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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看到你们到河口了,”林缚兴笑,将弓箭交给身边侍候的护卫,又看了看那四个跟林景中在外面跑了五六天的护卫武卒,说道,“你们归队吧!”那四个护卫武卒便与那名帮林缚拿弓箭的护卫站到一起。林缚又看了看那前些日子在驿馆前截道求收留的五人,指了指周普跟他们说道:“你们赶过来也辛苦了,跟他先进去用餐休息一下,等会儿我有事吩咐你们做……”让周普将人带去大牢辕门里去。
“他们什么人?怎么单叫他们到岛上来?”林景中看着给周普带走的五人身影消失在辕门里,疑惑的问张恪。
“不知道是哪家塞进来的暗桩子,让周普领着进去收……”林缚说道。
“啊……”林景中愣怔了一下,他这几天仓惶忙碌,要操心的事情太多,还真没有发现这事,这几个人是拿着林缚名帖过来应募的,他当时也不会多想什么,他又问道,“那少年跟那小姑娘也是?不像啊!他们还有个病得快要死的老娘,连路都走不了,用牛车拉过来,说是请郎中的钱你给的……”
“这两个不是,等会儿你再领他们回去,好生安顿他们就是……来,先不管这个,我先领你去看看岛上的变化。”林缚笑着说道,根本不去理会给周普带进高墙去的三个瓮中之鳖,与林梦得领着林景中往校场东面走。
这五六天的时间里,校场东边高墙外开荒建菜园子已经开出四十多亩地,都种上菜仔,刚浇过水,拿竹竿跟树粗枝建围栏的牲口圈棚也建了有七八亩地大,分成七八栏,每栏中都有十二三头仔猪,林景中来之前听钱小五说过,林梦得今天才用船将仔猪送来,再细看,圈棚里还有种猪,圈棚前有两个穿囚衣的犯人在忙活着。
“那两个人坐监之前当过猪倌,都给村上富户养过猪,知道江里哪些水草猪能吃,哪些猪吃了会生瘟,细螺、杂鱼都能拿来喂食。母猪一年能生几胎,一胎能生几仔,这两人也说得头头是道,算下来这圈棚倒要十二三头母猪留种。这些都是有用的学问,不过城里的道德先生们都视之如糟粕的如今宣抚使司每给狱岛一斤囚粮里差不多要搓三成的烂米,这一天差不多就是一石的烂米,人不能吃,拿来掺进水草、细螺、杂鱼喂猪,就能养一百头猪,过段时间,这岛上两天就能宰一头肥猪改善伙食……”林缚笑着说道。
林景中脑子习惯性的计算起来,江宁城里,猪肉一斤三十钱,一头猪六个月养肥能杀一百斤肉,值三千七百五十钱,一百头猪就是三十万钱,折银约二百五十两。囚犯捞水草、江螺、杂鱼总不用计本钱,养猪的人工也不用计本钱,六个月所消耗的不过一百八十石烂米,也就值十五六两银子,就那净得两百三四十两银子,一年养两栏猪,就是将近五百两银子。
林景中心里一本账算得哗啦啦的响,两眼放光,这生意贼是做得,他说道:“市集上烂米不值钱,一钱能买一升多,要不我让人每月送一船到岛上来……”
“你在货栈当了几年的账房,整个人落钱眼里去了,”林缚兴起来,说道,“你一船一船的烂米送上岛来,我不要让大量的人手去江滩捞水草、细螺?圈棚这边也要专门的猪倌照顾。哪里有这么多人手?我现在筹划做什么,先顾着岛上所需,多余的才供给集云社,这也是我跟顾大人说好的。”
林梦得在一旁也脸带笑意,心想林景中当集云社的管事倒是称职,但论生财之道,旁人还真是不及林缚。这江岛大牢建成快有十年了,前司狱葛祖信只想到迫使女囚到曲阳镇的妓馆卖身取利,却不知道这岛上一千多亩好地、两三千亩滩地以及无本役使来劳作的囚犯都是生财的根本。此时在岛上才关押两百多囚犯,一旦顾悟尘真在江东重开牢城,岛上关押囚犯将数以十倍计,那时能役使的劳力将更加的富裕,关键是有的劳力能放出来用,有的劳力要监管着用,生财的路子要多琢磨几条出来配合着用。
林景中摸着鼻头,知道狱岛上要考虑的因素太多了,眼净看到一样好辞不行的。他跟林缚、林梦得他们继续往东边走,还有二三十名囚犯在菜园子东边继续开荒,牲口棚子背后还有几名囚犯在挖土坑,看挖的那圈浅土,这土坑还不小。
这边囚犯干着活,只有五名武卒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持械警戒。
林景中登的问道:“外面这么多囚犯在外面干活,只有五名武卒戒备,万一有几人同时撒开腿往江水里扎猛子,怎么追得及?”
“现在放出来干活的都是些轻罪、表现良好的犯人,入监都是分房关押,串联集体逃监的可能性很低……”林缚解释道。
林景中微蹙着眉头,有些林缚嘴里说起来很寻常的事情,总要让人琢磨半天才知道其中的一些妙处。
林缚不管林景中走神想什么,拉着他继续走,边走边比划着解说一些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要在高墙外再建一座仓库储存物资,还要将武卒院搬到高墙外面来,司狱厅也要搬出来,让高墙内空出更多的地方来。倒不是为了关押更多的囚犯,而要在高墙腾出地方来建工场,毕竟要防止大规模的逃监发生,在高墙内役使囚犯,管理更方便一些。
这会儿,周普从辕门里走过来,林缚问他:“解决了?”
“瓮里捉鳖,”周普轻松的说道,“都绑了起来,一时从嘴里掏不出什么东西来,你要不要看一眼去?”
“我看什么看去?”林缚摇头说道,“我去了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会不会是庆丰行的人?”林景中问道。
“庆丰行有最大的嫌疑,”林缚说道,“只是事情还透露着古怪。即使庆丰行要给我们惹麻烦,但也不该留下痕迹才对。奢飞虎在江宁城里还没有站稳脚呢,就算他们要争那段江堤建码头、建货栈,但是他敢为这事公然惹到按察使司头上来?”
“先以潜入狱岛的罪名将他们上枷锁送到内监关押起来,”林缚说道,“要是过些天没有人出来交涉,再送到按察使司衙门去,那边自有剥皮蚀骨的肉/棍伺候他们……”不管这三人是哪家派出来的,林缚都不想他来将事情做得太过,集云社在江宁的根基还是太浅,要是场面闹得太血腥,顾悟尘就未必会包揽到他身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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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三名暗桩子果断扣押下来,林缚便不再耽搁,与林景中、林梦得、周普等乘船返回南岸,也将那对少年兄妹带回到南岸。
这几天除了搭建了几座茅草棚子之外,岸上再无片瓦可遮风雨,但是林景中拖家携口带回来的流民近五百号人,几座茅草棚子可挤不下这么多人。林缚也不会将这些流民送进江宁临时安置,这些人都要在河口原地安置,一天没有搭建足够遮风闭雨的窝棚出来,就有部分人要餐风露宿。
船在河口滩地前下了锚,这边的河滩地拿砖木铺了一层,开辟了一条通往岸上的土阶路,简易的码头可以让三四丈长的载货木船直接停靠,河滩上还搁浅了几十根原木。
“从朝天驿渡口到金川河口直线才四十多里水路,四百多号人拖家带口就折腾了五六天,衣食兹逍∷低无一不要操心,我都感觉自己这几天瘦了一圈,实在无法想象那些动则上万人的军队转移千里是如何做到的?”林景中一边跟在林缚身后上岸,一边将这几天的辛苦唠叨出来。
“……本来可以走得更快一些,由小及大,再大规模的军事转移,也是由人、车马、物资等组织,”林缚兴笑,后勤管理跟组织,历来都是棘手的难题,回头跟林景中说道,“择健壮者编伍而行,健壮村妇也可以组织起来专门看管牛车、物资、稚童、病老以及负责给众人准备餐食,在遇到事情之前就要足够的预测,每件具体的事务都要指定专门的负责人手,大类的事务再设一名管事,不能事无粗细都由你一个人来做,按照这样的思路,再复杂的事务都能梳理出来要让你多跑几趟就会有切身的体会。”
林景中跟在后面边走边想,没注意一脚踩在软土上,塌了一块,差点滚下去。周普从后面将林景中托住,林缚回头看着林景中笑着说:“脚下悠着点,这段梯路太简陋,泥土又松软,要是下场急雨,就冲得不成形,也没法子铺砖木,这边临时用着,等西边的石阶开出来,就好多了。”
林景中跟着上了岸,岸上已经动了起来,钱小五与从林梦得那里借用的几个伙计正指挥流民将竹木砖石漆布等材料往西边搬,他跟林缚说道:“西边可不是我们的地,东西堆过去,地主可要找上门来……”
“不单将东西堆过去,我们还要在那里搭建窝棚,先将这些人都安置下来,”林缚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