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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临毕竟是童言无忌,所以我相信他并没有说谎。我蹲下身来,和颜悦色地招呼着福临,“来,皇上到十四婶这边来。好几个月都没有看见皇上了,我心里也很惦念着呢。”
大玉儿脸色灰白,她起先不想放福临回来,可是却不得不顾及到此时的形势,只得松了手,放任福临怯怯地走到我这边来。
我伸手将福临抱了起来,虽然他只有六岁,但也不算轻了,眼下我身体虚弱,就更为吃力。然而我表面上却依然从容自若,带着一脸温馨的笑容,在福临那胖乎乎的小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说道:
“皇上知道吗?你刚刚满月时,十四叔和十四婶都曾经到永福宫来探望过你,当时你也就,也就这么大小,”说着在福临的身上比划了一下,“还躺在摇篮里面,好奇地看着我们这一帮大人。当时东青还睡在我的肚子里,没有钻出来呢。我也是像现在这样地抱着皇上,结果压痛了还在肚子里地东青,他立即就抗议了,在里面狠狠地踢打,害得我不得不放下你……当时也真是奇了,皇上见到生人就哇哇大哭,可是一到了我怀里,就笑得像朵花似地……”
福临被我逗笑了,用小手摆弄着我衣襟上的珊瑚珠串,“是这样啊,难怪我从小和东青玩耍时,就经常被他打得鼻青脸肿,原来他是为了报复啊!十四婶,你下次带他过来见我,我向他赔礼道歉,请他不要再记恨我了好不好?”
“呵呵,皇上这就是说孩子话了,哪里有臣子敢记恨皇上的呢?不过呢,东青能不能出来见皇上,也不是我能作主地,因为东青现在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福临好奇地问道:“皇额娘不是说东青已经回府去了吗?十四婶怎么会还不知道他在哪里呢?”
“十四婶哪里会欺骗皇上呢?皇上如果想东青继续陪伴玩耍,就要问问太后,请她放东青出来,这样不就好了吗?”说到这里时,我故意朝大玉儿看了一眼。
福临当然不明就里,他不悦地向母亲问道:“皇额娘,您怎么能骗人呢?十四婶是不会害我的,东青也是我最好的玩伴,您干吗不放他出来呢?”
面对儿子的质问,大玉儿的脸上逐渐露出悲哀之色来,她叹息一声:“皇上,你怎么会连额娘都信不过呢?就算是任何人欺骗利用皇上,额娘也不会这样做的。”
我冷笑一声:“若想得别人信任,首先自己必须以诚意待人。想不到太后已经堕落到了连自己的儿子都刻意蒙骗的地步,就不想想,等皇上长大以后,是否会尊重你这个额娘。况且,皇上年幼,并无失德之处,我又怎么愿意伤害皇上的性命呢?除非太后一意孤行,也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倘若东青的确为太后所害,那么我也同样会让太后尝尝失去亲生骨肉的痛苦。”
接着,神色决然,一字一句地,说道:“别以为这是恐吓,我李熙贞说到做到,绝无食言!”
大玉儿的身子微微一颤,惨笑一声,说道,“我并非不信,只不过世子确实不在我手里,你就算杀了皇上,我也照样交不出来。”
福临也终于发觉气氛不对,虽然不太明白我们之间的对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却也隐隐地嗅出了火药味,“皇额娘,十四婶,你们不要吵了,我不再找东青玩了还不行吗?”
我没有理睬福临,而是用狠戾的目光盯着大玉儿,只觉得气闷塞胸,格外难受。许久,我的脸上终于挤出笑容,冷冷道:“好的,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再来纠缠太后了,既然太后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但我相信,肯定有人很乐意说出世子的去向,因为没有几个人愿意继续品尝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的。”
接着,我将福临抱了出去,一路头也不回。福临慌了,极力想要挣脱我的怀抱,奇怪的是,我的手臂却下意识地越收越紧,仿佛又恢复了平常时的气力。不知道这究竟是忿怒所致,还是我已经到了回光返照的时候,也只剩下这最后的力量了。
“十四婶快点放开我呀,我快要喘不过来气啦!”福临的声音带着哭腔,奋力挣扎着。
“皇上,皇上!……”大玉儿的语调虽然凄楚到发颤,却决口不提东青的下落。
我越发心硬如铁,心中恨恨道:“大玉儿,我也要你尝尝骨肉分离的滋味。假使东青真有什么不测,我就叫你儿子陪葬!”
回到府中,我感到浑身酸痛,极其乏力,不得不躺在椅子上,闭目沉思着。回想了一下,我心中更加疑惑,难道大玉儿真的不知道东青的下落?不可能啊,明明是她将东青软禁起来的,这宫中禁卫重重,他一个六岁幼童如何能逃脱出去?如果他当真逃脱,那么巩阿等人如何能一无所知,他又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讯息?
一个可怕的念头越来越强烈,莫非,莫非大玉儿已经将东青暗暗谋害了,现在根本交不出人来,所以也只得推托是不知道去向,生怕我一怒之下结果了福临的性命?
这时,旁边的阿疑惑道:“小姐,您这只手上怎么又平添出抓痕来?”接着低头仔细打量着。
我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刚才去宫里,被太后的猫抓了一下。”
话音刚落,阿忽然惊叫起来,“啊!这伤口里的血怎么是黑色的?!”
第七卷 夺宫惊变 第六十八节 否极泰来
更新时间:2008…10…2 1:46:01 本章字数:5034
闻声一愣,然后低头看去,果不其然,右手上的抓痕呈现出了黑紫的颜色。起先我还以为是血迹干涸时所凝结成的痂,然而仔细一看,却仍是新鲜的血液,正隐隐地渗透出来。
心中不由一悚,莫非那只黑猫的爪子上有毒?我猛地一下子站立起来,紧紧地攥着拳头,怎么会这样?大玉儿不是明明知道我已经身中剧毒,无药可解,根本捱不了几日了,那她干吗还要多此一举呢?怪不得我刚开始进去的时候看到她那么笃定,原来是早有暗招了。
看到我神色剧变,阿也隐约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惶急地说道:“小姐不必过于焦虑,兴许没有那么严重呢,还是先找大夫来诊视一下,看看究竟有没有增加新毒吧!”
我摇摇头,叹了口气,“不必了,老陈也不在,就算叫其他的大夫们查证出来,又有什么用呢?只不过是知道早死几日而已,就不要再白费功夫了。”
看来,大玉儿想要给我来个雪上加霜,最好让我在这一两日内就咽气,这样就暂时可以避免福临的性命之忧。至于我死之后,其他人会不会杀福临,就难说了,她就是心存这个侥幸。
“如此看来,我的性命最多也就在今明两日之间了,既等不到老陈寻得解药回来,也等不到……”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我极力使自己避免去想那个男人,否则真的无法控制自己地情绪。很可能会当即潸然。“但是无论如何,我在这最后的一点时间里,找到东青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这么一直不明不白的,叫我如何放心?只恐怕到时候连眼睛都合不上。”
接着,我就匆匆地向门外走去,一面自言自语着。“不行。我非要亲自去审讯那帮奴才们。一定要问个水落石出才好。”
“小姐!”阿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她疾步赶上,拉着我的衣襟哀求着:“奴婢虽然不懂得医术,但也听人说过,中了毒的人不能轻易行动,万一加快了剧毒在血脉中的流动,那就发作得更快。等到深入到了心脉或者五脏骨髓,就是神仙也难救了……您千万别再忙碌劳累了,那些事情就交给其他人去办吧!”
只走了这没几步,我就觉得心慌气短,身子禁不住地晃了晃,却仍然咬牙撑住了。我虽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也没有理会阿地哀求,此时连多说一句话都累。我一声不吭地甩开她地手。继续向外走。
谁知道刚刚迈出了门槛,就见到阿克苏脸色惶急地赶过来,差点一头撞到我身上。他一怔。然后很快反应过来,迅速地打了个千儿,跪地道:“奴才冒失了,望福晋降罪!”
“究竟什么事儿急成这般模样?”我没有说多余地话,而是简单直接地问道。
阿克苏的脸上露出了踌躇犹豫的神色来,“这……”
“有什么话不好说的?”我不耐烦地问道。很显然他匆忙赶来就是为了向我禀报事情,又怎么会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的呢?“莫非对那帮奴才们的审讯,已经出了结果?世子的下落终于有眉目了吗?”从阿克苏地神情上,我已经隐隐地感觉到了不妙,否则他应该是一脸喜悦才对。
“回福晋的话,奴才并未查清世子的下落。不过有几个奴才已经招供,他们虽然不知道世子最后究竟去了哪里,却亲眼看到太后……”阿克苏说到这里,额头上已经冒出层层叠叠的冷汗来,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