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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要恩威并用,让那些反对你的人挑不出理来,也只有甘心拜服的份。”
多尔衮是何等的洞察力,他很轻易地看穿了我的言不由衷,于是更深一层地解释道:“其实图赖这一次确实很过分,我也着实气了个不轻。不过尽管如此,我也不能因为这个而惩处他,毕竟是我包庇谭泰地做法太明显,他站出来问的,也是许多臣子们都想问的问题,如果他因此而受惩,那么岂不是令众人失望?有道是‘宰相肚里能撑船’,我这个当皇帝的,哪能没有半点度量?若是个睚眦必报的模样,肯定会招人耻笑。”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看他这个当事人都可以做到退一步海阔天空了,我这个局外人还瞎操那份心干吗?我还要一个目的,就是想探探多尔的口风,看看谭泰这一次会不会栽个彻底,当真掉脑袋,因为早上时,阿山的女儿伊尔根觉罗氏进宫来请安,替她丈夫谭泰求情,还抹了不少眼泪,倒也是并无虚饰地情真意切。毕竟谭泰是多尔衮地亲信,阿山是多铎的心腹大将,都算是自己人,所以我也并没有推脱,就答应了帮她这个忙。
当然,这毕竟属于插手政务,虽然多尔衮并不介意我染指这方面,不过我总得识趣一些,做法也要巧妙合理一些。看着话题渐渐引向这个方面,火候差不多了,我方才不着痕迹地问道:“虽是如此,可这一次毕竟打了很大的胜仗,皇上总不能为了些许顾忌,就弄到‘挥泪斩马谡’地地步吧?”
“呵呵,当然不至于,这回若是当真斩了‘马禝’,岂不是显得我太没有识人之能?况且马禝也有马禝的本事,绝非无能之辈,我以后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这枚棋子不是一般的小卒,我当然不能轻易丢弃。”
我心中一喜,表面上仍然不怎么在意,“恐怕这一次谭泰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闯了那么多的祸,皇上却仍然保他,若知道了,不知道该怎样感激涕零呢。”
“感激涕零倒也不必,只不过以后少给我闯点祸,就万事大吉了。”说到这里时,他咳嗽了几声,喝了几口茶水压了压,这才继续说道:“此人确实贪功急进了点,且在这些朝臣倾轧中显得不够聪明,不及巩阿他们那样精通圆滑之道,善于看眼色。只不过,不是任何时候,我都喜欢聪明人的,尤其是那种不把聪明用到正途的人。至于谭泰,他藏匿谕旨倒也并非是与阿济格结党,而是怕我是一时冲动,过后后悔。不过他完全可以当面劝谏,我听不听是一回事,可他这样私下底自作主张,就未免狂妄了些。所以这一次,我虽然不杀他,却也要作出准备杀他的样子,好让他有所警悚,免得日后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哦,我明白了,总之他的脑袋算是保住了,只不过这个牢狱之灾,恐怕还要再受上一阵子了。”
多尔衮沉吟了片刻,回答道:“谭泰么,先关上三五个月,再出来当几天平头老百姓,让他尝尝苦头再说。至于巩阿。未免精明过头了,留在朝野里免不了要结党营私,过几天,我就把他派到江南去,在勒克德浑手下当差,那边战事未平,正好缺乏人手。”
听他这样的安排,我忽然又悟出了一条——原来多尔衮巴不得谭泰这样政治敏感差地人犯些过失呢。这一番闹腾并非坏事。阿济格已经是亲王。算是爵位到顶了。还能封什么?谭泰已经是一等公,在非宗室大臣中,这已经是最高爵位;至于巩阿,他属于旁支宗室,封到贝子也就差不多了。封无可封,是功臣们面临的最大尴尬,多尔衮自然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尴尬。这样处置之后。三人若再想恢复原来的地位,就必须努力积攒战功,于是积极作用也就凸现了。
看来,政治这门学问,还真是幽深奥妙得紧,没有多年的历练,积累丰
验和资质,要想玩转他。还真不是一件易事。也难成功的政治操盘手,往往是这个国家最有智慧的人,想来确实如此。
我一脸甘拜下风状。由衷地感叹道:“唉,我这个脑子总是转得慢,凡事都后知后觉地,若不是皇上多次提点,我还真琢磨不透呢。”
多尔衮听了之后,也只是浅浅一笑,并没有再说话,而是又把眼睛阖了起来,看他地神情,似乎很疲惫,于是我站起身来,伸手去扶他,“看你地精神头很不好,头还晕不晕?总是这样坐着也不是个办法,还是回炕上躺着吧。”
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我看他的神色很不对头,不禁心慌了,连忙俯身追问道:“你是不是病了?哪里难过?”
他蹙着眉头,紧抿着嘴唇,好一阵子,方才勉强出了声:“你赶快,赶快去把窗子打开,我快透不过气来了,”接着指着自己的胸口,断断续续地说道:“这里……这里很闷,怪难受的……”
我见此情景,顿时慌了手脚,三步并做两步赶去敞开了窗子,一股已经略带寒意的秋风立即灌入了室内,令我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回头再去探视他的状况,却丝毫不见好转。只见他的脸色白得吓人,呼吸短促,伸手一摸,额头上满是冷汗。
莫非又犯了风疾?我紧张得不知所措,也不敢乱碰他,只好冲门外大声喊道:“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门口地太监们探头朝室内一看,也吓了一大跳,立即“嗻”了一声,就慌里慌张地跑去吆喝去了。
我的心头好像上千只蚂蚁在热锅上爬,一面轻抚着多尔衮的胸口,一面焦急地呼唤着他,“皇上,皇上……”
他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对我的呼唤没有任何回应,头往旁边一偏,出于本能地呕吐起来,先是酸水,后来就变成了暗绿色的胆汁。尽管溅得我的手上,衣襟上到处都是,他却浑然没有一点知觉。
我一面用手帕慌乱地揩拭着他的脸,一面望眼欲穿地期盼着,仿佛度日如年。太医们终于赶来了,他们七手八脚地将多尔衮抬回炕上,让他平躺着,然后开始紧急救治。在他的胸口反复按压了一阵,接着用银针刺进虎口,不紧不徐地反复搓旋着,没一会儿,他就长长地吁了口气,睁开了眼睛。
我坐在炕沿上,攥着他满是冷汗地手,他地脉搏急促而凌乱,我焦虑不已,只好轻轻地摇晃着,“皇上,皇上,怎么样了?能看清我吗?”望着他那有些迷离的视线,我的心仍然悬得很高。
多尔衮看了看我,微微点头,正想说些什么,却忍不住咳嗽起来,怎么也止不住。我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连连催促太医们救治。
“请娘娘暂时回避。”太医们一边忙活着一边说道。我也意识到自己妨碍了他们地工作,于是不得不下了炕,远远地躲了出去。
等了许久,太医们陆续地出来了,有的去开方,有的来我面前回话,从他们的神色上倒也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忧喜,行医多年的医者们,往往对很多事情都表现为波澜不兴,很沉得住气。
“皇上刚才是怎么了?到底要不要紧?”
“回娘娘的话,皇上适才心悸眩晕,胸痞满,咳嗽喘急,手足不温,舌质淡紫,脉沉细而数,是由心肾阳虚而引发的心痹,虽然来势甚汹,不过幸亏救治及时,所以现在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碍了。”
我心中忧虑而疑惑,以前多尔衮也不过是偶尔心悸,现在莫非发展到怔忡了?看先前的情形,似乎他那头晕目眩的毛病也和心疾有关,连看东西都重影,大概也是这个缘由?“那要怎么个治法?容不容易好转过来?”
“只要对症下药,就可以很快平复,所以娘娘不必太过担忧。只不过,若想以后少发作,不至于越来越严重的话,休憩调养,才最为紧要。”
我仍然放心不下,追问道:“那皇上这病是不是很危险,万一以后发作得更急,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太医思忖了一下,回答道:“这个……也很难说得准。不过照皇上的病症来看,此病应为风湿邪侵,暂时治愈之后而遗留下来的病症,难以避免,而且很难痊愈。一般来说,此症善于潜伏,只有随着时间推延才会渐渐发作,依各人情况而异,虽然不是绝症,却也磨人。”
另外一个太医补充道:“皇上平时不重视休养,过于劳心劳神,所以更容易发作。另外,皇上还有较为严重的眩晕症,此症会因为劳累而反复发作,极难治愈。”
我烦躁地闭上眼睛,这么说来,多尔衮的病,起因于三年前在十王亭前的烈日下跪了好几个时辰后,所发的那场热症。当时陈医士就说他生了风疾,会留下病根,现在看来,果然如此。我手支着额头缓和了一下焦虑的情绪,这才说道:“照这么说来,皇上这病,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不过却无法治愈,只能注重调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