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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祝贵嫔忍不住打断说道:“枯叶禅师自然是有道高人,只是听说那寒山寺之中可是不只有大师一个人而已,还有……”
“还有什么?”一个华丽娇腻的声音传来,将祝贵嫔说了半句的话硬生生噎了回去。
众妃回头望去,倪贵妃一身大红锦绣长裙,钗环颤颤,珍珠点点,站在众人的身后。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知道太后好简朴,此次的寿宴,妃嫔们的打扮大多都是素雅清淡,放眼望去,满座都是浅蓝柔清,鹅黄淡绿。独她却是一身百花飞蝶刺绣的华美宫装,带着镶嵌着红宝石的蝶翼金步摇,额头上环着一圈用金线串成的珍珠,灼烁生辉,珠光熠熠,在众妃环绕之中,宛如一株盛开的牡丹,艳丽而骄傲。
那些特意素雅的宫妃,反而沦落成了她的陪衬一般。
她的身影一侧,后面显出一个人来,竟然是刘绮烟。这些天以来,她一直静心养胎、足不出户,连苏谧都好久没有见到她了。此时她的身孕已经五个多月了,一身宽松素色的长裙,腹部明显地看出高高的隆起,她身侧的侍女都小心翼翼地服侍着她。
看到苏谧的眼神驻留在自己的身上,绮烟冲她婉然一笑,随即缩了回去。看来她这些日子过的还不错。
倪晔琳嫣然一笑,姿态妩媚优雅:“刚刚大家都在说什么?听大家说的好像很是开心,不如现在说来听听。让本宫也一起开心开心。”说着看向祝贵嫔笑道:“刚刚祝妹妹说那寒山寺之中还有什么?本宫还没有听清楚呢。”
祝贵嫔脸色都变了。众妃噤若寒蝉,不敢吱声。她们这才猛地意识到,自己所谈论的谣言不仅仅是牵扯眼前一个简单的宫妃,还涉及到……
“雯妃姐姐和祝贵嫔对于寒山寺看来知道的不少啊,实在是让本宫大开眼界呢。”倪贵妃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从桌子上素白的玉盘里轻轻埝起一颗红红的珍珠果。两寸长的指甲上没有戴妃嫔之中流行的金玉之类的护甲,上面涂着艳丽的凤仙花汁子,花汁里面掺杂的金粉使得那明艳的色泽分外的耀眼,比起众妃镶金嵌玉的镂空甲套更加的妖艳动人。看上去竟然比下面的鲜嫩的珍珠果还要水润几分。她的视线带着一种寒意扫过众妃,经过苏谧的时候略微顿了顿,又自然而然地闪开。
“既然这样高兴,不如让本宫也过来凑个趣儿。”倪贵妃笑道,转头看着众人:“怎么都不说了?雯妃姐姐?”
雯妃打了个哆嗦。倪源现在几乎处于一种半隐退的状态,使得倪贵妃的声势大不如从前,但是长期的积威之下,竟然使得妃嫔还是无人敢拂逆她的意思。场面有一瞬间的僵硬。
终于,还是李贤妃笑了起来,打破僵局道:“刚刚我们正说道寒山寺的护身符格外的灵验呢,听说眼下枯叶禅师正在那里,禅师是得道高僧,不知道有没有那样的荣耀向他老人家求个灵符来。”
“正是如此呢,”雯妃顺势笑了起来:“婢妾也听过不少寒山寺的事情,都是在夸赞那里的灵气足,有神灵庇佑的。所以一直想着为小帝姬去求个护身符呢,最近小帝姬时不时有一些咳嗽的病症。”
“那可是要小心服侍帝姬了,如今皇上就这么一点子血脉,”倪贵妃笑道:“雯妃姐姐终究是有福气的人啊。”
众妃都松了一口气,话题又转到小帝姬身上,虽然笑容还是不免有点讪讪的味道,但气氛还是热络了起来。
李贤妃笑道:“说到孩子,刘才人肚子里的才是最娇贵的呢,如今才不过五个月,只怕胎像还不稳定,不要老是站在那里,快快入座吧。”
“贵妃娘娘这些天负责照顾刘妹妹的胎,着实辛苦了啊。”罗昭仪也说道。太后病倒了之后,皇后分不开身,照顾绮烟腹中胎儿的任务自然就全部落到了倪晔琳的身上。
“这也是本宫为皇上尽心啊。”倪晔琳笑道:“终究是皇家的子嗣嘛。皇后娘娘那里又忙不过来,我便是在辛苦,为了皇上也是值得的了。”
众妃又是一阵恭维奉承。正说着,门外的内监一声长宣,随即皇后扶着太后的手,走入了大殿。
众妃嫔连忙起身行礼。
太后慈眉善目地坐在玉案之后,看着下方的诸人,笑道:“自家人的筵席而已,就不必讲究这么多规矩了,都平身吧。”因为缠绵病榻的缘故,太后的脸色真的憔悴了不少,眉目之间隐隐有些灰败的迹象,只是精神尚好。
太后与诸妃说了几句闲话,又转头向苏谧温和地一笑,问道:“听说你前些日子着实是受了苦楚,如今身子可还好些了?”
“回太后的话,婢妾的身体好多了。”苏谧伶俐恭谨地起身行礼回话道:“让太后担忧实在是婢妾的罪过。”
“那就好,皇上也一直惦记着你,上次来哀家这里还说起你呢,这一次的寒山寺的事情可真是委屈你了,那群匪徒可真是无法无天啊。”太后摇了摇头叹息道。
关于寒山寺的袭击,自然很快就找到了“元凶”,就是上一次行刺齐泷未遂的栋梁会,从现场的蛛丝马迹,还有京城刑部的调查上都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动机上也再正常不过。深恨大齐的这批反臣贼子在行刺齐泷不成之后转而对无辜的妃嫔出气扬威,而且这一次负责保护工作的又是那个他们急欲除之而后快的叛徒倪源的儿子。
当然这只是官面上的文章,究竟实际上又查出了什么,牵扯到了什么,无论是朝廷还是后宫,提起这件事情来,都是退避三舍。
“婢妾多谢太后的挂怀,太后的大恩大德婢妾感激不尽。都是蒙太后和皇上福泽庇佑,婢妾的病情才得以这样快地痊愈。”苏谧感激地笑道。
太后又略微交待了几句场面话之后,就命苏谧入座了。
几乎合宫的妃嫔都到齐了,济济一堂,笑语嫣然。诸妃嫔或者谈论着宫里奴才的笑话,或者恭维着太后和皇后的贤德,不几句话,就有人将话题带到了刘绮烟的身上。
对于目前宫里头唯一有着身孕的妃嫔,她的位份虽然低微,却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听说刘才人的父亲打算求赐一个官爵?”李贤妃问道。
“正是如此,家父一心报效国家,可惜出身卑微,一直未能如愿以偿。好在如今皇上下了旨意,选拔贤能,不论出身,所以这才有了机会。正是皇上贤明爱才的结果啊。”周围都是高位的妃嫔,绮烟她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的。
“既然是贵人的父亲,赏赐一个出身也是应该的,那云妃的父亲不就是一年之内连升了三四级吗?便是看在皇嗣的分上,也应该如此呢。”雯妃现在提起云妃来,话里还是带着几分酸意。
“绮烟哪里敢逾越啊。”绮烟谦卑地笑着。
苏谧轻笑,她看起来也圆滑了不少啊,这个宫廷果然是最让人成长的地方。
忽然皇后就问道,“既然连刘才人都能够谋个出身,不知道莲婕妤为什么不也寻个出身呢。不如一起回禀上来,就由本宫作主,向皇上进言可好?”她的笑容和婉动人,体贴周到。
当场就有几个妃嫔脸上显出轻蔑之色,她们都知道,苏谧的出身连刘绮烟也不如,刘绮烟虽然是商贾出身,但好歹是大齐的良民百姓,而且刘家又是京城首富,虽然在这些妃嫔眼里,铜臭气浓厚了些,好歹也算是正经的富贵人家,而苏谧……
苏谧心里头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念头,她的脸色不变,恭敬地回答道:“婢妾的出身卑微,那里敢做这个想头啊。”
“说的也是,我们大齐就算是赏赐爵位、由庶变士也要是三代良民才好,岂能够由卫人来充任。”祝贵嫔掩口轻笑道。
“哪里有卫人?都是齐人了,难道祝贵嫔认为这天下还有卫国吗?”皇后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说道。
祝贵嫔顿时知道自己刚刚的言语犯了大忌讳,脸色都吓得白了,好在皇后不过是不痛不痒地说了她一句,就不再理会她,转而继续对着苏谧柔声道:“说起来,莲婕妤原本是什么出身?如今卫国归于我们大齐,原本的卫臣自然也应该是齐臣才对。听说莲婕妤以前是卫嫔的侍读,想必也是名门贵姓出身吧?”
她派人调查过自己?!
苏谧的脑子里轰然炸开,她知道了多少,难道……不会,如果她真的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哪里还用得着耗费工夫在这里刺探闲扯。
对了,正是刺探!
“婢妾的身世实在是不值一提,”苏谧脸色带着几分惭愧羞涩地说道:“婢妾的父亲只是一个乡野医师而已,凑巧治好了当时卫宫之中柔妃娘娘的病症,柔妃见到婢妾行事还算俐落,就把婢妾留在了宫里,陪伴帝姬而已。”这是苏谧对于外界来说所广为人知的身份。就算是卫宫之中,绝大多数人,对于苏谧的身世也都是这样的认为。
听到苏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