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个选择,那就是,多铎。所以,我没有发作,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我张大了眼睛,用完全陌生的眼神望着他。平日里对我百般呵护,千般温情的他,在卸下伪装,在冷冷地算计利益的时候,也可以走向另外一个极端。禽兽尚且温血,尚且不食自己的骨肉,可他,竟冷血到连禽兽都不如。
他似乎对我的反应很满意,于是,残忍地笑着,继续道:“如果没有得到那个消息,那么即使东海死了,我也仍然会放过东青一马的,毕竟,他也是我的儿子,养不教父之过嘛,我也不是没有一点责任。只不过,皇位是肯定没有他的份了。他越是渴望得到什么,我就偏不给他;我不想给他的东西,他也不能抢;他就算来抢,我也不会让他得手……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现在竟然连多铎都被过上天花了,你觉得他有可能死里逃生吗?这个可能,实在太小了。我在听到消息之后,忽然想明白了,我这辈子最重要的,最不能失去的人,竟然是他,我的十五弟。凄风苦雨,杀机四伏中,只有他在我身边,只有他依偎在我怀里,半夜里紧张得不敢睡觉,紧紧地抓住我的衣襟。他对我的依赖和信任,让我生出了最大的勇气,竭尽心智,克服一切,使我终于度过了当初的重重难关,才有了现在的局面。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东海现在生死难卜,若他也先我而去了,我的一切希望就化为泡影了。人总是要为了希望而活着的,若没有了希望,那还有什么意思?你说,我能不格外地痛恨东青吗?就算他不是有意为之,可他很可能就要毁灭掉我的希望。我,再也不能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原来,他竟是这般想法。我此时的感觉,就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又被推到冰天雪地里伫立着,从肌肤到内心到骨髓,全部都凉透了。我终于明白在原本的历史中,多铎的死为什么会给他那么沉重的打击,甚至让他差点丧失了心智,从而癫狂起来。原来,多铎对他来说,的确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就像鱼和水的关系,相濡以沫,却难以相忘于江湖。的确,多铎的才干和本事足可以承担大任,可以当一个优秀的继承人。多尔为了保证权利能够在他身后继续在自己人手里延续,就将这个希望完全地寄托在他的身上,所以,后来才会遭受到了那样重大的打击。
原来,我和他夫妻十六年,为他苦心谋划,为他出生入死,为他欢喜为他忧愁,冒着生命的危险给他生下了三个聪明可爱的儿女,却依旧无法成为他最重要的人。
夫妻情,终究抵不过兄弟情。我原本以为我虽然及不上国家民族和个人权利在他心中的地位,却没有想到,排名还是落在了多铎的后面。
可笑,我这是在嫉妒吗?我不应该嫉妒的,谁让我来的时机不对,不是在他最为患难的时候来到,而是在他功成名就的时候出现呢?何况,多铎是个好人,是个实实在在的好人,可为什么,好人却偏偏要遭遇这些呢?也许,这正应了“好人不长命,坏人寿百年”的俗语吧。
多尔衮大概见我实在坚持不住了,这才松了手,朝内室走去,还丢下一句话,“该说的我都说了,瞧你也累了,回去好好想想吧。”
我愣了一会儿,却好像被什么鬼魂附体了一样,竟然头重脚轻地跟了进去,掀开帘子,看到他站在炕上,敞开着衣柜,正在背对着我更换衣衫。我见他换了一身行装,于是问道:“都半夜了,你要去哪里。”
“你说我这会儿打算去哪里?”他不但没有回答,还反问了一句,然后继续系着扣子。
鬼使神差一般地,我扭头看到旁边的架子上有只青花瓷瓶,有一尺来高,我伸手取了来,无声无息地上了炕,然后高高举起,狠狠地朝他的后脑砸了下去。
“哗啦”一声,瓶子应声而碎,鲜血四溅,染红了窗纸,喷了我一身一脸。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就重重地倒下,摔在我脚旁,只抽搐一下,就不动了。
烛光也仅仅是微微一晃,仍然继续映照着。昏黄的光线中,我茫然地抬起头来,看了看墙壁上,我那被拉长了的影子。忽然想起,我在他背后举起瓷瓶的时候,他一定看到了。可为什么,他没有躲?
第九卷 净土千秋掩风流 第五十节 碧落黄泉
更新时间:2008…11…23 16:56:04 本章字数:4706
哈哈哈哈……”怔了半晌,我忽然大笑起来,笑得全住地颤抖,笑到一种湿漉漉的液体流淌了一脸。泪水混合了他的血液,滑落在我的嘴里,腥咸而又苦涩,奇怪的是,这股味道竟然让我的神经格外地亢奋起来,笑得更加放肆了。即使不照镜子,我也知道现在的我究竟是怎么一副模样,状若疯魔,丑陋至极。
似乎之前一直压抑在心头的大石一下子扳开了,顿时轻松起来,前所未有的轻松。这一番酣畅淋漓地大笑,让我快意无比。我一面笑,一面在他身上狠狠地踢了两脚,“起来,多尔衮,你给我起来!别装死了,我知道你没事儿,你想这样吓唬我,就像上次在平湖边那样,是不是?哈哈哈……”
等我笑到声嘶力竭,再也发不出声音之后,多尔衮依旧没有醒转,更没有任何反应。大量的鲜血从他的脑后奔涌出来,蔓延开去,很快就将我脚下的炕席染红一片。刺目的血泊中,他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就像长白山巅那万年冰封,不着丁星尘埃的素雪。
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只木木地蹲身下来,僵硬地伸出手去,试探试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脉搏。结果恰恰印证了我的猜测,果然,没有呼吸,亦没有脉搏,他应该是,死了吧?
再看看,他这新换上的一身衣衫,连最后一粒扣子都已经扣上。当他已经看到墙壁上的影子时,竟然没有躲闪,也没有反抗,即使他完全可以这样。在瓷瓶砸下的那一瞬。他仍然从从容容地系上了最后一粒扣子。那一瞬,他究竟想到了什么?心灰意冷,听天由命,抑或是绝望地自嘲?总之,不论是那一种,他都不会再睁开眼睛来。告诉我了。
生的伟大,死地憋屈,应该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吧。开始和结局,都是那样的富有戏剧性。光怪陆离,充满着奇崛跌宕的精彩,有如一场云谲波诡的大戏。
落幕之时,让观众不得不为那个意想不到地结局而惊愕,继而,笑着流泪。而我。猜中了开头,却没能猜中结尾;我。竟然成了一个杀人犯,可笑至极,可憎至极。我做梦都不会想到,我和他的结局,竟是如此。
我瘫坐下来。怔了很久,室内如此寂静,死气沉沉的。除了我自己的心跳,再也听不到任何地,哪怕细微至极的声响。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或者,只剩下我一个还可以呼吸的人,即使这呼吸,很可能在不久之后彻底消失。此时,我寂寞已极,无喜无悲,有如一具没有了灵魂的躯壳,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这铺天盖地而来的寂寞。
我缓缓地推开窗子,望了望此时地夜幕,只见明月西沉,清辉如水,一个美丽而祥和的夜晚,无数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不论是美梦还是噩梦,醒来之后,一切都会消失,一切又都从新地一天开始。周而复始,循环不停,直到生命的终结。如今,我的路也走到了尽头,感谢那位冥冥之中的老天爷,能在我离去的时候,有这样美丽地月色,这样美丽的夜晚,还有我此生的最爱和我相伴,我这辈子,也该知足了。
我地头脑格外地清醒,思路也格外地通畅,我甚至像往常一样,慵懒而自然地下了炕,朝书房走去,步履丝毫都不见沉重。
书房里面的灯烛仍然在微微地摇曳着,烛泪如血,红艳艳地堆积了一大片,到黎明之际,就应该是蜡炬成灰之时了。我铺开纸张,像往常一样在雕刻着蟠龙的巨大砚台上研好了墨汁,提笔蘸满,略一思忖,就写下了最后一封信。
“东青吾儿:览信勿悲。吾与汝父十余载恩怨,而今了断,共归于泉下,虽死亦无憾也,惟以汝兄妹为念。汝资质警敏,智识过人,吾每以之慰。然汝弟自恃聪明,性顽劣;汝妹恃宠放旷,性骄纵,倘放任自流,来日必招祸端矣。汝须尽力督导,时刻监察,勿使其触雷池半步,吾殷殷厚望,皆系于汝身,汝切勿负也。
汝父纵横疆场二十余年,中原靖平,四海渐定,止有隆武余党,永历伪朝,福建郑森未曾剿除,余皆不足为虑。汝父未竟事业,望汝继承。汝遇事不可肆意妄为,刚自用,亦不可忠奸不分,是非莫辨,亲侫远贤,切勿重蹈汝父之覆辙,擅行屠戮,恶业无数,虽九死不足赎也。
另,吾与汝父,俱因儿女之情,乃始有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