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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静静的听着。
“我在T市没有朋友,因为歌手的身份,我甚至不敢出门,而我唯一的熟人,却当我陌生人一样──难道你当我不会寂寞吗?!”她声嘶力竭的说着,喘了几下,低声啜泣了起来。
我知道她是对的,身为她在T市唯一的友人,我的确没多少时间想到她。我惭愧道:“依莲,我很抱歉,这些日子我的确不像个朋友,是我的不对,总裁这么待妳,我反倒该向他说声谢呢,妳何不──”
“方去寻,你给我住口!”一道尖叫声划破了我的耳膜,我立时挪开了些听筒。
她彷佛认清了甚么似的怒笑了几声,逐字逐句的说:“好,你想我跟申博义出去是吗?好,我会去的,我会去的──”“喀嚓”一声,挂断了电话。
我怔怔的看着话筒,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想再解释,却不知该怎么联络上她,长声一叹,放下了电话。
我盯着话机出神了良久,心想这或许是个必然的结果。我既无心追求她,又抽不出时间陪她,那么何必与她轇轕不清,误人误己呢?
也罢,这件事上我做的或许不好,但思前想后,总该对得起自己良心了吧,唉!
玖章 光明与黑暗(一)
傍晚一到,我问明了“Tina's”的地址,驱车前往。
这间店果然“盛名无虚”,夜还未深,门口已聚集了大批的男女,显然都是来消费的。听说今晚是“Lady's night(淑女之夜)”,来得人特别多。
我在门口等了半天,心想申艾琳若露了脸,就不必进去啦。可惜事与愿违,始终等不到她。
没办法,花钱进场吧。
门口的保镖尽责的瞪了我好几眼,只差没对我搜身,咻一声抽走钞票后,放我进门。
走下一道阶梯,才发现里头暗得像间电影院,舒缓而悠扬的音乐,在各处响着。正想摸黑前进时,一家伙和几个人撞在一块。
黑暗中看不见对方,只听一人骂道:“臭小子,你的脚往哪踩,走路不带眼睛啊你,闪一边去!”
我听这人精准的说中了我的“属性”,才想到他们久处暗室,早适应这种程度的光亮了。我摸着鼻子“闪到一边”,原地伫了会,才渐渐看清了四周。
这是一间颇规模的舞厅,位在地下一楼,面积比得上几座篮球场,中央盖了个圆形的舞池,几组棚灯高吊着,环绕在音响的周边。
店里的气氛非常热络,似乎没见有甚么异样。但据我所知,这里不久前才发生过一场冷血的屠杀──某位疯狂的青年,杀了十多个人后自杀,原因至今不明──这与我在调查的事有关吗?
舞池里音乐一变,由舒缓的蓝调转成了快节奏,台上的DJ呐喊着,把场中男女激得活虾般的乱跳。挤在人堆中,拳脚不时的由四面飞来,真有点少林寺十八铜人的味道;我闪躲一阵,渐渐的左支右绌,抱头逃出了舞池之外。
这时大多数人都涌进了舞池,把桌台给空了下来,我找了张沙发坐下,看着池里的人们,在狂放的舞步中挥洒热情。
放眼全场,并未发现到申艾琳的倩影,心中很有点失望。
“怎么阿祥还没来吗,我还等着和他飙舞呢!”隔壁桌有个大嗓门,扯着嗓子说话,店里虽然热闹,但声音仍旧清清楚楚的送到了我的耳内。
“拜托,你不看看今天甚么日子,他哪有空来?”一名背对我的人笑说。
大嗓门一愣,恍然道:“对哦,今天周四,又是他们‘上课’的时间啦。”
背对我的嘿了一声,笑骂:“去你的,还上课哩,没半点礼貌,当心咱们仙女听了,找人臭揍你一顿。”
大嗓门傲然说:“若仙女亲自出手,打死了我也甘愿,至于旁人嘛,哼哼,我可不会跟他们客气!”喀嚓几声,指关节握得极响。
旁边一人糗他道:“大尾,我知你有两下子,普通几个人都不够你打的,可你再狠,狠得过真田吗?”
我本来无心的听着,一听到真田两字,当即愣住,耳朵都竖了起来。
大嗓门一窒,声音登时小了许多:“我不过说笑罢啦,你没事提他干嘛,谁会傻得跟他过不去,不要命啦?”
糗他的人似有同感,附和道:“这话倒一点不假……不过也真奇怪,我看那小子整天跟在仙女身边,说是她男友嘛,却又不像,到底他甚么来历啊?”
我越听越觉得对路,悄悄转头看往那桌。
只见大嗓门耸肩:“谁知道,大概是某个自命不凡的护花使者吧?”这人长得魁伟,穿了件无肩的背心,领口极窄,一耸肩时,露了两大片可笑的肩膀出来。
背对我的哈哈一笑,似有几分得意,跟着以一种悠闲的姿势倒进了沙发里,翘起二郎腿后,却不说话。
同伴们对望一眼,皱眉问:“阿标,你没事笑成那样干嘛,我们说错了甚么吗?”
那个阿标仍不说话,二郎腿抖了起来。
大嗓门忍不住了,一把拍掉他的腿叫:“妈的死人标,有甚么屁话你直说就是,装模作样的烦不烦啊?”
他这一叫,简直比舞池里的扩大机还要大声,一句话还没说完,许多舞客都吃惊的看着他。
阿标捂着耳朵投降:“行了行了,算我怕了你啦,拜托你小声一点好不?”
他先横了舞池一眼,把看来的人全都吓了退,跟着才直起背脊说:“我问你,咱们仙女是甚么身份,你知道吗……不知道对吧?告诉你吧,她就是堂堂跨国企业‘天鼎集团’总裁的女儿,拥有数之不尽的身家,而那真田,正是她的随身保镖,你们说厉不厉害?”
众人听了咋舌,张着嘴好一阵后,一人才说:“乖乖隆得咚,这可真够出人意表的,美成那样就算啦,还这么有钱,我要能弄她上手,这辈子就稳当哩!”
旁人各赏了他一记勾拳,笑骂道:“省省吧老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你有这等福相吗,再修五世人啦!”
阿标嘿嘿连声:“这样你们总该明白,为啥老有一大票人,抢着受她‘感召’,每周还陪她‘上课’了吧?”
大嗓门一叠声喊道:“明白啦,这种好事你怎么现在才讲?我还当他们真的转性,皈依我佛了哩,原来还有这层缘故──阿标,你快说,到底他们在哪上课,我也想报名!”
同伴嗤的一声:“你疯啦!难道你想学他们一样,穿着白袍读圣经,半年不碰女人吗?”全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听到这,我已然心中有数了,站起来道:“这么好的‘课程’,我也想报名,能告诉我地方吗?”几个人的错愕声中,来到了他们那桌。
大嗓门先是一呆,跟着骤然起身詈骂:“臭小子,你哪里蹦出来的,我们兄弟正聊得开心,要你插甚么嘴,滚!”一鼓胸,两片肩膀横了出来。
我见他语气不善,又实在讨厌他的穿着,不理会他,问那阿标说:“刚才你提到的人,他们在哪聚会,能告诉我吗?”
阿标蓄了两撇胡子,颧骨奇凸,惊愕的望着我,还没答话,一粒醋钵大的拳头赫然往我飞来。
我“啪”一声接住拳头,运劲一扭,拳头的主人“哇啦”叫了起来,嗓门可还真大。
我看也不看那人一眼,维持原姿势说:“那批人在哪聚会,能告诉我吗?”
阿标骇然的看着拳头的主人,背脊一软,瘫倒在沙发里面。
※ ※ ※
这是一处僻静的巷弄,里头狭窄而潮湿,周遭彷佛缺乏排水系统似的,满地都是泼出的水渍。巷内的建筑,是那种老式的英国洋楼,几盏昏黄的街灯下,我真的一度以为自己到了十九世纪的伦敦。
此处的破落,与之前的舞厅简直两个世界,除了巷子口略为齐整外,整排建筑都显得老旧不堪。
据阿标的说法,白袍人定期都要在此聚会。选在这里活动,确实能达到掩人耳目的效果的。
我没预期的是,他们竟然在舞厅里招募信众。但仔细想想,这真是个绝妙的主意,终日流连舞厅中的,有几个不是空虚寂寞的人呢?
况且他们还有申艾琳这样的“超级业务员”,想要招生,怕也只是几个媚眼间的事。此刻想来,她当时之所以对我这么“热络”,恐怕也是招揽的一种手段吧?
想到这,我竟隐隐的有些感到失望,唉,真是个可笑的情绪转折啊……
“密特拉教”是波斯的古老教派,衍生于更加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