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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下夜风吹过,那些骸骨上残留的衣物如纸般点点飘落。莫御风捂着胸口,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那些手拿兵器的骸骨一个个看过去,脑海中竟模糊见到其生时的凛凛威风,心中哪里还想得起来三日前那一败?或是胸口阵阵的虚痛?
他只一边赞叹着敬佩着他看的那一具具骸骨,一边暗暗猜测:这莫非是上古时传说中毁天灭地的那一战时遗留下来的古战场?
越是静静看着眼前的场景,他的猜测愈发肯定,不由得在心中赞了一句:不然哪里来的如此多惊才绝艳的枭雄俊杰?
他突然伸手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自骂了一声笨蛋,然后飞一般向古战场里冲了过去。
那时候还未有上古绝学这个说法,但是莫御风寻思着,总说上古的什么东西都比现在的要好上不少,如此天赐一样的机会摆在面前,他若还不懂得珍惜,那真是傻人了。哪怕是随便寻到什么武学秘籍的残章啊或是绝世好剑了,那他莫御风说不定就一朝得道,此后也能笑傲江湖了。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关键时刻谁还顾得上自己是否身怀重伤,莫御风狂薪声细细寻找起来。
当时的堕情派还算得上江湖中的名门大派,做为堕情派的少门主的莫御风自然从小就不缺礼数,让他头脑清醒的那一阵寒风使他心底不自知的带上了几分敬畏,再加之本就敬佩这些个虽死不减其风范的俊杰,上前摸索时总用恭恭敬敬的鞠上一躬,才上前细细摸索。
就这样,在一个圆月高挂、不时有狼嚎响起的夜晚,一个胸口血渍微潮的少年不断在一个鬼气森森的古战场里来回奔走,像是不知疲倦一般。
莫御风真是忘了疲倦是什么样子,他还嫌幼小的心灵本是骄傲的,可是这骄傲被一个名声初显的乡巴佬生生用剑刺了个通透,那一剑似乎不断的在刺激着他,致使他一忙就是三四个时辰,东方泛白。
毫无所获,莫御风呆滞的看着手中的陈旧织物,被晨风一吹就化成了灰烬散在空中不知飘到了何处。
没有什么武学秘籍,连残章都是没有的,数千年的时间可以毁坏纸张丝绸甚至是坚铁。那些骸骨手中拿着的或许当年该是好剑,但是被这数千年的岁月不断轻抚,早失了剑型,或是一触即碎,与废铁无异。
他呆坐在地上,愣愣看着面前的一幕,那些静止不动却凛凛生威的骸骨,那些熠熠生辉却不堪击打的宝剑,原本淡化的思绪忽然被放大,将他小小的心灵塞得满满的,再无一丝空隙。
半响后他才起身,猛咳一口血出来,原来是他的一夜奔忙加重了他本就极重的伤势。
苦涩自嘲地一笑,他正要离开,余光忽而瞟见地上斜插着一把剑,那剑模样普普通通,也似这里的其他剑一样身上铺满了铁锈,剑身中间的锋刃处也不知与谁互击过,留下了一个不甚明显的豁口。
它在这古战场里是如此的普通,致使莫御风若不是刚好在附近休息,绝发现不了它。莫御风又是苦涩的一笑,觉得自己和这把剑倒有些相似,也是与人拼之不过反而伤了自己,想着既然得此机缘寻到如此场地,若是什么都不带走实在不甘,于是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那把模样普通的剑,倏然似有一恶灵穿身而过,莫御风打了个冷战,才觉着这地方实在阴气沉沉,连忙离开了。
初时那剑也没什么特异,被莫御风闲挂在腰间,终日随他在密室中自修。这一去就是五年,直到……直到天地之乱到来。
堕情派随的是武当联盟,祖上相传派中多数脱胎自武当武学,是以与武当一脉颇有些渊源,天地之乱中受到了当时天门联盟里星宿派的疯狂攻击,险些灭门,莫御风出关迎战,可惜他在同辈中或许应为翘楚,但是依旧无法和老一辈相抗衡,星宿派大师兄笑古一身带毒的化功大法,生生将他趁的戏龙剑当场打断,仓促间他随手一摸,竟是将那把自古战场中带来的秸在手中!
可惜情况依旧没有改变,莫御风见笑古左掌拨开他的剑,右掌运劲当胸打来,心中颓然暗叹,今日怕是要命丧当场了。
正在这时,耳畔倏然响起一个不甚清晰地询问:“想要不死么?”
莫御风哪里来得及多想,一个“想”字断喝出口,他骤然看见一个血色的世界,然后便人事不知了。
待他再醒来时,原本压着他打的星宿派大师兄笑古身中十数剑,竟是不敌带着门下弟子尽数退走了。
至此之后,只要一个“想”字出口,他便失去意识,再清醒时又是一场胜利,带领着许多人都看做炮灰的堕情派,不止熬过了天地之乱,更博得了青年五强之一傻男的名头。
他有时抱着那把拯救了他许多东西的剑,思及那一夜古战场的遭遇,不由得感叹,有时候生活比想象还要荒诞不经。
可惜事情常逞离人们寄予的期望,那剑开始彰显它的魔性,逐步脱离莫御风自己的掌控,渐渐自主控制他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就像后来到这大漠之中。
怎么得到的上古绝学总决莫御风毫不知情,只是深夜醒来时才发觉自己身在大漠,前面有一簇篝火冉冉摇曳,而武鸦栏里也不知为何多了一门名叫连城诀的上古绝学。
他以为既然得了目的,应该早早回去自修,哪里想到第二次清醒依旧身在大漠,一簇篝火摇曳不定,这次清醒倒还有些模糊的记忆,记忆里都是血色的画面,连带着他看世界时其他颜色都愈见灰暗,唯独那红色仍然耀眼。
此次醒来已过半月,半月之中的自己但凡见到血色画面里出现周身深红色泽浓郁的人,必要斩于铰,那人身上的深红色泽便会莫名其妙的朝自己身上汇集。如此半个月里面居然斩杀了不下百人。
莫御风默默看着手上的剑,偶尔一声连自己都不知意味的长叹,却是真的身不由己了。
好在江湖纪元6718年的1月,他醒来发觉,他终于开始在回去的路上。
他不禁欣喜的一笑,拍了拍手上的剑,笑道:“你总算没有忘,不然岂不是失信于那老妖道了?”
第六章 无关风月 第一节 一个笑话
江湖纪元6718年的2月份,这一个与常年无异的初春,有着未经历过的人想象不到的热闹。
本来一月份已经有积雪消融万物复苏的俭,可是一般都要到最后几日才会逐渐清晰,所以龙灵王朝的人们习惯将二月份当做来年的初春,这习惯也不知道沿承了多少年。
大衣棉绒是还无法脱下的,因为积雪融化的时候才是最冷的。或许寒梅还在绽放,释放它还未消退的漏*点,但是所有春天的花都还没有开,而许多人的心底早就有了怒放的心花,于如此时节,总有些万物欣欣向荣的感触。
似乎极久以前的初春那几日,是一个极盛大的节日,可惜这土地上的人过了数千年,上面的人无数次的换了身份换了记忆换了模样才再次出现,那些个需要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规矩,便如此很是悲哀的淹没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
如今的人们只知道这几日应该穿得十分喜庆,当然温热人心窝的大红色是最好的。走走亲戚窜窜邻友,赶些集庆,这几日要将一年的辛酸寒苦尽数遗忘,满脸带笑面对旁人。
可惜江湖纪元6718年这一次,龙城街上本该熙熙攘攘的大红色人群比往年少了不少,倒不是说今年街上清冷,正相反,今年的龙城街上有往年无法相比的热闹,只是这热闹颇有些不同。
图个喜庆的人,绝不会随身携带着兵器走来走去,也不会冷着脸漠然以对或是笑极假的相互寒喧,更不会一言不合刀洁向。
若是从天上看去,这些在龙城走来走去的人群,好像无数色块被毫无目的性的拼凑在一块儿,变成常人无法理解的一幅典型抽象解构主义的代表画。
龙城的内城,最是热闹的落尘大道,一家全国都有名的青楼,有旁边所有同行都不具备的喧嚣,也有在夜晚依旧喜庆着的大红灯笼ˉ楼一个飞檐之下的大红灯笼旁边,一扇红木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来,旁边灯笼打过来的光线射不进里面,只能映照出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握着一个银质的精美酒杯,还有一张十分平凡的脸。
暮晨杵着窗沿,小啜了一口无色的酒水,将那精致酒杯放在一旁,双眼略带迷茫的向窗外伸出右手食指,勾勒那些边缘不断变化的色块。
一声轻微的推门声,暮晨随之一笑,“真是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