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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来了个客,无论你问起谁,他不但告诉你在哪,还要乐呵呵地把你领到谁家。
打听警察,警察更是连理都不理。你再问他,他眼睛一瞪:“沾闲啥——一边去!”实在没办法,我只好叫了一辆黄包车。坐着黄包车东拐西拐地把我拉到了保安四总队司令部。
到了门口把来意和警卫一说,其中一个人转身到岗楼里,拿起了电话说了些什么然后出来告诉我:“你在这稍等一会吧,赵副官正在开会,等会就出来。”
过了一会,看样子是散会了,小楼里走出了不少的军官。我一看这国民党部队的军官和八路军部队的军官可真不一样,全是一色笔挺的毛料衣服,脚上的皮鞋铮亮,走在当院的石板路上嘎嘎直响。八路军的服装那可差远了,就连沈小丑那么大的官还都是灰拉吧唧的布军衣,裤腿上还上了两块补丁。
正在我呆呆地瞅着这些军官时,赵杰从小楼里走了出来,离老远就说:“啊呀喜山,你来了怎么不事先打个招呼,我好派车去接你?”我心想你这不是废话,咋跟你打招呼呀?
这时我一打量这赵杰可不是往常回家的赵杰——一身得体的军官服,衬上他那笔直的身板,大分头梳得铮亮,在落日的余辉下,随着嘎嘎的脚步声,领章和肩章上的金星在一闪一闪,崭新的牛皮武装袋上挂着手枪,皮套油亮油亮,的确是挺精神。
走到我跟前时他问我:“你怎么不往前走呢?”
我指了指那四个警卫说:“我也不敢哪!”
他笑了笑说:“你怎么找到这地方?”
“费老劲了,问谁谁都说不知道,后来叫了一辆黄包车花了十块大洋。”
“十块大洋,哪有这个价,从车站到这二元纸票子他都乐不得的,这十块大洋够他一年挣的了!”
“我也不知道呀,这钱花的!”
“花就花了吧,上那个火干啥?”然后问我,“你来是有事吧?”
我不是好气地说:“有啥事,是被你们中央军撵得我找中央军,这成啥事了?”
门口的几个警卫一听抿嘴乐了。赵杰急忙说:“走吧,咱们回屋唠去吧。”
赵杰帮我提着包来到了他的宿舍。这宿舍也是一栋二层小楼,就在司令部的后院。听他说,这个院套满洲国的时候,是一个日本大佐的住宅,现在里边住的都是司令部的独身军官。
来到二楼赵杰的房间,他开开门我往里一瞅,立刻就惊呆了:这个房间又豪华又漂亮!只见进门的大客厅里铺着纯毛的腥红色地毯,墙上挂着些名人字画。
赵杰看我站在门口发愣说:“进屋啊,愣着干啥?”我瞅了瞅脚上布满灰尘的黑里伏呢布鞋,这脚还真不好意思往里迈。说实在的,这双鞋在农村还是双讲究的鞋,那还是我结婚时候买的,一直没舍得穿。这次来长春玉莲说:“你把他穿上吧,六哥那都是当大官的,别叫人家笑话。”我才狠了狠心穿了来,没想到这鞋在这却拿不出手了。说实在的人都好个脸面,我干站在门口进也不是,站着也不是。赵杰又催了我一遍,我才迈进了屋里。
赵杰见我进屋后,喊了一声勤务兵“打点开水来”,然后告诉我:“站着干啥坐下呀!”我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沙发上,我知道这东西坐狠了会“忽悠”一下陷进挺老深,没坐过的人真要吓一跳。
赵杰见我用手一直按沙发,笑着说:“怎么样校长,这玩艺没坐过吧?”
“这玩艺咱没坐过。”我问他,“这套玩艺得多少钱哪?”
“咱们当兵的今天在这,明天上哪,谁有闲心买这些玩艺,这都是原来那个日本大佐的。他们跑了后,这房子就让我们占了。司令特别照顾我,让我住了这个大房间。”
这时候天已经抹黑,赵杰打开了电灯,这电灯我更是头一次见着,心想这玩艺可真好,不用油还贼拉的亮。不怪工作队的老八路同志说他们没来的时候,领导告诉他们,东北那地方好啊,楼上楼下电灯电话,谁去谁发呀,他们才使足了劲往东北来。
勤务兵端来了水,沏上了茶。赵杰问了我一些家中的情况,我把我来的原因和他讲了。
他说:“现在的战局谁都难说,依中央政府老头子的意思是让杜长官把八路军一气赶到苏联去。可杜长官前怕狼后怕虎,拉法一战打得他胆战心惊,命令部队以松花江为界,原地休整,这才有了暂时的消停。”然后问我,“共产党在那边得民心不?上次你回来我已经跟你说过,这共产党非常受穷人的拥护,他们也真给他们分东西啊。然而有钱人是不得意共产党的,尤其是那些地主老财。不过以我看哪,当今社会穷人太多。阿玛说得对,这共产党是要成大气候的,别看八路军打四平失了败。但这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这暂时的消停给八路军有了喘息的机会。我们司令说这杜长官这次是个失误啊,等八路军再打过来的时候,这局势就难说了。”
正在这时勤务兵敲门告诉他食堂开饭了,他问什么伙食,勤务兵说了句“老四样”。他说:“这食堂的伙食不怎么样,天天晚上四个菜也不换换。咱俩今晚到饭店吃去,我也换换口味。”
我俩走出师部大院来到斜对面的一家饭馆,上了二楼,进了四号房间。这里只有一张桌子,收拾得非常干净。
老板娘听说后,急忙上楼进了屋,看到赵杰就说:“唉呀,赵副官,今个咋没带太太来呀?”
我一愣,赵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给她介绍道:“这是我妹夫,从老家来。”
她一听“啪”地给自己一个嘴巴对我说:“你看我这嘴,说笑话也不分个时候,这可是我说着玩的你可别当真,其实赵副官哪有什么太太,净他自己来吃饭。”事这玩艺你别太解释;往往越解释越让人怀疑。
赵杰见他没完没了地唠叨就说:“行啦,行啦,你别瞎咧了!叫你这一咧咧假的也成真的了,快给上几个拿手的好菜!”
老板娘说:“好咧!”然后给我们每人倒了一杯茶,扭搭扭搭下了楼。
“这个老娘们;嘴像个破车似的。多咋也把不住。”
“买卖人吗;就是指着她这张嘴。如果像个死木撅子似的;这饭店还能开吗?”
喝着茶我心里琢磨;赵杰啊赵杰;你老婆怕你在外边吃苦;在家省吃俭用的把小份子钱都给你拿来;可你倒好;即使没有小老婆;恐怕也是有点说道。要是这样,你怎么能对得起你的老婆呢?再说这事要是叫你老婆知道;那醋罐子一翻你可就要沾包啦!
按理说;那时候有钱有势的人说个三房四妾也不稀奇。赵杰虽然有钱有势,可他却不敢这么做。因为他老婆的娘家是榆树县的大财主,她家不光有良田千顷;而且男人们还大多在外做事,最小的官就他的亲叔叔——日本人屠杀老黑沟时不服从命令的马大队长,所以赵杰非常怕老婆。
这时候跑堂的端上了菜;赵杰把酒倒好,把筷子递给我说咱们边吃边唠。
我往桌上仔细一瞅,心想啊这天下还有这么好的菜,不用吃光看样子就叫你眼花缭乱,红的,绿的,粉的,紫的五颜六色,就连那鸡都是整个的,上来就像活的一样。说句实在的话,我一个穷人家出来的人从来没下过这样的饭馆,就是当小学校长那时,县里来人陪着到法特镇上的土饭馆吃些锅包肉、溜肉段、烧鸡那就不错了。就连像赵四爷那样有名望的人,平常吃的无非也就是萝卜、土豆、大白菜;冬天苞米馇子和小咸鱼,过年杀猪,吃点烩菜也就不错了。这赵杰可真能,这一桌菜得多少钱啊!
吃菜的时候,我见赵杰用筷子往那只趴在盘子里鸡的后背一点,从鸡的屁股里“扑”地掉出一个鸡蛋黄,他夹给了我,我一尝味道挺香。可我怎么捅也不下蛋,把赵杰乐得够呛。
“外行了吧,这叫宫廷扒鸡,整个长春就这家饭店会做,你捅的时候,得顺着春梁往大腿跟捅,它才下蛋。”
“这吃的说道多啦,咱哪懂得这些呀!”
“你在这呆长了,我领你把长春饭店吃个遍!”
“哪得多少钱啊!”
“就凭咱花啥钱,全叫后勤报销。”
听他这么一说,我急忙说:“六哥,这地方我不能长呆,等消停消停得回去。我那边还有工作呢?”
“什么工作,不就是个工作队的小班长吗?”
“工作队已经解散了,我现在是法特区的工作组组长。”
“那都差不多。你这个人哪,不怪玉莲说你真是个死心眼,这仗不是消停而是要越打越大。你想想,‘八一五’以后,八路军千里迢迢来东北干啥?他们是来抢地盘的。中央军又为什么来打他们,不也是为了东北这块地盘吗?这对冤家打了多少年啦,从抗战前就打,抗战中合了打,打了合,为的是啥?说白了,共产党要得天下就得推翻国民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