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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那边的威胁倒是暂时解除了,然而顾此失彼,淮安、泗州的明军备抽调走之后,防卫空虚,结果多铎立即抓住战机,一举拿下这两座江北门户。史可法在浦口闻讯,不得不率兵昼夜兼行,冒着瓢泼大雨赶来救援,不过为时已晚,多铎已经指挥清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渡过淮河,兵锋直指扬州,江北守备空虚,立即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方寸大乱的史可法一会儿叫高邮地驻军去浦口,一会儿诸军赶去扬州。一会儿又叫大家伙赶快去救淮安,竟然一日之内下了三个南辕北辙的命令,自然闹了个焦头烂额。等他踩着一路泥泞刚刚回到扬州还没有坐热板凳,清军已经连夜搭浮桥渡过运河,兵临扬州城下了。最要命的是,此时人心已散,史可法临时派驻在扬州外围的兵力很快死的死,降的降。城西三里处的两座小山被清军迅速占领。清军也挺讲究效率的。刚刚占据两座小山。就立即着手修建炮台,明军守将们站在城楼上,远远地就可以看到那边正忙活得热火朝天,却丝毫没有办法,只能干着急。
此时,南下清军将近三万,加上新近投降来地许定国。李成栋,还有高杰残部,总兵力已经达到了八万之多,可以说是浩浩荡荡。十八日晚上,清军已在距扬州城不到二十里地上官桥、邵伯镇扎营了,为清兵向导地,便是南明的前总兵许定国、李成栋。
清军大营,中军帐外。众多将领们站在那里已经等候多时了。由于连日大雨。天色根本没有放晴的意思。所以夜晚更是阴沉,不见月光,只有周围一盏盏巨大的灯盏和火把。才将这里的诸多人等映照得红光满面。
“大将军回营了~~”辕门外,传令官拖长声音通传道。
本来正谈笑风生的众将立即鸦雀无声,神色肃穆。很快,在众多镶白旗巴牙喇兵的护卫下,一身戎装地定国大将军多铎策马进了辕门。一名侍卫立即俯身跪在马镫旁,他挂上马鞭,一个翻身,踩着“垫脚石”下了马,向中军大帐径直走去。
早已守候在帐外的诸将们立即干净利落地给多铎行了军礼,在他微微颔首之后,又齐刷刷地起身,按照官职大小排好顺序,依次入帐。这次随军南下的将领中,有五个固山额真'旗主'人,满州旗二人。从宗室贝勒尼堪、博洛,贝子屯齐、尚善到拜音图、图赖、阿山、阿济格尼堪、图赖、韩、伊尔德、阿哈尼堪等固山额真、梅勒章京们,可谓是猛将如云,济济一堂。
宽阔的中军大帐中,四只烤全羊正在滋滋的流油,肉香四处飘散,着实令人食欲大增。多铎坐在虎皮交椅上,靴底上满是新鲜的泥泞。他指挥作战前的一个习惯和多尔衮相同,就是不相信地图,务必要亲自去实地勘察,才可以以十足的把握来部署接下来地战局。这不,他就是从十几里外地前沿阵地勘察完毕,这才放心回营的。
似乎这位大将军没有在吃饭的时候部署军机地嗜好,所以晚餐很快开始,刚刚烤好的羊肉端上餐桌,众人闲话少叙,就开始大快朵颐。满人习惯肉食,军中食物就尤其简单,这下可苦了刚刚投降过来的许定国和李成栋,两人面对着没有任何佐料的羊肉,实在难以下咽。看看周围大嚼大咽的满洲将领们,两人心中奇怪,难道这些满人真没吃过什么好吃的东西,连这种食物都能吃得这么高兴?还真是关外蛮族啊。
正郁闷间,多铎忽然将目光瞟向了他们,微笑道:“你们汉人还真是斯文,二位是行武出身,吃饭时还这么在乎谦让矜持,还真让我们开了眼!”
许定国和李成栋听出多铎这话中有话,似乎带着讽刺的意味,于是连忙将盘子里的肉塞到嘴里,强忍着浓烈的腥膻,说道:“王爷和诸位将军们的豪爽性情,我等是望尘莫及哪!”
多铎一脸向往的神色,“别看你们汉人打仗不行,可是吃喝玩乐却比我们满人在行多了,本王虽然读书不多,却也知道‘烟花三月’下扬州的典故,向来憧憬不已。不过也不用急了,再过个三五天,阿尔津他们把红衣大炮运过来,本王就可以到扬州城中一游了,到时候你们二位可不要推辞,一定要做本王的向导啊。”
“那是那是,我等就却之不恭了。”两人一起答道。
虽然多铎的话中对他们很是讽刺,然而他们却不能表现出任何不悦的神情,虽然他们都是当前汉人将领中骁勇善战的猛将,很是心高气傲。但毕竟他们投靠了满清,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别看这位清军主帅年纪轻轻,十足一个小白脸的长相,然而却不怒自威,锋芒凌厉,要真地杀伐决断起来,是毫不眨眼的。也难怪满洲一个关外蛮族能够从几个小部落迅速壮大起来。现在俨然成了天下之主。这也决不仅仅是运气的眷顾。
多铎颇有耐心地用小刀将羊肉细细切割。头也不抬,如平日里闲聊趣闻一样,“呵呵,你们的史阁部史大人还真是个趣人儿,本王刚才去前沿视察,发现距离北门仅仅三里出有两座山丘,地势要高过扬州城楼。可以用来居高临下地炮击城墙。可笑的是,那上面居然仍是树林茂密,在里面埋伏一万大军都看不出来。本王将炮台修筑在林子里,正好用来隐蔽,那扬州并非没有重炮,然而却看不到我方的炮台作为目标,这下只有他们被动挨打的份了。哈哈哈……为将者怎么可以连这等兵家常识都不清楚,就算史可法书生领兵。不懂得这些
了。难道周围那么多行武出身的将佐们没有一个出吗?”
帐内地众将们听到这里,也禁不住轰堂大笑。别看他们不读兵书,多年以来地实战经验也告诉他们。这种情况下必须提前将山上所有树林砍伐一空,以免敌军用来隐蔽炮兵或者伏兵。
许定国一脸苦笑着回答道:“这事情末将也早已听说,那些将佐们已经屡次提醒史可法了,然而他却说那山上有兴化李宦的祖坟,如果伐木必然坏了他家的风水,所以不忍砍伐。他这人脾气太倔,谁也拿他没办法,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我军在那里修炮台也无计可施。”
这下众人笑得更厉害了,一个个前仰后合,心道:腐儒领兵,焉能不败?尼堪用沾满油腻的手拍着大腿,哈哈大笑:“好久没听到这么精彩的笑话了,真是笑死人啦……就算如此,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要是我的话,就在那适合修建炮台地附近埋下大批火药,然后派奸细混入其中,到时候把清兵刚刚运来的大炮统统炸上天!没了红衣大炮,光靠步兵骑兵怎么攻城?这扬州起码还能再守上个把月呢!”
多铎不以为然地看着这位从小和他们兄弟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侄子,说话很是不客气:“我说你也别狂,以为这是什么神机妙算?你没看到这几天连日大雨,什么火药还不给淋湿了?要不是这个缘故,我还能放心大胆地在那里修炮台?多吃肉少说话,打仗的时候少不得给你安排个立功的好差事。”
“嘿嘿,大将军教训得是。”尼堪毫不介意比自己小四岁的叔叔以长辈的架子说话,继续埋头吃喝。
多铎带着一脸痞懒的笑意,将一块羊肉扔进嘴里,“天黑前本王还接到了皇上地谕旨,说是最好说服史可法归降,以便兵不血刃地解决扬州。这么看来,这史可法还真是块硬骨头,不好啃哪!”
许定国点点头,“王爷此言极是,史可法这人打仗虽然不在行,党争上也落下风,却愚忠至极,想要他归降,恐怕极其困难。”
“这个本王也明白,不过总归得试试看,否则皇上那边可怎么交待?”多铎满不在乎地在众臣面前调侃着他地十四哥,“皇上比那三国时的刘备还喜欢收买人心。这不,去年时南明伪朝廷派去燕京议和的大臣左第就被皇上给扣下了,关押了足足半年,好吃好喝地供养着,几乎所有大学士,前明降臣都被派去劝降,连皇上自己都屈尊降贵,亲自前去劝说。可那家伙不感激就算了,却也犯不着把我们爱新觉罗家地祖先全部问候一通吧?结果皇上恼怒,一拍桌子下令把他推出去斩了。这半年来对牛弹琴不说,还惹了一身臊,成全了人家的忠烈之名和自个儿的残暴之名,这个买卖可赔本了,白搭了那么多伙食费用,哈哈哈……”
这下大家谁也不敢笑了,毕竟这满天下也就只有这位豫王爷敢肆无忌惮地拿皇上开涮,其他的人谁有这个胆子?
许定国讪讪道:“皇上乃仁慈君主,左懋第不识抬举,自取灭亡,怪不得别人。”
博洛提醒道:“大将军,咱们是不是要多派些人提防明军半夜出城来偷袭呢?毕竟半渡而击,袭敌营半,是古来用兵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