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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文、梦得与二老爷在君薰那里。”顾盈袖这时候从里面走出来,替宋浮等人回答了林缚的问话。
林缚瞬时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林续文、林梦得、林庭立他们不敢在自己面前发作,跑到君薰那边逼宫去了,他铁青脸着,甩袖问道:“苏湄与蛮人在哪里!”
“这事不要怨苏湄跟蛮,她们只是派来人过来跟我商议这事,是我擅自主张先找二叔跟续文及梦得他们商议的,要怨便怨我……”顾盈袖平静的道。
“们就是背着我胡闹!”林缚也不顾顾盈袖的颜面,厉声训斥,回头看向宋浮、曹子昂、秦承祖、孙敬轩等人,晓得他们都已经知道立嫡之事,甩袖道,“们都随我去内宅!什么事情不能跟我商议,要去逼迫一个fù人?”先往内宅走去。
“敬轩,这事怎么办才好?”秦承祖问孙敬轩。
孙敬轩看向宋浮,问道:“刘直等会要陪胡大人他们过来用宴,国公府这边我便出面招应一下,这事还要宋公帮着拿着主意……”孙文婉是他之女,还替林缚生有一子,他反而不好在立嫡一事上表态,甚至要避嫌不去内宅掺和这事。
“先不要叫消息走漏出去,主公也是在气头上。我们也不要都拥去内宅,敬轩留在外面陪同胡大人、刘大人,筹措筵席也是好的,”孙敬轩不去内宅,宋浮也不强求他跟着去表态,只道,“我与承祖、子昂、敬堂、锦年、致诚、广南、书堂、五、司虞、豹爷、恩泽等人进去即可。这事大家表明自己的态度即可,主公听或不听,我们也不要强求,毕竟是主公的家事,只可惜傅公与宗庭不在江宁,不然他们的话更能叫主公听进出一些……”
宋浮所点的数人以及已经在内宅的林续文、林庭立、林梦得都是淮东在江宁的核心人物,也是能在立嫡之事得上话的淮东重臣——这边议定,宋浮便与秦承祖、曹子昂、孙敬堂、黄锦年、胡致诚、周广南、李书堂、钱五、葛司虞、周普、陈恩泽等十二人紧追着林缚的步伐往内宅走去。
林缚铁青着脸走进内宅顾君薰与政君所居的东苑,这边的shì婢早就给支使走,但有单柔以及赵虎之母等女眷立在庭院里,顾君薰及其母汤顾氏与林庭立、林梦得、林续文三人坐在堂中话——林缚站在庭中,冷着声音跟身后跟进来的顾盈袖道:“看看们做的好事,就这半天工夫,们倒是计划得周密……”
顾君薰看到林缚走进来,走出来跪到庭中,道:“妾身恳请夫君莫起立政君为嫡之念,政君当不起这个福份!夫君不许,妾身长跪不起。”眼窝子却是红肿的,声音也略有些嘶哑。
林缚冷脸着看着从里间走出来的林续文、林庭立、林梦得三人,道:“们就这点出息,跑过来欺负人家母女……”
林续文、林梦得看向林庭立,林庭立当庭跪下,伏首叩地,道:“我三人不敢有半分欺主之心,只是立嫡兹体事大,才紧过来跟主母商议此事。我等人恳请主公三思而行,立政君为嫡,为新朝储君,实非政君她之福。主公若是要坚持立政君为嫡,除非立制使政君终身不嫁……”
林缚倒没想到阻力会是如此之大,除了男尊女卑之外,更涉及到血统传承;林庭立他们不许将来的帝室皇族因为政君的缘故给别家分占去。到底骨子里还是男尊女卑,女子在血统传承之上的地位极低,甚至要远远的排在庶子之后。
林庭立在林族地位最后,林缚也一直称他“二叔”,他还从未向林缚行过跪礼,此时与林续文、林梦得一起跪下相谏,也是要表明坚定不移的态度,也将林缚架在架子上下不来。
林缚冷哼一声,转回头看向宋浮等人:“们也是这个意思?”
林庭立在林族里地位最高,林续文的官位最高,他们都当庭跪谏,宋浮等人自然没有站着的道理,也一起跪下谏道:“立政君为嫡,弊远大于利。”
林缚甩袖走去左厢书室,将满满一庭院跪着人丢那里……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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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嫡争(二)
苏湄与蛮走进东苑,看着庭里满满当当的跪着一院子人,蛮踮着脚,声问苏湄:“我们不是捅了大马蜂窝?”
苏湄也有些心慌,走到顾盈袖跟前,轻声问道:“林缚是不是大发雷霆,他去了哪里,把这一院子人都丢在这里?”
“有没有大发雷霆,我不知道,自己去问他?”顾盈袖呶呶嘴,示意林缚在左厢房的书室里。''
苏湄要进去,蛮拉住她,意指不要进去凭白挨一顿狠训:立嫡之事林缚只跟她们姊妹俩过,她们又将这事在这时候捅出来,再大的理由都保不定林缚会迁怒她们?
苏湄笑了笑,拍了拍蛮的手,拉着她一起推门进去。
书室颇大,外厢房只是角桌上置着一盏琉璃灯,光线黯淡,但能看到林缚坐在里厢房里,背门而坐,背脊绷得直紧,似乎怒气未消。
“夫君,苏湄跟蛮过来请罪了!”苏湄张口道。
“哦,进来吧。”林缚转过身,将手里的图纸放下,又示意她们将门掩上,不叫庭院里的人看到里间的情形。
“没生气?”蛮见林缚脸色如常,没有怒气狰狞、张牙舞爪要把她们俩吃掉的样子,再看林缚放在桌上的图纸,竟然一张构造复杂的机械图,没想到他把一群人丢在院子里跪着,竟然有闲工夫独坐在书室里研究机械图纸,他当真是没有什么怒火。
“怎么没生气,俩好大的胆子?”林缚扳起脸来,却又伸手将苏湄与蛮拉到身前来,又笑了起来,道,“本来生气得很,但看到案头竟有这张抽水机图,细看之下,就给分了心,也就没有那么生气了……”
“今日大庆之时,总不能叫外面人还满庭院的跪着吧!要骂要罚,夫君便罚我们姊妹俩
“让他们再多跪一会儿,”林缚道,又叹了一口气,道,“今日过后,这天下实际已经是我林氏之家天下了:永兴帝虽在位,帝党还有三五爪牙,但已经不足为患;对消弱淮西、川蜀及北伐,都在计划之中。实际从今天之后,这天下权势的争斗,实际已经转到淮东内部了。也就是,我要行新政的阻力,实际已经不在外部,而是转到淮东内部的利益分配之上……立嫡之事,我本是打算过了今天再提,倒没想到们姊妹俩给我搞这一出;不过也好,气势上先压一压他们,大不了再坐地还钱就是!”
“只是夫君这漫天要价也太惊世骇俗了一些,也不二叔他们欺负君薰母女,便是君薰她自己都不敢这么想,”苏湄道,“我与蛮思来想去,才想着与盈袖姐商议,这事也不能怨盈袖姐……”
“回头往她屁股上抽两巴掌泄恨
苏湄轻掐了他一下,不叫他胡言乱语。
“满院子里都跪着人,打算怎么收场,”蛮问道,“这外院还准备着大庆筵席呢。”
“北伐不成,我便拖延不废元越,何哉?”林缚道,“将赏功田折入钱庄一事,们在江宁也应该有听闻,那江宁这边有什么风议,们给我听听看……”
“就我所,普通将臣,分歧不大,好像二叔他们有些其他想法。”苏湄道,也刻意没有将问题得多严重。
“有其他想法不奇怪,”林缚道,“新朝将立,大封宗室巩固帝权,本来就是传统——外姓封公侯、林氏封王藩也;一立新朝,大封宗室则必然要马上提到日程上来;要是仅仅使他们比普通将臣在钱庄里多些股金,而没有其他特权,自然难以满足。们再看看今日这事,宋、曹、秦、孙都反对立政君为嫡,但最后出头的恰恰是二叔跟续文及梦得三人——这里面明了什么?明了立嫡不是我一人之私事,也不是淮东诸将臣之公事,而是林氏宗室内部的事情;明了外面跪着的这一个个人,从今日开始将三千里河山视为林氏一家之天下了。这与我要的‘废朝廷而立国家’是背道而驰的。而我要行的新政之根本,就是废朝廷而立国家,君权需立,但宗室未必要大封;相权要实,但相权不能集于一人,要肢解开来;这背后会有反反复复的争斗,便是我也不能逆势而为,也要丢下脸来跟别人讨价还价……”
苏湄若有所思,蛮则听得迷糊。
林缚又道:“至于今天也好收拾,们去外面告诉诸人,便我已晓得立嫡非我一人之私事,这事我也不管了,让他们召集公府会议议论立嫡之制。公府会议以二叔为长、主持之,林氏出八人、从枢密院择文武官员二十五人参与议决立嫡之事,所议之结论若得三分之二人数赞同,可立为定制;若要更改,需另召集公府会议再议……”
“公府会议?”苏湄疑惑的道。
林缚点点头,轻叹一声,观数朝内争,无外乎君权与相权之争。而君权与相权的矛盾之间,又充塞着宗室、外戚、侍臣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