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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职金是什么意思?干嘛要给事务所做善后处理?
我好几次想要关掉视频,这种事情我既不想看也不想听。然而手指此刻却不听使唤,视线也无法移开。
“你大概不会相信我所说的吧。你多半会怀疑这是萤哥哥让我照着台词念的吧。”
唾液在喉咙中发出响声,落入腹中。正是如此。爱丽丝是被紫苑寺家的人逼着冒充凶手的吧?
“但其实,我在前往那家医院之前就已经决定要这么做了。我要去取回八年前的失物。我是以自己的意志这么做的。这是我力所能及的、唯一聪明的做法。证据就夹在系在莉莉鲁脖子的丝带上。”
我立马看向桌脚下。爱丽丝让我保管的玩具熊。我从医院带回来之后就一直放在那里没动。
“我也不是没想过干脆像她那样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毕竟不会再和你见面,所以对你来说我已经死了。所谓永别,其实与死亡有一点点相似。”
“她”指的是谁?自杀?你到底在说什么?
“这没什么难以理解的吧。这是赎罪啊。我越过了作为死者代言人的雷池,在现实中夺取了他人的生命,已经无法再当侦探了。所以——”
无法再当侦探。
所以和身为侦探助手的我,也不再……
“那就再见了,鸣海。你帮我跟其他人也传达一下,就说不要再和我有任何的瓜葛。”
爱丽丝对着这边伸出了手。一瞬间,我以为她是要牵起我的手,自己也把手伸了出去。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这只是录像,她只是伸手操作键盘而已。视频就此戛然而止。
我愣了一会儿。
然后汇集起全身的气力,拾起莉莉鲁。我用手指在系在熊脖子上的红色格子丝带下摸索,找到了一张被叠得很紧的纸片。
展开来看,首先印入眼帘的是“译者后记”四个字。好像是从文库本上扯下来的书页。我继续读下去,渐渐地开始感到窒息。译者是这样写的:“原作者小詹姆斯·提普奇——本名爱丽丝·谢尔登——射杀了患阿尔茨海默病在床的丈夫亨廷顿·谢尔登,然后自杀……。”
这是——提普奇的《唯一聪明的做法》的后记。
爱丽丝给予我的,最后的信息。
医院的会客室没可能这么巧地摆着这本书。也就是说,在离开侦探事务所之前,她就已经撕下这一页藏在了缎带下。
我抬起头看向电脑的显示屏。
手指无意识地动作,点击了“从头播放”的图标。画面上再次显现出爱丽丝的身姿。
“哟,鸣海——”
不管重播几次她的话语都没有改变。事务性的口吻,语气生硬,充满了现实的冰冷感。她说了——
——已经决定要这么做了。
——要去取回八年前的失物。
——我是以自己的意志这么做的。
这不是真的。
这不是真的吧?
爱丽丝,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别的办法应该还有得是吧?你不是会干这种傻事的人啊。我对画面中的爱丽丝重复着无言的质问,她也毫不留情地重复着同样的回答。
——没有其他办法了。
——极其简单,谁都不会痛苦。
仅仅是拿掉了呼吸机而已。仅仅是送了一个已经是行尸走肉的男人上路而已。我鲜明地想象到阴暗的病房中,爱丽丝将双手伸向父亲喉咙的场景。
——也不是没想过干脆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是赎罪。
——已经无法再当侦探了。
为什么?
我将掌心中的文库本书页捏烂。
我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迄今为止无论被卷入怎样诡怪的事件,无论身处怎样的混沌之中,都有爱丽丝在身边。她的知性和逻辑一直都为我指明了方向。可是爱丽丝不在的现如今,这事件到底有何内幕,究竟谁是敌人,以及该揭露、曝光些什么好,我都一无所知。
我用最后残存的一点力气打开邮箱,把爱丽丝发来的邮件转发给少校。之后就算我不说,少校也会给宏哥和阿哲学长他们看这个视频,然后代替我想出解决方案来的。
总之,我累了。
我从地板爬到床上,像泥沙一般睡死了过去。
✿;
翌日,少校的回信来了。
“总之先来花丸拉面店。我已召集平坂帮。”
我揉着惺忪睡眼把回信内容来回读了三遍。平坂帮。连平坂帮都叫上了啊。比我想象中的要快而且规模不小。从一开始就交给那三个人就好了。毕竟他们在侦探团的活动履历都比我要长,就算爱丽丝不在也能有所作为。
有所作为?作什么为?说到底,谁也没有因此困扰,谁也没有寻求帮助,也没有任何难解的谜题存在哦?
我不知道。一试图去思考太阳穴一带就隐隐作痛。我拖着萎靡的身体走进浴室,垂着头打开淋浴冲了起来。淋浴没有消除睡意和倦怠感,我反而觉得热水还顺道带走了某些重要的记忆,好长时间振作不起来。
我大约是十一点钟前离开的家,等到达花丸拉面店时已经到开店时间了。店门口有大约二十个身着黑T恤的大汉,他们坐在纸箱子或是塑料垫上,手拿纸杯正在吵闹。这是平板帮的人,从人数上来看是全员出动。
“下一个我来!我要磨练自己的男性本色!看我单指俯卧撑的同时一口干掉一扎啤酒!”
“喂这重量不够啊,谁去骑到他背上去。”
“是!”
“摞三层!”
“太重了!”
“那就再喝!”
“多喝点就感觉不到重了!”
“倒了。”“倒了啊。”
“两种意义上都倒了,噗哈哈哈哈哈哈。”
就算这死胡同里没什么车子,你们也不能这么闹腾啊。会给附近的住家添麻烦的。
“喂你们几个,再不收敛当心我把你们绑一块儿送到警察那儿去!”
明老板一边在店厨房里给面条过汤一边怒吼道。
入口处的啤酒箱上坐着阿哲学长、少校、宏哥,甚至连第四代也在。只见他用附有皮毛的军大衣紧紧裹着身子,正在满脸阴云地边喝者瓶装乌龙茶边和学长他们说话。店内也有几个常客大叔,一个个都喝得面红耳赤。
“啊,大哥!”“大哥,你辛苦了!”
没等下自行车,我就被黑T恤们发现了。离得老远就一股酒味。本想重新跨上坐垫掉头就跑,不过大猩猩们已经冲我狂奔过来,我只得放弃。
“大哥,你来晚了就得重罚参拜。”
你还想让我跑到神社去不成?你想说的是重罚三杯吧,反正我不喝就是了。
“应该是桶罚三杯吧。”“好酒量!不愧是大哥。”会死的好吗,饶了我吧。
“应该是通法万岁吧。”“法案通过确实是好事!”怎么政治热情突然又上来了。
“应该是边恒相声吧。”“那谁来捧哏?”“当然是大哥咯。”“连巨人军都毫不畏惧,不愧是大哥!”“让边恒逗哏绝对会被读卖谴责的所以还是住手吧!”【译注:边恒,即渡边恒雄,株式会社读卖巨人军最高顾问。通称“边恒”。“边恒相声”日语发音与“重罚三杯”相似。】
不好不好。现在可不是陪他们打诨的时候。
“呃,那个,大家为什么在喝酒?不是为了案子才来的吗。”
“唉?案子?”电线杆瞪圆了眼睛。
“我们是来赏花的啊。喝赏花酒!”石头男高高举起纸杯说。
……赏花?
我回头一看,原来如此,巷子出口处可以远远地望见公园成排的樱花树,在阳光的照射下,半开的樱花熠熠生辉。
已经到这个季节了啊。这几天发生太多事,我完全没闲心去关注季节的变换。说起来,从昨天开始就已经是四月了。
“以前赏花都是在公园。”电线杆醉醺醺地说道,“不过去年运动公园不是被改造了嘛。不好在那儿赏花,今年我们就改在花丸拉面店赏了。”
“反正我们也不赏什么花。”“毕竟我们只是吃吃喝喝而已。”“老板,这个樱花冰淇淋实在好吃,再给我来一个吧!”
“一人只有一个,这可是季节限定的!”
明老板在厨房怒吼道。
我把自行车停在店的后门处,畏手畏脚地走近了第四代他们的座位。
“那个,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