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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仔细地聆听着床上人的呼吸声,脸色渐渐变了,爬起身走至床边,撩开垂了金色流苏的纬帐,极尽克制的呜咽声从锦被里传来,掀起一角锦被,漫天漫脸的眼泪,濡湿一床被衾。
她急呼:“殿下!”拉起枕衾,扶住他的头。他伏在她的怀里,他的眼神凄楚哀怨,充满着绝望,神志瞀乱:“秋月,我做错了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蓦地搂紧了他,抬起悲哀痛楚的头,心底发出悲恸的嘶鸣声,无边无际的黑夜向她隆隆袭来。
第二十三章 天际
西毗皇宫的听松院,远离京都喧嚣,地处僻静,那里风景雅致,人迹稀少,原是皇后父亲定国公的私塾。定国公死后,他的外甥督察院左督御史嵇明佑将其辟为己用,修建成一座寓舍。碰上科考之年,经各地方长官举荐,那些寒门出生却又文修武备的英才贡生,纷纷投靠寄宿。
褚天际就住在这里。
他的老师与孟俣县知洲交情甚深,逐由知洲提举至都转盐运使司。运气也是不错,一路举荐,道道通顺,打点银子也不多,最后拜在嵇明佑的门下。那嵇明佑看他文思敏捷,风采翩翩,实乃不可多得之才,暗自喜欢,打算待会考后授经翰林院留作他用,这是后话。
天际是正月十四进京的,翌日一早便去拜访嵇明佑,那天刚巧大皇子也至嵇府。劭宇一向厚实爽快,回来时顺路带了天际,这就是休休在街上看到天际的原因。
因会试在二月初九便要举行,时间紧迫,自不敢懈怠,天天加紧复习。中途曾寻到丞相府门口,看庄重森严的门面,外有家丁侍卫把守,逡巡了一会,无奈回去了。
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离家之前,他母亲坚决不允许他去见休休。
母亲的语气很严厉,不容置辩。“这是命啊,”她望着她的儿子,神色黯然无奈:“这会害了你的,四宝,娘就你一个儿子。”
天际是个孝子,自然母亲的话听得进去,在听松院呆了十来天,终是相思之苦难熬,一早便赶到丞相府外张望守侯。
那天他看见门口的侍卫年纪稍大,眉目慈善,便走过去施礼:“这位大爷,恕我打扰,在下想向您打听府里的一个人。”
那门卫看天际眉清目秀的,闲着无聊,便打趣道:“是个女人吧?青梅竹马?私定终身?”
天际一时尴尬。他是个聪明人,此时断不能将休休的名字报出来,不然有可能自寻绝路。脑子飞快的转着,突然冒出一个人来,于是施礼道:“我从南方来,府里的丫鬟燕喜是我好友的亲戚,这会赶上我赴京赶考,他托在下稍几句话给她,一会就好。”
那门卫也是热心肠,派人传话进去。燕喜闻言自是纳闷,她并没有南方的亲戚啊。进去跟休休一说,休休怔想:莫非是天际?她在这里天天等他,他真的找来了吗?急忙跟燕喜耳语几句,燕喜连连点头。跟着传话的人出去,还没到门口,见外面清朗朗一个人,果真是天际。
当着门卫俩人自是客喧一番,天际使了个眼色,趁人不注意,塞了个纸团给她,她急忙塞进衣袖里。当下俩人揖礼作别,天际匆匆离开。
燕喜进得院中,将纸团呈交给小姐。休休打开,见上面寥寥几个字:西街听松院外碧波亭。当下草草梳扮一番,与燕喜急急出了相府。
走了个把时辰,她们来到西街。此时已到二月初,一丛丛半缕的绿意在乍暖还寒中悄悄探头,万物复苏,听松院外苍松翠柏,一派郁葱。碧波亭外,天际高大挺拔的身影。休休叫了一声:“四宝。”泪光盈盈。
“叫我褚天际,丫头。”他拉着她转至亭下。他多久没见到她了?此时的她身着浅绿色撒花褶皱襦裙,松松的发髻被一只翡翠蝴蝶簪轻轻挽就,依然肤如凝脂,楚楚动人,脸色却比以前差了,眉心间凝了淡淡的阴郁,她—过的不好吗?
“天际哥,”她收紧鼻欷,笑道:“这么晚了才来找我。”
“我这不是来了吗?”他刮刮她那可爱挺翘的小鼻子。
“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去?”她想家,想那条长长窄窄的弄堂,放着两个大水缸的院子,还有那棵夏日里缀满白花的栀子树。
天际心里一盘算,这段时间他会很忙,初九、十二、十五便是礼闱,到了三月初一才是殿试,然后等待放榜,这样一来一去少说要一个多月。向休休一说明,休休却是不依,要求他现在就将她接走。
天际自是为难,听松院里都是嵇大人安排下的贡生,岂能容纳单身女眷进来?见休休去意坚决,,暗想自己身上银子尚余,不如在附近给她找个住处,等他完成考试俩人一起回家。当下宽下心来,好生安慰,约定两天后已时在此等候。
俩人分手后天际便去附近找房子,京城里面积大空房多,第二天便在一家住户里找到合适的房屋。房东是对老年夫妻,天际心里放心。讲了价钱,付了定金,帮老年夫妇将房间收拾干净,定好第二天便接人来住。
第二天已时不到,天际就在碧波亭下等候。远远的看见一群家丁抬了一架蓝呢轿子过来,也没去理会。那轿子却在他面前停住了,从里面掀帘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儒雅丰朗,面目清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对着他问道:“阁下可是褚天际?”
第二十四章 断肠人
天际刚一点头颌首,腹部似是受了重重一击,一股热湿麻疼的气流从底下直冲上来,无脏六腑开始翻滚涌动,他禁不住弯腰蹲住,眼前金星飞溅,模糊中那人仍然气定神闲的站在面前,嘴圆成圈,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
“真对不住,我的侍卫下手重了些,但愿不会影响褚先生后天的会考。”
丝丝汗意从天际的额角渗出,他惨白了脸,叫道:“你是谁?为什么打我?”
“本官只是有点生气,我的干女儿不听话,听说是褚先生唆使的,你在京城没有亲人,作为长辈,自要给你一点教训。”
天际这才明白眼前的中年人就是休休的干爹丞相沈不遇。他的眼眸充满了愤懑的神色,直视着他:“休休跟你无亲无故,现在她要回去,你凭什么阻拦?”
“凭什么?”他凑过脸,玩味的看他,似乎他的话很不可思议:“凭的是我是她的干爹,当朝丞相。”
接着他的笑意一敛,眼睛有着慑魄的凌厉:“她又是你什么人?你凭什么擅自可以将她带走?”
他死盯着天际的眼睛,让人感觉心中丝丝寒意。天际苍白着脸,咬啮着下唇并不吭声。
沈不遇稍一松敛,缓过语气道:“年轻人,你太年轻了。你的前途未卜,连你自己也不知道靠谁,休休回去又靠谁呢?”
如寒冬里一桶冷水倾盖浇下来,天际感觉彻头彻身都是冰飕飕的。沈不遇的话还继续在耳旁响起:“我告诉你,只是想让你明白,老天爷让她母亲生下她,是安排她来做这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的。”
天际嘴唇发白,身体不住的颤抖。
母亲说:四宝儿啊,天底下好女孩多的是,休休小姐偏是你攀不上的。她有贵人的命相,咱家可岂有这好福气。
母亲说:这是命啊。
难道命中注定她是不属于他的?他的身子一截截的凉下去,脚步再也无法移动,眼睁睁的看着他和他的轿子在他的视野中扬长而去。
车轿中,沈不遇的脸色隐在阴翳中看不分明。
元宵那晚他差点以为成功了,连皇帝也喜滋滋的告诉他:“泓儿已答应筛选皇子妃了,一事不烦二主,还是麻烦爱卿去办吧。”
能让泓宇动心太不容易了!他把休休从南方接来,并没有十成的把握,如今他不想节外生枝,他现在只需在逐渐燃烧的火堆里再加一撮干柴,再放一滴油,那么他看见的将会是熊熊燃烧不尽的烈火。
他必须在选妃日前付诸于行动。
想到这里,他微探身,透过帘角处,远远望见休休浅绿色的身影在隐隐浮动。他下了轿,眼光从那份焦虑不安却又黑白分明的流动中飘过,声音低沉沉的带着平静:“我们回去吧。”
休休望住他,轻问:“他呢?”
“他回去了。”他只是轻描淡写:“现在这时候他怎好带着你?别去打扰他,等下个月我自会送你们回去的。”
下个月?她低着头,兀自沉默着,嘴抿得紧紧的,谁都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沈不遇犹豫着,声音有些许的迟疑:“你去看看他吧。”
她吃惊的抬头,眼睛睁得老大,神情似是恍惚,并未开口,只是迷惘的看着他。他微微一笑:“我是说三皇子。”
她的脸刷的红了,好象生怕别人会戳穿她的秘密似的,急忙低头,细密的睫毛蝶翅似的颤动:“他怎么啦?”
“他的马惊了,他从上面摔了下来。”沈不遇低头看她,看她毫无遮掩吃惊的样子他想笑,她是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