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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来上野是有其他要务的,不过好不容易来了动物园就顺道看看。刚好有个正在注意的乐团名字就是黑鸫的意思,所以为了看那是什么鸟而过来。结果居然没那种鸟。」
我不得不再次注视炼次哥的脸孔。
所以说……是和我同样的理由吗?看来不尽然都是巧遇而已。原来那个乐团名称的由来这么有名喔?明明还是独立乐团,而且还没有太多公开活动……
「而且也没有描熊,说已经死了。原本应该给猫熊住的栅拦竟然住了小熊猫,害我还以为
『陵陵』(注:上野动物园内原有的猫熊名称)老了变成咖啡色又分裂成两只咧!」
最好是啦!
「东京也改变不少了耶。」
看着海狮漫游的水面,炼次哥露出一脸寂寞的表情。
「……你原本也是东京人吧?大概去关西多久了呢?一
炼次哥将防风型墨镜往上推后看着我。意外地竟是感动的眼神。
「我跟你说过我是东京人吗?」
「啊,没有……不是吗?因为总觉得你的关西腔有点不自然。」
对了,我终于想到了。这个人给我的感觉不像阿哲学长也不像宏哥……
「有点像为了让场面平和才故意讲的那种感觉。」
比较像第四代、如果他从头到尾努力博取某人欢笑……
应该就会变成炼次哥这样子吧?
因为太阳眼镜下真正的眼神,就和野狼一样。
「我以前也住过关西,所以听了就知道。炼次哥的关西腔只要一不注意就会混杂标准语(注:俗称的东京腔)吧?如果是土生土长的关西人就刚好相反。听起来好像在说标准语,却会忽然变成关西地方的重音。」
话说到此,我才发现自己的语气相当自以为是而突然感到慌张。
「那、那个……如果不是这样——」
「在东京出生这一点并没有错,我直到四、五年前都还住在这边。你这家伙,长得跟水豚一样阿呆,却在一些奇怪的地方特别敏锐嘛。」
炼次哥笑着用拳头轻推我的胸口。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炼次哥露出自然的微笑。
「话虽如此,但其实我也没有去关西。只是在千叶县附近闲晃。」
我纳闷地摇摇头。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要说关西腔呢?
「因为我到处借钱,最后变成无业游民。千叶比较温暖呀。」
「那……难道不能待在老家吗?」
「我的双亲早就不在了。」
原来如此。我坦然接受事实并背靠在扶手上,眼睛则注视着从休息区拿着刨冰兴奋走出来的一群小学生年纪的女孩们。
炼次哥歪着头看着我的脸。
「……真是奇怪的家伙,什么都不问了吗?」
「什么都不问了?」
「一般来说,至少会说声很抱歉问这些。是生病?还是意外……之类的话吧?」
「可是你不觉得被问这些问题很令人生气吗?」
炼次哥眼睛眨个不停,接着将太阳眼镜戴上后就和我一样背对着企鹅们。几个兴奋小孩子的叫声经过我们面前,接着只剩下朦朦胧胧、令人虚脱的夏日午后阳光,以及空气中淡淡的动物屎」水中小。
炼次哥忽然开口:
「鸣海的也不在了吗?」.
我低下头注视着脚边。
难道他看得出来?才经过这么一小段对话?
说不定真的看得出来吧?我想我们恐怕经历过同样的事情,一页把那种不协调的感觉往肚里吞。我突然有点忐忑,会不会讲得太直接,因此惹毛了炼次哥呢?「不觉得被问这些问题很令人生气吗?」换作是自己被回这种话大概也会感到不悦,毕竟是有点过于自私了些。这就如同嘴巴里的伤口,不管是用舌头或牙齿触碰,感觉还是会痛。
「……母亲已经过世了。老爸根本就很少回家。」
「你看起来不像是可以照顾自己的人,都怎么办?」
炼次哥带着一点苦笑询问,这让我多少有点放心了。
「我还有姊姊。她比我能干很多。而且老爸再怎样还是会给我们生活费。」
「根本就是直接朝尼特族前进嘛。」
就连才第二次见面的人都这么认为吗?我开始认真为自己的将来感到忧心了。
「你老爸……他很爱你吗?」
「……怎么突然说这些?」
「没有啦。当我开始懂事的时候,老爸早就跟外面的女人落跑了,所以不明白。很好奇做父亲的都是怎样看待自己家小鬼的?」
「我也不清楚。不过基本上应该是爱吧?」
「哇!出乎意料外的答案。」
「因为听人说父母的爱都是不求回报的爱。」
「少用那种播新闻的语气说这些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台词。」
「这也是我听别人说的。据说小孩在出生前都被集合在天国的某个房间内,大家都轻飘飘地过着快乐的日子,但父母却擅自把我们从那里拉出来并生下了我们。如果他们不那么鸡婆,我们根本就不会落到地上受苦,也不用面临死亡了。」
「你到底在说啥?」
对啊我到底在说什么呀?连自己都想吐槽自己。在如此晴朗的天气下,在来自地球极北端的
兽类和极南端的鸟类注视之下,我……
「就是在说明为何当父母亲就有扶养的义务啦。」
「我脑袋不好,说简单一点。」
「这个嘛……就是说从父母生下子女开始就对他们有所亏欠,所以要付出不求回报的爱是理所当然的……这样。」
炼次哥以彷佛站在车站另一边的月台看着时刻表般的眼神看着我。
「鸣海平常老是想这些事吗?我能理解你老爸为什么会不想回家了。」
「以前的确经常逃课想这些事情。至于现在……就应该没有了。」
「怎么?变幸福了,所以不用继续在那儿耍白痴了吗?」
炼次哥以开玩笑的语气边说边用手肘顶我的侧腹部。然而事实上应该就是这样吧?我遇见了许多人,让我一点点……虽然只有一点点,但的确有所成长。
「所以我再怎么开玩笑你还是觉得我很善良吗?真是成熟啊。」
「既然自己心里明白就客气一点啊!」
炼次哥抬头望着早已西斜的七月烈阳,哈哈大笑。接着走到贩卖部买了两杯饮料走了回来。
「请你喝饮料就算扯平了吧?」
「原来我在你眼中这么廉价喔?」
「鸣海,我特地帮你买大杯的喔。」
「那还真是感谢你!」
我从炼次哥手中夺走纸杯。正要咬住吸管的瞬间,炼次哥忽然冒了一句话:
「鸣海五年前也住在这附近吗?」
「……没有。因为父亲经常调职。虽然不记得是在哪儿,但应该不是东京。」
「所以说根本没机会遇到你嘛。」
「遇到……什么?」
「如果那时能遇到像鸣海这种人,说不定我也不用逃离东京了……」
炼次哥喃喃自语着。「……说不定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回到这里。」
说真的,这个人戴着太阳眼镜时看起来比较脆弱。
「其实当初是根本不想回来了。算了……反正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家伙。我就当成是一笔勾消好了。」
炼次哥拿起纸杯、露出牙齿,却寂寞地笑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抛弃了东京,又是什么原因让他再次回来呢?
是什么滋味的酸雨,让深藏在防风型墨镜下的双眸中累积了如此多的伤痛?
「……你在这边真的没半个朋友吗?」
虽然知道是个很残忍的问题,但还是得确认。
「嗯。没啦,酒肉朋友倒是一大堆,只是没有真正的好友。每个都是没钱、没工作、没得依靠的尼特族。」
「就是因为你老是说什么试做朋友之类的话。l
「也许喔。」
炼次哥的笑声听起来就像空转的脚踏车前轮。
「……所以说,并不需要试着做朋友之类的。那个……因为我在打工所以不见得随时都有空,不过现在是暑假,没事的话可以打电话找我。」
「你要借我钱吗?」
「并不是!只是如果想去哪里逛的话可以陪你!」
炼次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嘴角微微上扬。我想,这大概就是这个人原本的笑容吧?
「废话。我还得拿回T恤耶。如果打麻将缺一脚,就算半夜也会把你叫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