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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径沿河岸伸展,右面不远处是水声呜咽的洛河。不久,西南方向出现闪烁的灯光。
那是一座小庄院,四四方方有土墙围绕的建筑,灯光是院门楼所悬的暗黄色门灯,可看清中山郡焦四个魏碑体红字。
这里是河岸旁的郊区,很可能是往昔的天津桥头旧址,附近零星散布着一些小庄院,白天也罕见人迹,晚间实在不需悬挂门灯。
小径所经处草木丛生,大白天走动,由于很少有人行走,显得阴森诡滴,夜间更是恐怖孤寂,似乎四面八方鬼影憧憧,各种奇怪的声浪令人胆寒。
黑袍人真像个鬼,龙飞剑客也成了鬼卒,两人默默地赶路,自始至终不曾发出语声。
院门是敞开的,不见有把门的入。
两人进入院门,后面不远处出现另两个人影,也是向院门走的。
潜藏在不远处柳树下的王若愚,心中疑云大起。这地方透着古怪,除了门灯之外,里面没有任何灯光,没听到人声。也不见有人走动,没有人看门,任由外人自由出入,而且没养有家犬。
郊区的人家,不养狗岂不可怪?
不可能是被放弃的废宅,更不可能没有人居住。
后来的两个人渐来渐近,门灯的微弱光芒,已可看清来人的形影。
又是一个黑袍人,梳了泛灰的道譬,佩了剑,面目阴沉象死人面孔。
后跟的是一个劲装大汉,腰带上插着连鞘单刀,相貌威猛雄壮魁梧,但也象飞龙剑客一样,茫然无神乖顺地跟在黑袍人后面亦步亦趋。
“这是怎么一回事?”目送两人进了庄院,他讶然自语:“这里是聚会所?他们在干什么?”
他更为好奇了,向侧绕走。
后进的内厅门窗紧闭,门外有两名穿黑劲装的人守卫。外面的院子黑沉沉,两个守门人也浑身黑,如不移动,真难发现守门人的形影。
厅内悬了两盏暗红色的小灯笼,偌大的厅,两盏小灯宠光度有限,显得幽暗阴森。上面环椅高坐着两个黑袍人,浑身黑,鬼气冲天,唯一白的是左上首那人头上的泛白道譬,鹰目中似有冷芒闪烁,其实那是灯火的反映光芒。人的眼睛,是决不可能发光的。
堂下两侧,分列着八名黑袍人,抱时而立,丝纹不动,真象泥塑木雕的偶像。
十个黑袍人一式打扮,从发辔至所穿的黑快靴,完全相同,不同的是面貌而已,身材也高矮不等,所流露在外的阴森气质,也是相同的。
中间,有七男一女席地而坐,面向堂上,象是等候讯问的犯入,不过是易跪为坐而已。
八个人都没带有兵刃,赤手空拳,一无长物。
飞龙剑客是七个男人中的一个,低首垂启;脸上毫无表情。
“都到齐了吗?”堂上道譬已泛白的黑袍人,嗓音阴森,真带有几分鬼气。
“上复总领,人已到齐。”堂下一名黑袍人欠身回话,声如洪钟,中气充沛。
“先问他。”总领伸手向下一指。
一名黑袍入走近一个道装中年人,踢了那人一脚。
“向上禀告,据实回话,知道吗?”黑袍人向中年老道沉声说:“你可以申诉你的困难,不许敷衍,咱们长上将权衡情势,作必要的裁决。”
“贫道怎敢敷衍?”老道打一冷战,垂头丧气,说话软弱无力:“贫道已尽了力,无奈家师心意已决。”
“令师怎么说?”总领厉声问。
“家师说,上清宫是王府的祭天坛。敝宫的道侣,不许参予任何世俗事务。事关敝宫道侣的生死,因此坚决拒绝贵门的要求,不接受任何人的差遣,必要时将据实呈报王爷。”
“那么,你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
“施主明鉴。”老道惊恐他说:“敝宫有王府派来的中官坐镇,所有的道侣皆不许随意外出,就算是家师愿意接受贵门的差遣,也不敢派人执行,反而误了贵门的大事,施主何苦相迫?”
“你少给我胡说八道。”总领冷笑:“本门事先已调查得一清二楚,贵宫的道侣,经常至巨室豪绅的家词做法事,可以任意出入豪门仕绅的内室。本门所要求的是,由贵宫供给各地豪门巨室的动静消息,堂奥内的房舍格局,要求不算苛,其他的事不需你们执行。令师胆敢断然拒绝,心目中哪有咱们本门在?”
“施主……”
“把他弄出去,另行找人设法。”总领沉喝,举手一挥兼打手式。
黑袍人一掌拍在老道的天灵盖上,抓住背领拖死狗似的往厅外拖。
老道略一挣扎,气息渐绝。天灵盖被重掌所震,脑部成了烂泥,躯体的挣扎力道亦渐小,片刻便一命鸣呼。
坐着的另六男一女,惊得不住战抖,但无力反抗,显然身躯已经受到可怕的禁制了。
飞龙剑客也在打冷战,无意奋起反抗。
“你。”总领指着第二个人。那人豹头环眼,身材魁梧,只是双眼无神,显得萎靡不振。
另一名黑袍人走近,揪住那人的发结将头向上提,往后扳,逼使脸部朝上。
“要杀要剐,你们瞧着办好了。”这人说话有气无力,但语气倒有几分亡命英雄气概。
“你追杀夜游鹰,从磁州追到洛阳,仍然杀了他。”总领声色惧厉质问:“你假藉侠义英雄名义,就敢肆无忌惮残害他人?”
“夜游鹰背负了七件血案……”
“呸!那不关你的事。”
“在下目击他的罪行……”
“他是本门的朋友。你好大的狗胆,胆敢残害本门的朋友,心目中哪把本门放在眼下?”
“在下对事不对人。贵门总不能包庇天下的牛鬼蛇神,世间蛇鼠横行……”
“处置他!”总领怒叱。
黑袍人手下脚动,手抓头有如鹰爪抓鸡,下面一脚踢在那人的腰脊上,打击力十分沉重。
脑破脊断,那人口中鲜血涌出。
黑袍人毫无表情,拖了一手向外走。
“你叫飞龙剑客?”总领的手,指向垂头丧气的飞龙剑客冷冷地问。
“正是在下。”飞龙剑客不敢不答,因为一个黑袍人已经到了身侧,揪住他的背领向上略提。
“你是颇有名气的坏剑客,对本门的人没有威胁。你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中,有些人是本门弟兄的朋友。”总领的话似乎略带友善。
“在下对贵门并无成见,也不认识贵门的人。这次五湖浪客约至中州客栈等候他,商量日后追寻庐山藏宝图下落的大计。迄今为止,在下还不知道五湖浪客是贵门的朋友,似乎贵门对朋友的朋友,手段未免太狠了吧?五湖浪客也是在下的好朋友呀!”
“把你请来,与狠不狠无关。”
“这算请吗?”飞龙剑客沮丧他说:“在下听到五湖浪客的暗号,欢欢喜喜启门迎接,便受神智模糊,手脚发软的禁制。被带来立即受到一顿拳脚狠揍的招待,再押来当囚犯处置,这算什么?”
“问题出在你在嵋山追逐神力金刚期间,并没尽全力而为。你是主要追逐的入,表现却象一个旁观者,为何是不是已经知道藏宝图的下落,成竹在胸,有意表示你放弃追逐,让其他的人不再注意你?”
“在下的实力,的确单薄,事先并没料到,有那么多高手名宿蜂涌而来,不得不承认势孤力单,暂且在一旁看风色。何况……何况……”
“何况什么?”
“何况追入山区之前,在下与神刀天硕程老兄,半途被一个姓张的小女人,带了一群武功惊人的男女,把咱们拦住了,上咱们替她奔走。事实上咱们的行动已受到管制,哪能尽全力追逐神力金刚?”
“真的?”
“在下难道愿意揭自己的疮疤?受人所制并非光荣的事。”飞龙剑客痛苦地说:“何况是被女人所制住。”
“那姓张的小女人是何来路?”
“在下毫无所知,所认识的朋友也对这小女人无印象。只知道她的人武功奇高,而且会妖术。在下的剑攻出,毫无着力处,甚至剑势不受神意控制,完全失去反抗的能力,所以不得不屈服。”
“看不出底细?”
“除了知道她姓张之外,连她的名在下也不知道呢!怎能看出底细?”
“哈!你的话有暇疵。”
“在下字字皆真。”飞龙剑客大为紧张。
“带他下去,交给余令主好好盘间,彻底了解日内所发生的事故,查出藏宝图的下落。”总领一面说,一面挥手打出暗号。
“跟我走,你很幸运。”黑袍人揪起飞龙剑客,牵狗似的拖了便走。
“你……”总领的手指向那位中年女人。
九幽门,一群夜间活动,无恶不作凶残恶毒的男女,成为江湖人士闻名胆寒的可怕组合。
白天,他们与常人一样吃玩拉撒,谁也不知道他们是老几,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九幽门的人。
九幽门比两条龙更令人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