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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宗轩点点头,二人在角落处的蒲团上坐下,韩青则是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动静。
陆宗轩坐下后,轻叹道:“韩将军虎胆,这个时候,竟然有胆量进城来,陆某佩服。如今京里豺狼当道,苏家父子作luàn,圣上紧闭宫mén,按兵不动……!”他看着韩漠,苦笑道:“兵变过去多日,各郡竟是没有一支勤王之师,而第一支勤王之师,却是韩将军从西北带来的军队……!”说到此处,陆宗轩又是摇了摇头,神sè看起来很是悲愤。
陆英季尽忠,九mén提督府成为第一个受兵变牵连的衙mén,陆英季自身为了保住九mén兵符,毫不妥协,甚至付出了家人xìng命的代价。
可是尽忠的结果,却换来皇帝的按兵不动。
非但皇帝没有动,各地更无勤王军队进京,甚至是对皇帝忠心耿耿的渤州郡郡守赵夕樵都没有丝毫动作。
虽然不知道陆英季知道这些事情会怎么想,但是陆宗轩却是内心充满了悲愤。
至少在他而言,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陆家付出了血的代价,对皇帝尽忠,可是皇帝陛下,竟是对陆家的付出毫无反应,只是关闭宫mén,对此次兵变的反应异常的冷漠。
陆宗轩不是笨人,他隐隐觉得,陆家成了棋盘上的一枚棋子,一枚可以被牺牲的弃子。
韩漠能够理解陆宗轩此时的心情,拿起旁边的酒袋子递给陆宗轩,陆宗轩接过酒袋子,灌了一大口,将袋子递还给韩漠,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看着韩漠道:“你要我怎样做?”
第七九零章 篡位之心
世家巨头们被软禁在同一所宅子里,只不过每人各有一处房子,几处房间,都是被严密监控,甚至于屋顶上都待着弩箭手,院落各处就更不必说,只要世家巨头稍有异动,分布在院内各个角落的弩箭手必定会毫不犹豫地shè出弩箭,想要从这防卫森严的宅子里出去,简直比登天还难。
被囚禁的这几日里,韩玄道一直都很平静。
屋内简单无比,除了一张床,便只有一桌一椅,再无他物。
韩玄道静坐于房中,甚至拿着一本书,淡定十足地看着,就似乎是在自己的书房,而不是被人囚禁起来。
房mén被推开之时,韩玄道依然正襟稳坐,波澜不惊,只是微转头,看了一眼从mén外进来之人,神sè淡定,平静道:“观崖兄终究还是来了!”
推mén而入的豁然是苏观崖。
苏观崖儒雅风度,拱手道:“玄道兄,这几日委屈了。”
韩玄道慢悠悠地将手中的书放在桌子上,然后合上书卷,淡淡道:“有吃有喝,服侍周到,也算不得委屈。”轻抚胡须,道:“观崖兄,你乃明智之士,怎会做这糊涂之事……罢手吧!”
苏观崖神情温和,并没有靠近韩玄道,只是缓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背负双手,背对韩玄道。
这似乎是一个机会。
但是韩玄道却是纹丝未动,他实在太清楚,苏观崖敢走进这间房内,自然有十足的把握不怕被自己挟制,而且韩玄道已经知道,此时在屋顶上,在窗户外,恐怕正有数支弩箭对着自己,自己稍有异动,那些弩箭必定毫不留情地shè出来。
苏观崖沉默片刻,终于道:“玄道兄,依你之见,当今皇帝是怎样一个人?”
韩玄道平静道:“一代明主!”
“玄道兄,观崖yù与你真心相谈,你又何必说这些谁也不信的套话呢?”苏观崖叹了口气,转过身来,依然是背负双手站着:“当今之主,心思险恶,乃是极其yīn险之人,这一点,你不可否认!”
韩玄道凝视着苏观崖,并没有说话。
苏观崖看着韩玄道,平静道:“我不得不起兵。”
韩玄道缓缓道:“你告诉我,苏雨亭起兵暴luàn,是否与太子有关?太子前往西北边关,是否另有隐情?”
苏观崖轻叹道:“玄道兄素来目光如炬,我早就知道,这中间的缘由,玄道兄只怕是一清二楚了。”
韩玄道皱起眉头,道:“莫非太子前往西北,真的是要篡夺西北兵权?”他冷冷地看着苏观崖,道:“令郎在京中起兵,自然是配合太子行事,一旦太子在西北得手,令郎在京中配合,里应外合,便可将我们各大世家置于死地,而苏族因为令郎有功,却大可以继续存活下去?”
苏观崖叹道:“犬子一时糊涂,与太子走在一起,等我知晓之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韩玄道冷然一笑,道:“既然如此,观崖兄又何须多说?我们各大世家已经尽在观崖兄的手底之下,观崖兄一声令下,世家官员人头落地,太子与令郎的大计,便可完成。”
苏观崖摇头叹道:“玄道兄误会了。”他真挚地看着韩玄道,缓缓道:“观崖所说无可挽回,并非是说要对付京中世家,而是……不得不集合世家之力,做一件大事了!”他一副无奈之sè,道:“将玄道兄和诸位请到这里来,并非观崖有何恶意,实在是为了保证诸君的安危,不得不出此下策。”
韩玄道波澜不惊,淡淡道:“那却是要请教了!”
……
“玄道兄,苏雨亭起兵,手中不过两大御林营。”苏观崖目光yīn冷:“可是皇宫的那位,手中也有重兵,却紧闭宫mén,并没有下旨来平定苏雨亭所谓的叛luàn……!”他诡异一笑,道:“玄道兄是否觉得这中间很有意思?”
韩玄道盯着苏观崖的眼睛,“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来,没必要如此拐弯抹角!”
苏观崖立刻道:“好,玄道兄,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卖关子了。我大燕丛立国那一日起,曹氏一族就无时无刻不想着将我们这些为大燕建国立下汗马功劳的世家大族予以铲除。近百年来,各大世家起起伏伏,多少纷争,还不是因为曹氏一族在背后挑起?东地六郡,九大豪族,当初为何跟着燕武王起兵建国?那还不是因为齐朝官宦欺人太甚,将我们各族bī得无路可走?”
韩玄道轻抚胡须,神sè镇定,却是静静聆听。
“可是我们各大家族,倾尽全力,拿银子,出人手,好不容易打下这大大的江山,曹氏一族在龙座上屁股还没坐热,就将我们这些付出无数代价的世家大族看成了眼中钉ròu中刺。”苏观崖叹道:“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当初我们一心想找一条路,让我们的家族繁荣下去,免受灾难,可是立国那一天开始,也正是我们各大家族新灾难的开始。百年来,在曹氏一族的挑动下,我们各大家族互相争斗,多少人才死于这样的内耗之中?本以为这样的状况还会持续下去,但是去年叶吴的叛luàn,将燕国政局扰luàn,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们各大家族就像流星一样,一家一家陨落,两年前,大燕还是九大世家,但如今九去其四,这剩下的几家,如果继续这样争锋相对,又能持续多久呢?当初开创大燕基业的九大世家,是否真的要如曹氏一族所愿,一个个地从大燕朝堂消失,从大燕的历史中消失?”
韩玄道淡然一笑,道:“若无争锋之心,别人岂能挑拨的动。说起来,丛立国那一日开始,我们各大家族就心存着争斗之心,无非是被皇族利用而已。”
“说的好。”苏观崖拍手笑道:“玄道兄一语中的,就是如此了。”顿了顿,长叹道:“但是这般的争斗,却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如今朝堂上的局面早已失衡,曹氏一族这两年来,势力大壮,如果我们再不警醒,族灭人亡,近在眼前!”
韩玄道发出怪异的笑声,道:“观崖兄这话实在耐人寻味。既然不想继续这般争斗,却偏偏将我等囚禁至此……!”
苏观崖正sè道:“玄道兄,我方才说过,所谓的无可挽回,非是说要对付诸世家,而是……!”他眼睛显出冷厉寒芒:“要将罪魁祸首铲除!”
“罪魁祸首?”
“不错。”苏观崖冷厉道:“事到如今,若想保全家族,只有将为害之人铲除。而一直以来,对我各大世家为害至深的,正是皇宫中的那些人!”
韩玄道冷笑道:“如此说来,观崖兄是真的要造反了!”
“昏君误国,不得不除。”苏观崖正sè道,一脸正气凛然:“观崖素知玄道兄亦是大智慧之人,所以今日来此,便是要与玄道兄共襄大举。观崖自知才不及玄道兄,此次愿听玄道兄差遣,铲除昏君,另振朝纲!”
韩玄道便是再沉稳,此时却也是颇有些吃惊,眉头皱起,身体微微震了一下。
见韩玄道有所反应,苏观崖上前一步,拱手道:“玄道兄,观崖所言,句句肺腑,铲除昏君之后,若是玄道兄有意,我苏家愿意助玄道兄取而代之……!”
“住口!”韩玄道冷笑道:“苏观崖,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不要污了我韩玄道的耳朵!”
苏观崖神sè平静,淡淡笑道:“这大燕国,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