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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望仙阁的文会却大不一样,在场的才子们皆个个彬彬有礼,权贵子弟不会鄙视布衣才子的出身,那些布衣书生也不因贫穷而自卑,摇首乞怜。
石韦一进入到这里,便感到了一种昂扬向上的朝气。
“嗯,果然是新朝新气象呀。”石韦心中这样感慨。
“那边有空位,我们坐过去吧。”
曹琮引着他二人移往了西南凭栏一侧,那里正好有几处空位,也好一面欣诗词,一面居高欣赏汴京的景致。
石韦方一坐下,潘紫苏便凝着眉道:“我怎么闻着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什么味道:”石韦和曹琮皆露好奇。
潘紫苏嗅了几嗅,道:“像是女人身上的脂粉味。”
“这文会里还有几位跟你一样的小姐,有脂粉味也不奇怪。”石韦指着四周笑道。
潘紫苏摇头道:“不一样的,这个味道我方才明明有闻到过。”
她说着抬起头来,环看四周一圈,目光最后停留在了相邻的那一座,眉色间不禁闪过一丝异样。
石韦见她脸色有异,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当他看到临邻那人是,不禁也流露出惊讶之色。
那闲坐之人,不正是先前与自己争抢冰糖果子的小公子吗。
“我说这脂粉味怎的有些熟悉,原来就是那位小公子身上的。”潘紫苏恍悟道。
石韦面露鄙色:“原来是这厮,一个大男人的还抹脂粉,怪不得一副娘娘腔。”
二人说话时,临座那小公子也注意到了他们,明亮的大眼睛中明显掠过一丝惊讶,随便,那小公子便冷哼一声,将头转向前面,再也懒得多看他们一眼。
“石兄,你们……”
一旁不解的曹琮正待发问,却听得飞廊那边有人长声唱道:“二殿下到~~”
在场的众才子佳人,纷纷的起身,面朝向飞廊入口躬身相迎。
须臾间,一位蓝衫打扮的青年信步而入,正是大宋朝的二皇子赵德昭。
这赵德昭面上始终带着微笑,进来之后,谦谦有礼的向着每一名经过的人拱手致意,他的言谈举止间看不出半点皇子的派头,颇有一副平易近人的亲民之风。
赵德昭并未走向上座,而是专捡了一处偏座。
他面朝众人,笑呵呵的大声道:“德昭举办这场樊楼文会,只为以文会友,今日这里没有什么二殿下,只有诗友词朋,诸位四游宾朋有何佳作,尽可上台一展,令我们一起评赏研读一番。”
赵德昭这一番简短的发言,同样没有半点皇子的尊贵派头,说罢之后便即坐下,不再长篇大论的说个没完。
因是赵德昭这平易近人的态度,原本刚刚有点肃然的气氛,很快又恢复到原先的轻松。
众才子也不扭捏,很快便有人自告奋勇,上台将自己的诗词写下,以供旁人赏悦。
无论是权贵子弟,还是布衣书生,只要是诗词写得好,众人便真心热情的赞赏其美,并不因身份贵贱而区别对待。
至于那些写得不好的作品,众人也都不虚伪的揭出其短,即使你是宰相之子,也照样给一个恶评。
那赵德昭也写了一首词,赞美者固然不少,但其中竟也有人当众指评其不足之处,而且言论还颇为犀利。
令石韦称奇的是,面对这样“不给领导面子”的指摘,并没有什么马屁精站出来护驾,而赵德昭也虚心的接受别人的批评,而且还亲自记下别人的评论。
“大国就是大国,胸襟气度都这般不同,李煜啊李煜,你那乌烟瘴气的南唐不被灭才奇怪了……”
石韦心中感慨之际,旁边的潘紫苏已按捺不住,忙是催劝道:“远志,机不可失,趁着二殿下还在,你也赶紧上台一展文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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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使绊子
“石兄,莫要犹豫,把你的才华拿出来吧。”曹琮也催促道。
经不住他二人的劝,石韦遂是整了整衣容,站将起来,从容的走上台去。
他起身之时,原来不屑一顾的那位小公子,竟也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石韦想起这娘娘腔先前之事,心中就觉着不爽,但为了不破坏这文会和谐的气氛,还是向他微笑着点头致意。
那小公子却表情冷淡,对他的示意视若无睹,只一眼便将头又转了过去。
“装什么酷,娘娘腔……”
石韦心中鄙视,只管昂首抬头向前走去。
方才迈出一步,却不想下边冷不丁的伸出一只脚来,正好绊到了他的脚裸。
石韦被这般一绊,一个踉跄便向前跌去,还好他反应敏捷,双手赶紧赶紧一抓前面的桌子,险险的撑住了身子,却才没有摔个狗吃屎。
他这般难堪的样子,左右看到的那些才子佳人,本能都轻声失笑。
尽管石韦知道那些笑声并没有什么恶意,但在这般文雅的气氛中,自己差点跌出洋相,心中怎能不觉尴尬。
恼怒之下,他猛回头扫去,却见那小公子的旁边,一名同样油头粉面的年轻家丁,正自得意洋洋的斜着嘴笑看着他。
很显然,以方才这个位置,定是那家丁伸腿相绊。
好你个娘娘腔,仗着有钱跟我抢冰糖果子就罢了,这会竟还唆使下人伸腿绊我,想让我当众出丑,实在是可恶之极。
“乌梅,你做什么!”
就在石韦正要发怒之下,那小公子却狠狠的斥了那家丁一声。
这一声斥,似乎意味着,那小公子自己并未授意,只是那家丁自作主张,想要替主人出气而已。
更让石韦感到意外的是,一个家丁,竟然取了“乌梅”这么个女人味十足的名字。
看着这主仆二人粉嫩秀气的面容,再想想他们细声细气的嗓声,又联想起潘紫苏所说的脂粉味……
石韦脑海里猛然闪过一个念头:莫非,这主仆两个娘娘腔,竟然是两个女人不成?
念及此,石韦不禁又多看了那小公子一眼,越看越觉得他像女人。
“你怎会是……”
他正待好奇问时,却听身后有人道:“这位兄台相貌生疏的紧,看来是第一次参加文会,未知尊姓大名。”
面前的曹琮连连他向使眼色。
石韦只得将疑惑与恼火暂时放下,转身看去,却见说话那正是,正是二殿下赵德昭。
石韦忙拱手道:“回二殿下,草民姓石名韦字远志,确实是第一次来参加这樊楼之会。”
赵德昭微微点头,又笑着问道:“原来是远志,不知远志你可是太学学生?”
石韦摇了摇头,坦然道:“草民并非太学学生,身上亦无功名,只不过是一介布衣而已。”
他这般自报家门,在场的众人多少有点惊讶。
需知二皇子赵德昭虽然平易近人,但能加入樊楼之会的才子,是需要邀帖才能进来的。
而能得到帖子的人,自然多多少少都有些关系门路,即使不是权贵子弟,也是太学学生,就算不是太学学生,至少也得在京城小有些名气,方才能混入这高端的诗会。
眼下石韦自称没有功名,又是一介白身,且大家都是第一次听到石韦的名字,难免便会感到好奇。
这份好奇,却正是石韦所想要的。
越是看似平凡之人,一旦展现过人之处,就越是容易一鸣惊人。
这般先抑后扬的自我营销模式,石韦在南唐时可是屡试不爽的。
果不其然,赵德昭听过石韦的身份时,神色间不禁闪过几分强烈的好奇,便是欣然道:“我早说过樊楼会以文会友,不讲什么身份,远志你若有什么佳作,不妨上台写出,让大家一同欣赏欣赏。”
“那草民就献丑了。”
石韦也不扭捏,当即从容走上前台,闭目凝神片刻,然后便笔走龙蛇,须臾间已写下了一首词作。
下人将石韦的词作高高挂起,俊俏可人的樊楼头牌女郎,用那莺莺燕燕般婉转的嗓音,将这一首《相见欢》声情并茂的念将出来: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别有一般滋味在心头。
一首词罢,整个望仙阁一片沉寂。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在场的才子佳人,无不瞪大眼睛,以一种万般惊奇的目光看着那高悬的墨笔。
那般眼神,仿佛要将这首《相见欢》中每一个字都刻在心里,生恐错漏一字便会遗撼终身。
石韦面露着淡淡的微笑,坦然的面对着台下几十双惊叹的眼睛。
远处的潘紫苏,尽管她早知石韦的词才惊艳,已有过心理准备,但当她看到眼前这一首新作时,那种惊绝的心情仍是难以掩饰。
此时的她,竟是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她实在想不通,石韦究竟有着何等的天赋,为何每做出的一首词,都是这般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传世经典之作。
石韦的目光移过惊叹的曹琮,落在了那位小公子的身上。
那原本淡若无物的脸上,此刻也不禁闪烁着几分惊奇。
很显然,这位女扮男装的“小公子”,万万也想不到,先前与她争抢冰糖果子的那个看似俗气的布衣男子,竟然会深藏如此惊艳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