酒赏月的,不知有多开心了,那养心殿里是到底有个什么样的人,使出浑身解数递了一份怎么样的折子,把皇上从咱这里给勾引过去了?墨画,你可知道?”
我听到这里,心中一如怒火中烧,推门而入,对着红菱怒道:“你这个狗仗人势的小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哪里来的勇气,上前揪住红菱,跟她厮打起来。
墨画想是吓呆了,本来想上前拉架,没想到身上反而重重地挨了几下。
长春宫的宫女都围在屋外看,其中还有几个在为我鼓劲道:“兰儿,使劲打,让她尝尝咱长春宫的厉害!”
正打着,不知是谁,去前面通知了皇后,只听得一声:“都给我住手!”威严的不容质疑。
我俩方才停了手,抬起头一看,皇后、惇妃、愉嫔,都站在那里看着我们。
皇后训斥道:“都闹成一锅粥了,像话吗?说,怎么回事!”
红菱先发制人,指着我道:“回皇后娘娘,奴婢好好的和墨画在下房说话,是她进来不分青红皂白的把奴婢打了一顿!”
我也不甘示弱,对她道:“那你敢不敢把刚才在这里对墨画说的那段话,原原本本的再说一遍?”
红菱自知理亏,沉默不语。
皇后看着一旁的墨画道:“墨画,你说!”
一时间所有人的焦点都集中在墨画身上。
墨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支支吾吾地道:“回皇后娘娘,刚才……刚才……红菱她说您……说您……”
“说我什么?”皇后不耐烦地打断她道。
“他说您……”墨画咽了口唾沫,乍着胆子道:“奴婢不敢欺瞒皇后,红菱说您使出浑身解数,勾引皇上!”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纷纷跪下,大气都不敢出。
皇后面无表情地盯着红菱问道:“是这样吗?”
红菱战战兢兢硬着头皮申辩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奴婢是在跟墨画瞎聊,哪句是哪句的奴婢也记不清了……或许,说了奴婢家里的事,墨画听话听岔了……还请娘娘恕罪。
惇妃听闻,也慌了神,连忙道:“启禀皇后娘娘,红菱哪有那个胆子说您啊?昨天晚上,皇上是来了可又走了,这也是皇上他自己意愿啊,红菱她也是无心的,您就看在……” “
够了!”皇后愤怒地打断道。
众人一震,面面相觑。
皇后对着红菱怒叱道:“无心都这样了,有心还了得!啊,你说得这些话,倒真的让我开了不少眼界啊!是谁给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当这宫里没了王法的,由得你胡来吗?你以为你是谁?皇上晚上要去哪个宫,要宠幸谁,中途又去了哪里,难道还要向报备不成?这后宫如今有多少大小风波,不是你挑唆的?一直没发落你,是看在你主子的份儿上!今天竟然在本宫宫里放肆,是非罚不可了!”
红菱跪在地上,吓得浑身是汗,磕头如蒜捣,一个劲哀求道:“奴婢灌了迷魂汤,说出这般天打雷劈的话,奴婢罪该万死,求皇后开恩,求皇后开恩!”
一旁的惇妃,沉不住气,起身开口道:“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的面,我的丫头我会管,是您的人先动的手!您要是罚红菱,就是……就是跟我过不去!跟我过不去,就是跟……”
“你说什么?”皇后打断道,“跟你过不去,就怎么了?说啊!”
惇妃见皇后如此动怒,硬生生地将后半句给咽了回去。
皇后接着训斥道:“打狗还要看主人的面,那这红菱在长春宫叫嚣的时候,怎么就忘了这句话了呢?”
惇妃被噎得无言以对,竟嘤嘤地哭了起来。
愉嫔在一边看不下去,陪笑打圆场道:“皇后娘娘和姐姐都别动怒,原都是两个小蹄子打架的事儿,谁罚不都是一样的?不值得为了宫女,而伤了身子啊!”随后,又暗自扯了一下惇妃的衣襟,示意她给皇后赔个罪。
谁知惇妃竟哭的更凶了道:“你别在这里假惺惺了,你还有个儿子可以依靠,而我这里就只有一个公主,还不知将来会怎样!先下你们看见,我有了皇上可以依靠,你们就嫉妒我,千方百计的把我爱的人,从我身边夺走!红菱说得对,谁勾引了皇上,谁自己个儿心里有数!”
愉嫔听闻,一脸愕然,不知所措地看着皇后。
皇后又惊又气,脸都白了道:“说了半天,还真是冲着我来的!好,好,愉嫔,你有儿子;惇妃,你有女儿!说到底,这宫中,只本宫一人,是无儿无女之人了!”
说到这里,皇后红了眼眶,连双手都不自觉地颤抖,梅香赶紧上前按住她的手劝道:“娘娘,您消消气,消消气!”
惇妃见状,下意识地掩口道:“皇后娘娘……请您原谅……我……我一向都不太会说话……”
“罢了!”皇后横了她一眼,打断她的话,转而疾言厉色地对着红菱道:“红菱,你可知罪!”
红菱吓得语无伦次,只有不断磕头道:“奴婢该死,求娘娘开恩,求娘娘开恩!”
皇后斥道:“照你这般煽风点火、造谣生事的恶毒心肠,就该毒哑之后,发配到辛者库去,一辈子在那做工反省。”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一震。
“但看在你主子的面上……”沉默半晌,皇后冷冷地说道:“姑且饶了你这一回!你且到掌事儿姑姑那里,领40下手板子,以后要是在再敢在背后挑三窝四的,决不轻饶!”
、银烛朝天忆往事,画屏斜倚念君郎(下)
听到皇后如此发落,红菱也只能怯怯地答道:“奴婢遵命”。
此时的惇妃也是又羞又气,一下一下地喘着粗气,愉嫔一边抚着她的胸口,一边安慰着。
只听惇妃大声哭喊着对皇后道:“我心里知道!整个后宫,原本就是你富察氏的天下,而皇上也只是你一个人的皇上。而如今,你见皇上喜欢我了,我碍着你了,就把我当成眼中钉!先除掉我的人,再除掉我!可你不要忘了,皇上不但只是你一个人的,也是我的丈夫,是我心里人!” 惇妃说完之后,也不行礼告退,看也不看皇后,便掩面疾走而去,墨画连忙起身追了出去。
皇后长长叹了口气,转头对愉嫔道:“你且先回吧,我也乏了。”
愉嫔行礼而出。
眼见这一番折腾,我早已懵在那里。膝盖跪的酸疼,才使我回过劲儿来道:“奴婢该死!奴婢一时沉不住气,惹得主子为奴婢争吵,奴婢该死!”
皇后扶着梅香做在炕沿上,揉着太阳穴,缓声开口道:“宫女打架,是宫里的大罪,本该重罚的。想你这丫头,倒是挺护主的,也就当功过相抵了。如今便罚你,下月初二不准与家人相见,你就留在宫里,好好思过吧!”
按照宫中惯例,每个月的初二,是宫女与家人相见的日子,这件喜事要各宫轮着来,有些进宫两三年了的宫女,也未必能轮上一次。看来,今年我是见不着爹娘了。
值此这样,我也是很感激皇后的,便直起身子答道:“奴婢多谢娘娘开恩!”
“闹了一上午,本宫头都疼了!”皇后站起了身,对外面的宫女道“你们且都散了吧,秋荷,扶本宫回去歇歇!”
午后,我正忙着在后殿挑水。
梅香带着汀兰过来道:“娘娘下了恩典,让你专司打帘宫女一职,先下遣汀兰来教导你,你每天做完这些活儿后,要虚心学习才是!”
进宫才刚两个月,就能分到差事,这对于一个小宫女来说,已经是一件能颇为炫耀的谈资。更何况,打帘宫女虽说不是在娘娘面前贴身伺候,却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此消息一经传开,一时间小姐妹之间也热闹起来,见过的没见过,熟悉的不熟悉的,都来奔走道喜。我想,此时的莺儿,大约是嫉妒死我了。
随即汀兰与我进了下房,她坐在八仙桌旁,我则站在下房的当中,躬身低头,垂手侍立。
汀兰慢慢地摩挲着茶盖,徐徐开口道:“打帘子这件差事,看似简单,可干起来却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