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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没有夺取成功?你这样子也算有脑袋吗,扇!”怒吼的男人头上系着一条红色的头巾。
不,聚集在这个工厂里的所有人头上都系着一样的东西。
那是证明,身为同伴的证明。
“你知不知道到底牺牲了多少人,啊?这场纷争你要怎么解决?”
在沸腾的言语面前保持沉默的,是大个子青年。他肩上搭着有点肮脏的皮夹克,穿着同样邋遢的旧麻布裤子。尽管他有一副和体格不相称的柔和面孔,但此时,那双眼睛却痛苦地紧闭着。
对此感到越来越不满的男人,越发提高了怒骂的声量。
“你也说话啊,扇!”
就在这时——
“玉城,住手!”
声音冷不防从头上传来。
“你没资格责备扇!”
宽敞的工厂中央,放着一台用幕布盖着的大型拖车。
她没用梯子就直接从那里的屋檐上敏捷地跳到地面上。
和胜似男人的口吻相反,开口的显然是个只有十多岁的小姑娘。她一头红发,从可以称得上是煽情的热裤中,伸出来苗条的双腿;从她那美丽的胸部线条,可以看出她正处在从女孩步入女人的年纪。尽管她的脸还残留着些许的孩子气,但五官鲜明,眉目清秀,放射出强烈目光的眼眸令人印象深刻。叫做玉城的男人狠狠地盯着靠近走来的女孩。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卡莲!”
尽管被个大男人威吓,但她丝毫没有畏惧。反而用比对手更加锐利的目光还以颜色。
“我不把话说明白你就不明白吗?”
“什么——”
“我可是亲眼看见了,你没有按原先的计划行事!首先扰乱联合行动的不就是你吗!”
男人的脸色突然吃惊地僵硬了。
“不,不是的,那是……”
“而且,最后有人牺牲的只是你那队而已。扇的团队虽然有人受伤,却没有人死去。”
“那是因为你动了Glasgow吧!”
“说的是呢。那么我也算是违反命令了。但是,当时的作战计划已经露出破绽了,最起码,没有理由要被你教训。扇也是一样。”
正确得不能再正确的论调,让周围聚集的人也产生出同意的情绪。
实际上当时除了那么做之外别无他法。
要是当时她不那么做,估计就要全军覆没了。
有人摸着受伤的手臂轻轻点头。
感觉到周围的气氛,被小姑娘说得面红耳赤的男人也只好哼了一声,别过了脸。
可是,光这样完事始终还是不能满足男人的自尊。
“哼,我知道了。但是我说,卡莲啊……”
“什么啊?”
“我可是不能接受啊。四个人……可是死了四个人啊!你们就一点也不慌张的吗?还是对你来说只是不过如此吗?”
最后那句完全是多余的,全场的气氛顿时冻结。
小姑娘的脸色霎时变得煞白。然而,和她的表情相反,她的语气及其冷静:“你到底想说什么?”
碰到了碰不得的地雷————这一点男人大概也很清楚,可是到了这个地步,也只有以牙还牙,要他低头是不可能的了。
“呵,我只是在想,对你来说,我们到底算哪门子的‘同伴’?结果你有一半——”
就在这一瞬间,小姑娘迅速从腰间拔出匕首,冰冷的刀刃一下就抵住了男人的尖尖的下巴。“呜!”
“你要是再多说一句——”小姑娘的语气十分淡然,“你就用脑袋开的洞来呼吸吧。”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人爆发出一声怒吼。
“给我住手!你们两个都是!”开口的是叫做扇的大个子青年。
他睁开眼睛,走到两人身边。
“玉城,这次的事,我的确也有失误的地方。总之我一定会收拾残局的,这总行了吧?”
青年对着男人说完之后,转为看向小姑娘。
“卡莲也是。多亏了你我们才能得救,所有我们只有感激,没半点要责怪你违反命令的意思。你就先退下吧。”
即使听到这番话,两人也还是没有动作。不,男人只是被刀子抵着所有无法动弹而已,但小姑娘还没有放下刀子的意思。
“卡莲!”
两度被斥,小姑娘终于有所反应。
她以亮出刀子时一样迅敏的动作把刀子收回,没再多说什么便从男人身旁离开,向着宽敞工厂的角落里连接地下楼梯的门,快步走过去。砰咚一声用力把门关上。
“我呸,那叫什么态度啊?”
青年对准说话男人的后脑勺,二话不说挥出了拳头。
在场没有一个人对此有意见。
就选项本身来说应该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吧——选择自己体内血液流淌的方向。是布里塔尼亚,还是日本;是侵略的一方,还是被侵略的一方。
要是没有对挑衅生气就好了。要是没有去恨过就好了。
过着极为理所当然的生活,极为理所当然地长大成人,再极为理所当然地对比两个国家去了解,这时才再下决定才对。那才是她最希望的。
可是,结果她不能如愿。
少女在成为大人之前就看到了一切,然后——自某处崩坏了。永远失去了自己的半身。
炎火将街道燃烧殆尽。
有人死了、朋友们死了,老师死了,住在附近的人们死了,大家全死了。
在酷暑难耐的强烈阳光照射下,少女站在瓦砾的山堆和腐烂尸体的臭气中,泪流满面。
眼泪,老早就流干了。
流干的泪水,责备着在自己身体里流淌着的另一半血。
不能原谅——
不能原谅,不能原谅,不能原谅,不能原谅不能原谅不能原谅。要让破坏一切的人得到报应,甚至再也站不起来!
从那時起,她就已经选好了吧。
卡莲.休塔特菲尔,不再是布里塔尼亚人,而是作为日本人红月卡莲存在下去。
“卡莲,你在吗?”扬声踏足室内的扇,看到的是和刚才不同,感觉不到什么霸气的背影。
红发姑娘坐在墙边的桌前,托着腮闷闷在发呆。空着的左手无意识的扰弄着并不长的发梢,眼里只映着墙壁上的污迹。
走进房里便站住了的扇,重新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我说,刚才的事情你就不要在意了,玉城他太激动了。”
可是呢,他又继续说道:“你说话的口气也的确不太好。作战失败并不是玉城一个人的过错。我和你,还有其他人都有错。因此,我们有再——”
说到这里,扇像在忍耐着什么似的,蹩紧了嘴角。
这时,坐在桌前的卡莲冷不丁发话了:“真田的兴趣,其实是烹饪。擅长做的是蛋包饭。”
“咦?”
“就是在饭上面打上蛋的那种。之前有偷偷给我尝过,好吃得很。租界的餐馆都比不上呢。”
毫不理会扇惊讶的声音,卡莲继续说着:“门仓他与其说是爱照顾人,不如说是爱管闲事。一起接受Nightmare操纵训练的时候,我说会晕车,他就塞给我一些奇怪的中药说很有效,害我吃坏了肚子。跟他一抱怨,他又塞给
我一瓶蛇酒说很见效,我一溜烟跑了。”
……
“山崎他啊,其实有女性恐惧症。开始我还想是不是我是布里塔尼亚的混血儿所以被讨厌了,后来他虽然向我解释过,但老实说没人会那样子讲话的吧?说什么‘还好你没什么女人味,我才能这样跟你说话’,气得我当时就用眼神秒杀了他——小笠原原本是女子篮球的日本代表,跟她一对玩了一次,被赢了个漂亮。别看她一论起输赢就没点大人样,其实超爱小孩,经常和贫民窟的孩子玩得不亦乐乎。”
卡莲的眼里还是只映着墙壁上的污迹。声音也不带什么感情色彩,只是静静地在说着。
说着已经不在这里的四个同伴的事情——
“大家……都是好人啊。”卡莲用仿佛在嘟囔,又仿佛在寻求同意似的口气说道。
在地下的房间里,照亮周围的就只有天井上的白炽灯。或许是因为太旧了,偶尔会晃眼地闪烁一下。
沉默不语的扇,小心地叹了一口气:“对不起。”
听到这句话,卡莲才第一次把视线从墙壁上移开。她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扇,从眼里挤出一丁点笑容。
“这没什么需要扇哥你道歉的吧。”
只有周围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小姑娘才会像从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