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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绾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却发现在桌肚底下,家明温暖厚实的手心轻轻地覆在自己的手背上,她忽然反转手腕,将自己的手心与家明的手心紧紧地贴合在一起。那一刻,她坚定地认为,只要家明还爱着她,心疼着她的手足无措,她就没有给自己任何后退的理由。
贵妇人只是稍微地问了一下亦绾家里的情况,亦绾回答地很干脆利落,贫穷不是甘于落后的理由,也许她没有像宋绮珞那样高贵优越的出身,但她一直记得父亲曾经和她说过的那句话,人穷志不短,她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地和家明走在一起,她珍惜这份感情,所以她无须向任何人隐瞒自己那贫寒的家世。
宋绮珞晚上没有回家,她似乎很喜欢和她的家明哥讨论着她在国外的点点滴滴。贵妇人因为有哮喘的老毛病,所以服了药就早早地回房歇下了。
他们三个人顺道拉了李阿姨在客厅了玩了一会扑克,因为绮珞来来回回的奔波实在是累坏了。她一边打着无数个哈欠,一边还笑嘻嘻地洗着手里的牌说,“这回我可要当一回地主了哦!”
谁知这姑娘打着打着竟然自己睡着了,她睡觉的样子还真是憨态可掬,亦绾和家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最后,宋绮珞是睡在了阮家专门为客人准备的那间卧室里,因为就一张床,况且亦绾没有和陌生人同睡一张床的习惯,所以她一屁股瘫在鸭丝绒铺成的柔软沙发里死活就不肯出来了。
家明怕亦绾晚上睡冻着了,所以决定自己在沙发上凑合一晚上,让亦绾睡在自己的床上。
虽然是睡在自己心爱的人的床,但从小到大都认床的亦绾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就
像一个无底洞似地,什么也填不满。第一次,她有一种来无原由地压迫感,她感到心慌,她很想再握一握那温暖厚实的手心。
有轻透的月光透过半拉着的抽纱窗帘洒落了进来,像汝窑瓷上的一层薄薄的青釉,是极淡的鸦青色。
她忽然听到黑夜里有轻微地敲门声,是家明蹑手蹑脚地拿着一瓶红药水和白色绷带走到自己的床前。
他只是轻轻地在她的耳畔唤了一声‘亦绾’,亦绾却忽然伸出手臂紧紧地搂住了他,哪怕是一刻也不肯松懈。
她的眼泪在他的肩上簌簌地就滚落了下来,她说,“家明,我们该怎么办?”
她只是觉得害怕,害怕家明会突然从自己的身边消失地无影无踪,害怕自己不能牢牢地牵着他的手,而在滚滚的人流里失了找寻的方向。
家明轻轻地摩挲着她柔软乌黑的长发,顺势将亦绾的手心贴在自己的胸口处,温柔地说道,“傻瓜,我们一直都会好好的。亦绾,你还记得我们曾一起折过的纸飞机的,就算它飞得再高再远,最后也还会落在你的脚边。”
他替她轻轻地揉了揉依然肿胀的厉害脚踝,从一开始的淤青已经开始淤紫了,只是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贵妇人脸上神色的亦绾似乎早已忘了脚踝处的疼痛。
也许是家明在自己的身边,所以一切的疼痛都可以不用那样小心翼翼地隐藏着。他第一次为她的伤口擦拭红药水,她第二次为她的伤口擦拭红药水,他总是可以那样,给她最妥帖安稳的照顾。
她忽然倾着身子以绝对占有的姿势霸道地在家明的唇上轻轻地啜了一口,像个殖民统治者那样虔诚认真地说道,“我只要你做我的风筝,我要牢牢地把你拴在手心里。”
第37章 局外人的局
家明是在凌晨四点钟的时候做贼一般悄悄地潜回沙发上的;贵妇人一般早上五点钟不到就会从睡梦中醒来,她的哮喘的老毛病使得她一晚上的睡眠都很浅。
家明的父亲第二天依然没有要回来的任何迹象,倒是秘书的一通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贵妇人才知道原来丈夫又飞去了国外,本来彻夜不归就已经让贵妇人忍无可忍;这下子竟然一声不吭地就漂洋过海了。反正当睡眼迷蒙的亦绾看到端坐在沙发上的贵妇人的时候;她的脸色是相当难看的。
宋绮珞因为晚上睡得熟;所以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精神劲特别足。她刚刷完牙就要拉着亦绾去她家玩,但宋董事长一通又一通电话拨过来的时候;宋绮珞才不得不嘟囔着提着行李箱上了宋家派来接她的私家车。
亦绾一开始对于宋家大小姐的热情相邀也是盛情难却,但毕竟是已经开始放寒假了,老爸也下了最后一道命令,最迟也得今天晚上到家。
一大清早家明就去火车站排队替亦绾买好了火车票,时间是下午两点一刻。因为离开车时间还尚早,家明又怕火车上人多,穿不惯高跟鞋的亦绾肯定是夹在人群里受罪,而母亲的鞋子多半也是高跟鞋,况且亦绾的脚的尺寸偏小。所以当亦绾在梳妆台前打理头发的时候,家明轻手轻脚地凑过来,搂住亦绾那盈盈可一握的纤腰,像个丈夫对自己宠爱的妻子那样,温柔甜蜜地说道,“亦绾,我陪你去逛街吧!”
两个人没有坐阮家的私家车去繁华的闹市解放路,在站台等公交车的时候,他喜欢牵着亦绾的手,然后在人群涌动的狂潮里他会轻轻地将她护在怀里。偶尔车上没有座位的时候,亦绾就会紧紧环过家明的腰,生命里好像从此就多了一种依赖。
她喜欢这种甜而稳妥的感觉,就像他会牵着她的手在滚滚的人流车流里穿过整条街,然后他会突然歇下脚步,在长街两侧法国梧桐树叶纷纷坠落的季节里亲吻着她的额头。
他替她在大型百货商场的专卖店里买了一双平底鞋,鞋子的尖部有细密繁花的镂空雕刻,仿佛是一朵贴在镜子里的优雅的浮花。
他记得她鞋码的尺寸,36码,不大不小,刚刚好妥帖地穿在亦绾的脚上。站在一旁的服务员也笑着打趣道,“有这么细心的男朋友,小姐可真幸福啊!”
是啊,如果没有前方那样艰难坎坷的险滩激流,她想这一辈子她与家明的爱情可以如《诗经》里描绘的那样,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但是,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家明也未必能使他一辈子求得安稳。这个世上,能给人以温暖美好的男子是那样的稀缺,如风流不羁却翩然痴情的范柳原,如《英国病人》里的那个为自己心爱的女人脊上凹口命名为“艾玛殊海峡“的地测专家。可是,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女人所付出的远比他们所付出的要多得多,甚至她们交付了整颗心去爱,所以在爱情里最容易受伤也最容易患得患失的总是女人。
菲菲笑亦绾说只谈过一次恋爱的毛头丫头都快成感情专家了,亦绾心里也不清楚为何从阮家回来之后,她心里的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会更强烈。
也许恋爱中的女孩子都会这样,她清晰地记得那天离开阮家的时候,贵妇人对他所说的那番话,仿佛在五月的晴天里忽然闪了一道凌厉的闪电,将她的整颗心都劈得七零八落,血肉模糊。
自打亦绾跨进阮家大门,贵妇人就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她一回,这种被别人晾在一边的滋味亦绾不是没尝过,她一次又一次地告诫自己,只要家明还爱着她,只要她还深深地爱着家明,她不在乎这些,丝毫都可以不在乎。
但是当亦绾准备离开的时候,贵妇人却支开了家明单独和亦绾在卧室里谈了一会。
贵妇人没有开门见山,而是静静地靠在沙发上命令仆人为亦绾冲泡了一杯浓香四溢的咖啡,而自己却只要了一杯清淡的绿茶。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搅得亦绾没有任何胃口,她只是微微扬起下颌,看到贵妇人那一丝不苟的精致的妆容和绾起的一丝不乱的发髻。
亦绾可以明显得感觉到那颗高傲的头颅下的盛气凌人和针锋相对的咄咄逼人,但亦绾却始终都表现得不卑不亢,彬彬有礼。她是在给亦绾下马威吗?
见贵妇人端坐在沙发上始终没有开口,亦绾终于忍不住撂下手里握紧的濡湿的餐巾纸,以一个晚
辈对长辈该有的礼节,浅浅笑道,“伯母,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下午还要去赶火车,这两天打扰了,恕不奉陪!”
亦绾起身,拿起沙发上的外套的时候,她终于停止搅动面前的咖啡,眼含笑意,不疾不徐,娓娓道来,“萧小姐是个聪明人,何必在我跟前揣着心思装糊涂,今天我就把话挑明了讲,虽然有**份,但为了我儿子的前途,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不管你用怎么的狐媚子的手段哄骗得我们家明一而再再而三地不肯去英国留学,但作为长辈,我只想警告你,一个山洼洼子里出来的穷丫头就想飞上枝头做凤凰,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如果你真爱我们家明,就请你离他远远的,哦,差点忘了说了,如果你觉得我们家明有辜负你的话,没关系,我会给你经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