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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来,若是没有这个老伙伴,恐怕自己当初的日子还会更加难过吧。可惜的是,自己如今虽然老了,好歹美梦成真,活得更加光鲜体面了,而这老伙计也老了,却有些破旧残缺,不忍卒睹了。
他拿起那个报君知,轻轻地摇了几下,那报君知立即发出一阵有节奏的“咚咚”之声,由于表皮破旧,这声音早不如当初的洪亮清脆,但在张东耳中听来,却不啻天音临凡,瑶华仙乐。
就在这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的是一脸大汗的酒保陈三。只见他一双眼里扑闪着兴奋的光芒,说道:“张――朝奉,外面来了好多人啊他们――”
张老汉一边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中的报君知,一边很有威仪地说道:“既然客人多,你怎么不去招待客人,反来找我?”
陈三赔笑道:“但是,他们都想要见见你――您老人家,一则想让您再谈谈当日如何勇挫皇城司恶霸的光辉事迹,二则想见见这位威武不凡的曹掌柜!”
张老汉心下暗喜,嘴上却说道:“这些人当真是麻烦,我不是都讲过多次了吗?如今还有什么可讲的?算了,就随你去应付一番吧!”
他嘴上说得轻松,心下却是十分紧张的,要知道,这故事他当初确实讲过很多遍,但那都是对着一些买馓子的穷客讲的,今日就不一样了,他要面对的将是东京城乃至整个大宋最有钱的一批人。因此,他一边跟在陈三后面走着,一边深呼吸调节心情。
“张朝奉出来了!”
张东刚刚来到二楼的大厅,立即引来了一阵欢呼。
“原来这有钱人发兴起来和穷人都是一样的!”大家的热情让张东一呆,随着这个念头的兴起,他心下的紧张顿时不翼而飞,代之而起的是一种强烈的表演欲。
于是,他开始“详实”地叙述当日的经历。在他的口中,他当日和那两名高壮的皇城司军士先是据理力争,后来那两名军士恼羞成怒,对他施以拳脚,但他一直“威武不屈”,怒骂不已。就在这个时候,本酒楼的曹少东主出现了,他先是以德服人,摆事实,讲道理,对两名顽石级的皇城司军士进行循循诱导,见两人死不开化,蛮横无理,他立即换了策略,对二人施以“拳喝”,两颗顽石在对方如此高深的佛光普照之下,只好拖着受伤的身体和心灵点头认错了!
说到这里,大家叫好之声震天价响了起来,尤其是角落上一群士子打扮的年轻人。他们都就是热血青年,对于“城管”的厌恶程度丝毫不亚于后世的“愤青”,听说皇城司的人被教训,自是称快不已。
靠窗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两个年轻书生,其中一个黑面的笑道:“怎么样,德甫兄,这一席酒钱掏得值得吧?听说易安居士对前圣人,也就是如今的冲真法师颇为同情推崇,你若是将今日的见闻去和她一说,保管她兴味大起,说不定就对你另眼相看呢!”
这黑面书生便是蔡涤了,他上次“撮合”赵明诚和李清照,虽然事情未成,但终究是靠着三寸不烂之舌,令赵明诚一如既往地乖乖地掏出银子请他喝酒。
赵明诚闻言,奇道:“据我所知,当年孟皇后被贬,你父亲还有你叔父可是出了大力的,今日却去对人说这事,你觉得合适吗?”
蔡涤笑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政见之争只是政见之争而已,岂能和私交扯上关系呢?若按你这么说来,易安居士的父亲乃是‘元佑党人’,你父亲副贰当今礼部,还对她念想什么呢?早早在当今朝中随便找个门当户对,政见又不冲突的人家联姻便了!”
不得不说蔡涤这个花花公子的话能有煽动性,这也是他每次都能将赵明诚吃得死死的不二利器。这次也一样,赵明诚闻言,若有所思起来。
第72章 黄雀在后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今年的清明时节已经到了,却并没有那令人断魂的霖霪细雨,阳光倒是非常烂漫。曹端早早就按照原计划来到矾楼门外侯着。
经过自己的迎春酒楼的时候,看见那外面人流如织,大异以往无人问津之态,心下大为欣喜。他最近是不便在自家的酒楼现身的,因为现在他的“英雄事迹”已经是迎春酒楼的一个大卖点,他这个主人公以“回到老家,经营家族生意”为名,一直不露面,不仅加强了神秘感,使人更为好奇,更避免了许多被人认出来导致不必要麻烦的危险。
大约辰时刚到,便见矾楼里出来一双人影,那男的约莫二十几岁光景,大概因为少年老成的关系吧,他须鬓皤然,面如冠玉,神清气爽,端的是一个极为难得的俊俏男子。那女的约莫十四五岁的光景,半生半熟的脸面似桃花含露,微凸微凹的身体如白雪团成,行步轻缓,体态婀娜,端的是一个十分少见的美娇娘。这二人走在一起,当真应了那句“笋条儿游治子花朵儿俊娇娃”,乍看上去端的是良工琢就一对璧人。
只一眼,曹端便能肯定那男的便是那个贾奕了,而那女子便是那日抵死不从的清倌姐儿了。他再偷偷瞄了那女子一眼,心跳加速了一下,暗忖:“这贾七端的是好眼力,这姐儿他日若是长成了,必定是那个马六娘一般的**人物,当真是了不得了。”
二人来到一辆马车前面,那贾奕正要伸手去搀扶那姐儿上车,不想那姐儿不动生色地缩回玉手,自己使力爬了上去。那贾奕毫不尴尬,微笑着跟着爬了上去。若是旁人见了,定然以为是这贾七官人心胸开阔,风度怡然,曹端却知道,他不是心胸宽广,而是知道这姐儿今日定然是逃不过他的手心的,因此并不急于一时。
因是闹市区,马车行进倒也不算迅疾,以曹端的脚力,很轻松地便能追上。马车就这么缓缓地朝着东城而去,最后来到隋堤之上停了下来。
这隋堤其实就是汴河之堤,只不过因为这汴河乃是当年隋炀帝所开通的京杭大运河的一部分,因此,这河堤也称作“隋堤”。当年,炀帝建运河的时候,便在沿途的河堤之上广植杨柳,而这几百年来,隋堤上的杨柳非但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成为过眼烟云,反而越发枝繁叶茂,长势喜人。就这样,“隋堤烟柳”便成了“汴京八景”之一。
此地杨柳依依,翠色如幕,层层叠叠,微风吹过,柳絮翻飞,端的是如梦似幻,亦梦亦幻,美不胜收。此时,汴河的水上,晨雾尚未消散,这丝丝细柳笼罩在若有若无的霭霭烟林之中,更增神秘的美感。
此时车上的二人已经下了车来。那姐儿本是紧绷着俏脸,不发一言,抬头忽地看见眼前这番光景,眉头渐渐舒展了开来。
贾奕在旁边见了,心下大喜,暗道:“大计售矣!”他低下头轻轻地说道:“李小姐,小生知道你身世凄凉,为了让你不再忆起往昔伤心之事,这才特地在这清明佳节请了你来,到这地方一则度此良辰,二则舒缓心情。你看,小生这安排可还满意?”
他嘴里说道是不让这李小姐想起往昔伤心,却偏“不经意”地揭了揭这疮疤。果然,李小姐闻言,刚刚微微放松的心情立时便又沉了下去。
贾奕见了,“惶然”说道:“李小姐,我说错什么了吗?真是对不起,我只是――”
李小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贾相公不必自责,不干相公事,是奴家自己想起一些伤心之事罢了!”
贾奕脸色终于缓和下来,赔笑道:“小姐今日既然出来了,何不尽抛过往伤心,好好地游历一番,也不枉出来一遭呢。我看这样吧,那边有小舟出租,我去租了一台,咱们泛舟河上,一边欣赏景致,一边吟诗作对,岂不妙哉!”
见到李小姐还在犹豫,他又说了一句:“听说易安居士也常来这汴河泛舟哩!她的不少泛舟的词作都是在这汴河之上写就的,我们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和她遇上呢。”
那李小姐闻言,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贾奕大喜,道了声:“请小姐稍等!”便飞也似的向前租船去了。
过了好一阵子,他回来将李小姐领到一处小舟之前,说道:“小姐请上吧!”
李小姐四处探看了一番,奇道:“这小舟之上,怎么没有艄公在的?”
贾奕笑道:“在这美景之中畅游,自然是自己操舟为妙了,小姐难道忘了小生老家可是江南水乡呢。说句不很狂妄的话,小生的操舟之技可是难有匹敌的!”
曹端在旁边听得暗笑:“操舟之技?我看你很是想展示下自己的操人之鸡才是,不愧是太学里一等一的人物,后天便是大比之期了,今日还有闲情来做此勾当,看来真是成竹在胸啊。”
正思索间,那李小姐已经上了小舟,贾奕在外面阴阴一笑,也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