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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常想,若是某一出生,不是那个童年时有师父教诲的王况,而是另一个乞儿或者是出生于另一个寻常百姓家中,某如今还能不能有今日?是以,某以为,这天下各行各业,并无高低贵贱之分,所区别的,不过是分工不同。试想,若无农人耕田,粮食何来?若无匠人劳作,这房舍衣服从何而来?若无商贾逐利,jiāo通货物,各位相公今日所吃的就不会有柔鱼,不会有辣椒,不会有草原送来的牛羊ròu了。”
“璃记得陛下曾说过,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某是这么想的,不光是君为舟,各位相公也是在那水上航行的舟船,是陛下这艘大舟所率领的船队中的一份子。某还想说的便是,君如鱼,民如水,鱼离水不得活,因此这世上本无什么高低贵贱之分,所不同的是,人人各有职业,百姓各司其职,方能保得天下太平。往小了说,在某这府上,某是这一家的总管家,其他人则各司其职,所不同的,也是分工,是故,某不会在基本的生活条件上设了区别,某吃什么,大家也就都吃什么,若要有区别,只能是从贡献上来给出月钱的区别。从璃发家之日起,璃的家人,包括了富来客栈的众人,甚至建安人,都一直拿璃当家人看,都称某为小东家,但这并不影响了某的话在他们中的作用。”
王况这一席话,如果是几年前,他是绝对不敢说出口的,虽然是不以言获罪,理学也还没个影子,百姓在皇帝面前也可以某啊某的自称,若是无罪,便是连跪也不用跪的,但毕竟这些言论却是和千百年来的一贯思路有相背的地方。
但是,现在王况用建州,用建东,用东瀛等等这些地方证实了他所走的路是正确的,至少,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偏差,建州百姓并不因为王况对他们和气,对他们一视同仁而对王况有轻慢之心,相反的,这些年里,王况在建州说的话,比刺史还管用。这靠的是什么?众大佬不禁陷入了沉思,虽是觉得王况说的话中似乎有不通的地方,但是又隐隐的抓住了一些什么,在想清楚前,他们也不好贸然发表意见。
王况说的其实依旧是语无伦次,这也是他的短板所在,长期以来,由于对那些所谓崇高理想,所谓的大道理的反感,让他的潜意识里是对这些大道理排斥的,因此让他说出这么一番话,已经是很难得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利,有小利,有大利,有名利,有钱利,真正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的,不外就是个利字,利,说白了,就是社会发展的最大动力。但这话这时候不能说,而且王况以后也不会说,这么说就把人们心底里那最赤果果的*给摊在了日头底下晾着,这不是任何社会所能接受的。
其实王况也不指望说这一番话能有什么效果,想要真正做到公平,真正的没有任何的职业歧视,不要说这个时候,就是后世,也是一样的,号称人们当家的红朝,多少官员享受着特供商品?多少官员享受着出行戒严的待遇?可以说,就王况所知,几乎没有任何一种制度可以根除这个现象,除非人们愿意返祖回到原始社会去。
但就在原始社会,一样有社会地位的不同,既然是聚成群,就必定有首领,首领就必定要享受一定的特权,即便是最为公平的昆虫社会,一样如此,被挑选出来的,有的是王的候选人,吃的就要比其他的成员好。
所谓的大同社会,不过就是鉴中huā,水中月,用来吸引人们听某些人的指挥的工具罢了。按需分配?可能么?如果宇宙飞船的座位容量是有限的,你有去宇宙漫游的需求,我也有这个需求,这是心理需求,你满足谁?或许有人说,排队啊,先来后到啊,假设一下,如果全地球只有一百多个座位,去一趟要几年,在同一时刻,有数亿人申请,谁先来?谁后到?如果这个世界的某个产品,只有唯独的一样,大家都想要,你说给谁?说到底,这个所谓的按需分配,不过就是给你个最基本的生活保障,将你当做奴隶一样的养起来罢了,剩余的其他物资,自然是特权掌握者们内部分配。
不管社会怎么发展,作为jiāo换物的中介是不可能消亡的,这个中介可以是钱,可以是以前公社时期的工分,也可以是类似积分的存在,但其本质上是不会发生改变,是可以间接衡量一个人的能力的体现,即便是以物易物,我有米,你有ròu,我的米要换你拥有的ròu,其中必定存在着隐形的中介,这个中介就是用来衡量价值的标尺。
王况所希望的就是,自己的想法能够给在场的人一点点提示,让他们不要忘记了,其实,扒去他们身上穿的那层皮,大家从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区别。也不是王况有多高尚,试想一下,如果整个天下,就只有王况这么一个特立独行的人,那么王况就是个另类,在旁人的眼中是个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的人,如果大家都能多多少少的接受哪怕是一点点的这个想法,那么王况就不会那么与众不同。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也算是一种自保手段吧。
贞观十四年的年,长安人过得有点沉闷,细心的人发现,和往年那些大佬们你来我往的拜访不同,今天的年,似乎安静了许多?
而有些官员的家人则欣喜的发现,自家郎君对自己和颜悦sè了许多,在吃的穿的方面待遇也提高了不少,不光是如此,以前mén房在大mén内的侧房里一守就是几个时辰,若是chūn夏秋还好办,chūn秋是最舒服的,夏天么,长安的夏天也不是那么的热,端了个蒲扇,只要走动不是那么的jī烈,也是无妨的,但冬天可就难熬,那穿堂风呼呼的吹着,在侧房里坐着,一忽儿工夫就能冷到骨头里去,只能是时不时的起身走动走动,搓搓手脚。现下好了,郎君吩咐将侧房的漏风处都给封上了,也安上了mén帘儿,mén帘儿一放,风进不来,但在里面的人却也能依稀看到外面人的身影,又使人在侧房也安了炉子,所以,这个正月里就不用那么冷了。不光如此,晚间值守的,还有宵夜,一角烫温的小酒,几个小菜,吃下肚去,暖和着呢。
有这个待遇提高的,数目并不是很多,不过这也是一个好的开端,这些被提高了待遇的,多半都是程老魔王这一系官员里的亲近人物,以武官居多。武官大多都读书不多,可以说许多也是出身寒mén的,因此上,王况说的话,很容易就被他们接受了,而文官呢,大多又是豪mén出身,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们一时半会接受不了王况的观点,因此,除了一两个同是寒mén出身的官员外,大多还是以前对家人怎么样,现在依旧怎么样。
王况也听说了这些事,长安城里的各官员的府中下人,大多都互相有往来的,尤其是住在同一坊内或者说是同一街区内的,各家郎君官阶相仿,又是街坊,时常出mén办事啊采买啊什么的总会打个照面,因此上也都能谈得拢来,只有那些个因了自家郎君和某人不对付了,下人们才会老死不相往来的,有的家人因着本身的待遇提高了,人么,都有显摆的心理,于是聊天的时候就不无自豪,这都是关切到家人的自身利益的,因此消息传得很快,不几天的工夫,几乎大半长安城的那些个官员家中用人就都知道了,sī底下的议论不少。而这事的始作佣者又是王况,王家家人听说自然也是自豪万分,所以,很快也就传到了王况的耳中。
本身来说,打王况来时起,他一直都保持着一种旁观者的心态来面对李唐天下,他一直把自己当做过客,所不同的是,不是那种一来就走的过客,而是一呆十几年甚至有可能要几十年的过客,所是身死于李唐,那这李唐便是他人生的最后一站了,对于最后一站,王况的重视程度不可谓不高,尤其是对于有可能会影响到后世的自己,王况就更用心,是以,除了王况自己,别人都没看出王况这一种过客的心态来。
也正是王况的这种心态,所以,他才对权势没有那么多的兴趣,他要的是一个可以传承千年的世大大族,要的便是如同褒圣侯这样可以传承千年不变的地位,褒圣侯便是孔家后人,到李治小子时封为文宣公,宋时封为衍圣公,一直到民国立才废止,说是废止了,但孔家后人在红朝,还是有那么一个位置在的,至少政协会有一个位置。可以说,不管是谁当皇帝,孔家都是公爵的超然存在。王况的目标便是如此,唯有如此,王家的家族传承才有最可靠的保障。
所以,王况要民心,不光是要世家大族心服口服,而且也要民间对王家人的实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