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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偏是要问我,况且我说的都是实话。”萧墨轩有些无可奈何的摊了下手掌。
再瞥眼看了看依依那里,也是掩住了嘴,笑个不停。她确实是开怀多了,萧墨轩觉得心里有些欣慰。
自从嘉靖帝乔迁万寿宫之后,京城里似乎也是暂时安生了许多。
高拱终于如愿以偿,不但迁任了礼部左侍郎。还被选进了内阁,虽然目前还只是排在老五。可好歹也是阁老了。平日里走路的步子,迈起来都大了不少。
不过高拱毕竟也是个聪明人,心里也知道,是萧墨轩有心给自己让了路。若是其他的毛头小子给自己让道,只怕高拱即使当上了内阁大臣,心里也会老大不爽。
不过给自己让路的是萧墨轩,是自己的学生,也是自己看中的人,高拱这个内阁大臣地位子,也就坐的心安理得了。即使他不给自己让道。自己都会觉得与有荣焉。
裕王和萧墨轩私下说过的话,自然是不会传到高拱的耳朵里。
所以高拱做上内阁大臣之后,除了裕王之外,最感激的便是萧墨轩了。
这小子不错。不但有本事,还挺尊重老师。于是乎,高拱便也更加器重起萧墨轩来。至于那个直接把自己提拔进内阁的徐阶。倒是被抛到了脑后。
私底下,高拱甚至还觉得徐阶有几分在利用自己和李春芳。我高拱守着裕王爷这座大金矿,还用得着去求你徐阶吗?一定是你丫的想着帮自己谋后路,故而故意巴结着我们。
大明嘉靖四十一年,四月二十一。
押解严世蕃的囚车,在锦衣卫的押解下,悄悄的开进了北京城。
五日后地四月二十六,浙江按察副使,浙江总兵暨福建巡视海道戚继光,派人解送倭寇罗龙文等人入京献俘。
后据《史志。世宗朝录》记载,世宗皇帝命三法司再审严世蕃,罗龙文二人。三法司问讯于徐阶,徐阶笑而不语,只取帛巾一授之。
徐阶的那方帛巾上,到底写了些什么,再也没有人知道。因为那方帛巾,在当天晚上就已经变成了一撮烟灰。
可是大家都知道地是,三法司最后给严世蕃定下的罪名是通倭谋反。通倭的罪名来自于罗龙文,他罗龙文不是你的心腹吗?他通倭,你严世蕃又岂能丝毫不知道。更何况,二月的时候,罗龙文还和你通过书信。
而谋反的罪名,却是来自于那块所谓的龙地,以及招募了说是用来造屋的一千壮丁。
至于那块地,是不是龙地,谁也说不清楚。但是蓝道行看了锦衣卫带回的地图,便就一口咬定了确定无疑。一千壮丁,到底是什么用途,也再不会有人去追究,眼下也更不会再有人去帮严世蕃再跑一趟江西仔细查证下。
三法司将会审结果呈交圣上之后,帝甚怒,又派人查抄严府。
查抄之下,得白银共二百零五万五千余两;纯金器皿共三千一百八十五件,重一万一千余两;玉器共八百五十七件,耳环耳坠共二百六十七双,布缎绫罗纱绒共一万四千三百余段,扇柄二万七千三百余把,南昌和分宜的第宅房店两共三千三百间。其余字画,不计其数。
户部官员将其家产列清册,共录六万余字,取名曰《天水冰山录》。帝览之愈怒,命立诛世蕃及罗龙文。
第三十八章 古井绝
府,暗香苑。
昔日里人迹罕见的暗香苑,眼下也是已经住进了新主人。
时不时往来穿梭着的丫头,说明这座侧院里的新主人在府里地位还不低。
若说对面广竹苑里,飘的总是天蓝色;那么这边的暗香苑里,则是白色的海洋。
“少爷。”一个丫头,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刚走出小门,便看见萧墨轩从大门的方向迈步踱了过来。
“又没用?”萧墨轩略皱了下眉头,看了下那丫头手上提着的食盒,看起来沉甸甸的。
“只喝了些汤,这都一天半没进过主食了。”萧墨轩很少会摆出主子的姿态,家里年轻些的下人,对他更多的是敬重,而不是敬畏,所以在他面前说起话来,神色也自然很多。
“唉……”萧墨轩微微叹息一声,对着面前的丫头挥了挥手,“没用过的饭菜,都先送回厨房去吧。”
“是。”丫头应了一声,又行了个万福,拾步从萧墨轩身边走了过去。
陆依依着衣,向来偏爱素色,除了几件水绿色的外裳外,其他几乎都是白色。这着装的习性,倒也不完全是天性使然。
严嵩做了二十年的首辅,严府的家眷,向来也和宫里接触甚多。与历朝历代都不同的是,明宫里的女子,最喜爱的服色不是大红,也不是纯黄,而是白色。
紫禁城里内,红墙黄瓦,花间月下,宫中的女子们穿着宽袍大袖,白衣素裙。风度翩翩,光彩照人,一路且歌且舞,裙袂当风,簪花如雨,即便是唐代的霓裳羽衣舞,宋朝的击鼓传花乐,也难有此时此刻的风采。
依依本就是个喜欢恬静地人,爱得淡雅,见了这份素色。便是恋上了。
眼下的她,穿着一件海天霞色的白衫,轻薄如冰绡,白中略带粉紫,半透明,朦胧如梦,雅中藏艳,穿在身上,隐隐露出里面水红色的抹胸。正倚在窗前象似要弹琴一般,说是象似。是因为她的手指虽然一直放在琴弦上,可是指间却一个音符也没拨了出来。
“依依……”萧墨轩也没有入房而去。而是轻轻走到了窗前,撩开一支新长出来的竹丝,柔声唤道。
依依只听声音,也知道是萧墨轩,缓缓的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丝笑来。
“还想着那事儿?”萧墨轩用肘支在窗台上,小心的问道。
“嗯……”依依迟疑的看了萧墨轩一眼,又沉默了半晌,才点了点头。
“放不下的话,就去看看吧。今个见一下,就是最后一面了。”萧墨轩抬头看了看日头,“再过一个半时辰,便就是午时三刻了。”
依依又抬头看了一眼萧墨轩。咬下了嘴唇,依旧一言不发。
倩雪站在依依身后,往着熏香炉里加了几块檀香。对小姐和萧公子说地话似乎充耳不闻。
“子谦为何此时不在部里,却归了家?”依依把一根琴弦按下,“今个似乎并不是五沐假的日子。”
萧墨轩也只直直的盯着依依,并不说话。
“唔……”依依躲避着萧墨轩的目光,口中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来。
“备轿。”萧墨轩回过身来,对着守在小院门外的侍从叫道。
大明嘉靖四十一年,五月初六。
昨个刚过了端午节,各家的屋檐下,还挂着昨个没用完的粽叶。
只是各条街道上,平日里熙熙攘攘的人流似乎少了一半。而且在街上走着的一半,还都是朝着宣武门地方向而去。
刑部大狱。
严世蕃木然的从狱顶地那扇小窗,朝着天上看去。
阳光透过手指粗的铸铁栏杆,射在牢房的地上,一壶酒,几碟菜,正放在严世蕃面前的木桌上。
“到时辰了,上路吧。”牢房里的牢头,第一次对严世蕃如此和颜悦色。
严世蕃却像是没有听见牢头说话一般,只像根木头一样坐着一动不动。
“要不再吃些酒菜吧。”牢头顿了一下,又小声的说道。
“唉……”严世蕃的脑袋,“咚”的一下撞到了木桌上,还没等牢头反应过来,便又扬起。伸手从桌上提起酒壶,掀开壶盖,就往嘴里灌去。
酒入口,香绕舌,正是严家人最喜欢的古井贡酒。
“好酒,好酒。”严世蕃喘了口气,把酒壶扔到了地上,“再给我来一壶。”
“这……”牢头的神色,有些迟疑,“这酒菜都是大人亲自备下地,这牢房里,却是没有这么好的酒。”
“去给他拿。”牢房外,似乎有人开了口。随即便是一阵脚步离开的声音。
“哈哈,懋卿。”严世蕃的目光,立刻转向了门外。可话刚说出口,便又是听见一阵脚步渐渐远去地声音。
卿,你便不敢见我?”严世蕃刷的站起身来,朝门口
牢房里的人,并没有去拦他,一道粗大地木门,挡住了严世蕃。
一件红色的官袍,只看见了后襟,在大牢门口闪了一下,便没了踪影。
“把酒给他。”牢门外,又走过来一位衙役,提着一只酒坛,对着里面喊道。
里面的衙役,立刻把严世蕃从门边拖开,把酒坛取了进来,放在了桌上。
“酒,酒。”严世蕃的胳膊刚被松开,便是迫不及待的扑向了桌前。
“哐!”兴许是严世蕃用力过猛,脚下一个踉跄,撞到了桌上。桌上的酒坛,也“哐”的一声落在了地上,一股浓郁的酒香,在牢房里散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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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酒……”严世蕃疯了一样的趴到了地上,吮吸着碎瓦上的残液。
牢头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目光里透出几分怜悯,微微叹了口气,转过了身去。
“带走吧,再迟就怕误了时辰了。”牢头冲着身边的衙役摆了摆手。
“案犯严世蕃,罗龙文,验明正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