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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他压低声音:“快走吧,我背你。”说著他俯身下去,可她指端才碰到他的背,却是赫然收回,眼神空洞地看了他好一会,才轻轻道:“你扶我走。”
小成子急得不行,恨不得背上她就跑,可看到她眼中那目光,却教他心疼得说不上话来,好像有东西在喉咙那里抓著抠著似的,他不敢再看她更不敢多说一个字,他怕他立刻就得哭出来,只得扶著她,慢慢的,一步步走回去。
回到殿里,欢颜已经浑身酥软地半丝力气也无,小成子立刻将她放到床上,连塞了两个小暖炉进来,她还是不停哆嗦,脸色发白,双目无神。宫女们都吓得不轻,片刻功夫连太医都传来了,把了脉开了一堆补气养心的药,一盅盅的往里递,却又都被她推了出来。
乔少临回来时更是脸色铁青,宫女太监跪了一地,挤挤挨挨中,他就像踩著人手进来的一般,伸手在欢颜额上一摸,怒道:“怎麽侍候的?还不宣太医。”
“回禀皇上,已经宣过了,太医倒是开了方子,可主子她不肯喝……”小成子在一旁答话。
“不肯喝就另外开她肯喝的来,立刻将御医院的人全叫过来。”乔少临说完一拂袖子:“都滚出去。”众宫女太监吓得连滚带爬地退了出来。
“欢颜,”他在她耳边轻声呼唤,却不料这声音令她抖得更厉害,整个人缩起来愣是要朝後扭,他一把将她连著被子整个抱在怀里,声音都也为之颤抖:“你怎麽了?为什麽要躲我?”
欢颜却一个劲的往里缩,他也顾不得了一掀袍子钻进床里,硬是将她转过头来,脸对脸看著她:“出了什麽事?让什麽吓到了?”
欢颜双眼紧闭,任他如何询问就是不答,他贴著她冰凉地脸颊,眉心拧成个大大的川字,在她脸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吻,只听外头已经传进来:“御医们到了。”他却是一声暴喝“全部外面等著!”殿外立刻消了声音。
他紧紧搂了她半晌,才轻声询问:“你是不是……去了凤炽殿?”她身子猛然一缩,他咬了咬牙,贴在她耳边说:“是看到了那一幕吗?所以吓到了?”
她身子都抖僵了,拼命往回缩,他却固执地抱著她,将她紧紧压在怀里,一点也不让她动弹:“看到了所以觉得我十分可怕,是吗?”他轻叹:“可是没有看到的,是不是就没有发生呢?”
“母後死去那年我还只有六岁,在那冰冷灵堂独自跪到天明晕厥过去再度醒来都始终无人理睬。三位辅政大臣,南宫寿有夺权之心、乔昱胆小怕事,为了明哲自保,将权力全数交给南宫,带著他的两个孩子逃离京都、另一位就是皇後之父林荆右相。”
“这三人一个是先帝的亲兄弟,另两个也都是他一手提拔的重臣,可却在这之後十三年中,放任南宫父子对我百般凌辱折磨不闻不问,林荆更立独女为後,换得南宫寿信任,二人平分了一切利益,金山银海,赚了多少不义之财。他的那个宝贝女儿,更是从没将我放在眼里,大婚之前就已蓄养男宠,带进後宫胡天胡地……在她眼中,我只不过是一个容貌比她的男宠们略好些的无用男子而已。”
他的声音低沈而寂寥,刻骨地绵绵恨意无奈慢慢地渗透进欢颜耳中,她的颤抖终是渐渐停止,身体也比缓和了些,他更深地贴近她,说的话都是轻如耳语:“权力是如此使人疯狂,就是因为它能凌驾於一切之上,有了权力,就能拥有一切,可是,我真的并不那麽在意。我痛恨自己的处境,可也渐渐麻木,对痛与欢乐都感觉界线模糊,有时甚至会想,也许就这样结束也不是一件坏事……可没想,却遇到了你!”
“欢颜,你是我的珍宝,你知道我的痛苦,你的怜惜你的每一点温柔都能直达我的心底,我多怕,有朝一日你要离我而去。”他垂首在她颈间,欢颜怔怔地呆著,身子的战栗被逐渐淡忘,“我想要好好地珍惜你欢颜,不要怕我更不要躲我,我不会那麽对你的,永远永远也不会,我今天明明就叮嘱了这些奴才,他们居然还这麽疏忽……”
他语气中怒气再度升腾,正转身想要叫人,嘴上却被一只柔软的手掌轻轻盖住,她的声音还是有些颤抖,可是身体不再那麽硬崩著了:“不是他们的错,是我……走错了地方。”
他惊喜地转头去拥紧她:“欢颜,把那些忘掉,你看看我,”他抓著她的手去抚摸他的脸孔,顺著眼睛鼻子一点点移过去,将她的手放到唇边亲吻:“我是你的少临,你要看著我,就这样看著,然後相信我。好吗?”
他的眼瞳漆黑,长而微卷地睫毛上还沾著湿,挺直的鼻梁下唇瓣微润,轻轻地贴在她眼皮上亲吻,舌尖轻轻拨动她的长睫毛,引得她不得不睁开眼睛来,眼前这面容令她有些恍神。他的声音更充满诱惑:“对了就是这样,看著我,我会将不好的都忘记了,我知道你也受过很多苦,以後在这世上,有你和我互相疼惜,咱们,再也不是孤零零的两个人。”
他朝著她贴俯过去,吻住她的红唇,她如受蛊惑般一动不动,在他的怀里依偎著,乖巧地回应著他的吻,他眼中灼出热力来,将她紧紧地摁进身体里去。
(10鲜币)七十九、平静
这场惊动了太医院所有御医的大动静,最终在皇帝的怀里消於无形,当欢颜终於沈沈睡去许久,他才悄然起身,为她盖好被子,又在床边注视了她好一会,才转身走出。
宫女太监们依旧跪了一地,头也不敢抬,乔少临在殿内懒懒坐下,半晌方道:“凤炽殿那边缺几个下人,你们若是有想去的,大可毛遂自荐。”
一句话说的底下人抖成了一片,别说声音就连呼吸都恨不得能屏住。
乔少临目光一扫,冷哼道:“她很快就会入主凤炽,不过她永远不会住进那地方,正阳殿这里,才是她的归宿。你们都要想得清楚明白,别说朕没有给你们机会选,若是再发生她独自一人这样的事……你们这群人,一个不落地,全去陪著那个淫妇跟狂犬求欢去罢。”
底下众人都是猛磕头,咚咚咚响成了一片,他才挥了挥,又叮嘱一旁等待的一大班黑白胡子御医,等她睡醒後认真诊脉,用最温和的方子给她调理身体,太医们点头如栽葱,他才转身离开。
有了这番警告,正阳殿的人都是打叠精神,小心翼翼地侍候著,并且全部改口称呼她为娘娘。对这称呼欢颜很是不适应,开头几回瞪目结舌了好半天才知道她们是在跟自己说话,跟乔少临提起,他也只是笑笑,说本来就应当如此,并且不久後还将正式为她封後云云,欢颜对这些原本就没什麽期待,如今更因那不久见到的那幕而深感畏惧与不安。
但是,乔少临那天的话她还是一字字地记下了,想起来真是不同啊。
她虽然也受了些苦,可她是连爹娘都没有的孤儿,随波浮萍,飘到哪,要经历什麽,她从来没得选也无力反抗。
可是他不一样,他是真龙天子,是这天底下最最尊贵的人,却也遭受了这麽多的不幸不平,南宫父子的恶劣她是亲眼目睹,皇後的嚣张轻蔑她更是感同身受,这些人,真的……如他所说,怎麽惩罚都不为过的。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要害怕,她害怕自己所认得这个少临,会忽然变得完全陌生。那天他说话的口气,那末了的几句话,总是盘旋在她耳边,有许多次梦中都会骤然惊醒,再看看忱边这张面孔,她再也无法合眼,往往就这样睁眼直到天明。
因此虽然各样补品流水价地吃下去,她不但半点也没有丰腴,反而消瘦了下去,乔少临因此後悔莫及,每日与之缠绵时都会温言逗她说话开怀,被他挑拨得激情如潮时她也会呻吟也会面红耳赤,可情形却还是没有好转。
转眼春日渐远,开始有些微热蒸腾起来,乔少临便将国事稍加安排,带著她往避暑胜地九泉天而去。
九泉天位於皇城东郊,深藏於绿林之中,取名九泉天,是因为这里有九眼天然泉眼,温凉皆有,四季不变,平时都是御军驻守,每逢夏热冬寒,皇室成员都会到此消遣几日。而乔少临重撑朝权後立刻将这地方修葺一新,正好在这时就派上了用处。
当欢颜看到眼前泼天盖地绿意时,她那惊喜的神色对乔少临已经是最大的安慰,他搂著她坐在垂挂著薄纱地大銮,朝林荫处慢慢进入,两边大树照的烈日减弱了大半劣暑,星星点点如星辰般点缀在他们身上。
十六人抬动的大銮缓缓行走,後面跟著一长串的宫女太监,乔少临在欢颜耳边轻声道:“我们在这里好好歇息几天,你若喜欢,往後还可以常来。”
“真的吗?”她惊喜转头,大眼睛里雾蒙蒙的,看得他忍不住伸手在她衣下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