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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我没有睡好,隔壁病房有个病人半夜去世了,他的家人在走廊里呼天抢地了一个晚上。
那声音哭得我冒了一个晚上的冷汗,我想哪一天我或许也会成为跟他们一样的人,我瞥了一眼我妈妈,她挂了水,睡得很沉。我的心却像灌满了铅一样沉重,有些事情我无法想象。
第二天一早我去学校上课的路上碰到小佳,她指着我略带惊讶的问道:“林若,你不舒服吗,是不是太累了,脸色怎么这么白。”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估计是昨天晚上汗出多了,夜风一吹又加上几乎一个晚上没睡,我感冒了,我觉得自己呼出来的气都是热的。
“没事,没睡好而已,走,上课去!”
课间的时候,我找了个机会问小佳:“知道金城集团在哪么?”
“知道啊,淮北路上面最高的那幢楼。”
“具体地址有没有?”
“我帮你查一下,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我好奇问问而已。”
下午没有课,我本来想把易北城给我的那个信封寄给他的,后来想了想怕寄丢,于是我搭了三站地铁去金城集团。
我没奢望我在没有预约的情况下能见到他这么一号人物,于是我直接把那个信封扔在了前台,让前台小姐帮我转交给他。
我想我不用多说什么,他这么聪明的人应该会明白的。有时候自尊心确实是个恼人的东西,我能接受我的劳动所得,可是却不能接受无谓的同情与施舍。
我去医院看了一下妈妈,我知道我的感冒严重了,因为我头晕眼花,有气无力。
我不想让我妈妈担心,所以找了个借口回家,我想吃点药睡一觉应该就可以没事吧。
我从公车上下来,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回走。
昏暗的路灯下有辆黑色的车子停在那里,车牌尾号是999。
我不再往前走,隔着二三十米的距离看着那辆车。
过了好一会儿,也许是见我没有向前走的意思,易北城从车上下来了,穿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装裤,领带已经不知道被他扯到哪里去了。
他走到我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也面无表情的回视着他。
一阵风吹来,他的身上有浓浓的酒味,估计是从某个饭局上过来的。
“这是什么意思?”他在口袋里掏了几下,把我早上还给他的那个信封递到我的面前。
我看了一眼那个信封,转过头来对着他笑了一下:“易先生,谢谢你的慷慨解囊,可我不需要。”
他不说话了,只是瞪着我,眼神传递出一种危险的信号。
我下意识的想要逃走,但是他的动作比我更快一步,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死死的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对我说:“我警告你,不要这样对着我笑!”
他的力道很大,我的耳边传来不断的轰鸣声,我能感觉到我哈出来的气都是滚烫的,到了最后我再也支撑不下去了,眼前一黑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我最后的意识是易北城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林若!”
第九章
我做了一个梦,梦中的我进入到另一个不同的世界,四周都是白色的墙壁,我伸出手去,想要逃离这里。
但是我一伸手,尖锐的刺痛就从我的手上传来。这痛刺得我一个激灵,四周的墙壁就这么消失了,我睁开眼,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小护士正往我手上戳针。
我吓得一缩手,那针戳偏了,鲜血从我手上流了出来,我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好痛!”
“你醒啦,你别动,你需要退烧!”小护士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似的拿了点药棉擦掉我手上的血,然后程式化的又重新找了个地方戳了一针。
这一针彻底把我给戳醒了,我偏过头,四处观察了一下,确定我不是在做梦,我正在某个医院的床上躺着,然后我就想起我昏倒之前的事情了。
“我怎么在这里?”
“你发烧昏倒了,你先生送你来的。”小护士边收拾戳针的工具边回答我的问题。
“我先生!?”我发出无比夸张的奇怪的声音。
“对啊,诺,他来了!”
我倏地转过头去,易北城手里拿着几张单据推门走了进来。
我被我自己的唾液呛了一下,剧烈的咳嗽起来。
“先生,我已经给你太太打了退烧针了,过一会儿可能会有点困,醒来的时候记得要提醒她吃药。暂时就这样了,有什么需要的话你可以按床边的闹铃叫我。”小护士对着易北城程序化的交代。
“好,我知道了。”我听到易北城淡淡的应了一声。
我有点被吓到,我不明白他怎么就任由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呢,我以为他会很介意这点,毕竟连我自己都承认,我这样的人跟他站在一起根本就是格格不入的。
小护士走了出去之后房间里就剩下我们俩人了,我忽然觉无比的尴尬起来,灵机一动,小护士不是说打了那个退烧的药水之后不是犯困么,那我可以装睡。
我轻轻翻了一个身,咂了咂嘴,嘴里假装嘟嚷了几句,睡了过去。
隔了好一会儿,易北城凉凉的声音忽然在我头顶响起:“知道你没睡,药效还没到呢。”
我闭着眼睛,死死的忍着不跟他说话。
“这是医药费的单子,我帮你用了最好的药,加上贵宾房一个晚上的床位费总共是972块6毛钱,我放这里了。”他走过来,似乎是扔了一张什么纸在我床头柜上面。
我直接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972块!有没有搞错,我只是小感冒而已,谁叫你自作主张给我用这么好的药的啊,还睡贵宾房,你是不是故意整我啊!”
“你终于醒了!”他站在那里,不咸不淡的说。
我顿时气结,撇过头去不说话了。
“生病了都不舍得花医药费,怎么还能把那2000块钱退还给我呢!”他依旧是那种平淡的声音,仿若几个小时前凶神恶煞的他根本从来没有出现过。
“没有人像你这样给小费的。”
“我想给,你就收着吧。”
“但我不想拿!”
“为什么,你不是急需要钱么?”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哈!”他嗤笑了一下,“原来是自尊心作祟!”
我抿着嘴坐在那里不说话了。
“林若,你都这么大了,难道还要我教你生存法则吗,这个世界上自尊心能值几个钱,总是无奈的时候比较多的。”他走过来拉了张椅子在我床边坐下来。
我叹了口气:“我明白的,只是我心理上面暂时过不了关!”
他沉默了一下,换了一个话题:“房子找到了没有?”
我摇了摇头:“正在找。”
“有困难吗?”
我终于受不了了,我转头瞪着他,不耐烦的开口:“易先生,我拜托您能不能不要这样,一会对我像个陌生人,一会又对我凶神恶煞的,这会又对我嘘寒问暖起来了。”我瞧了一眼墙上的钟,指针告诉我现在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我接着开口,“现在都晚上十二点了,你酒估计也过了,可以开车了,就是没过应该也没关系,你刚刚都可以开着车过去找我,现在应该也可以开着车回家吧!”
他看着我,居然咧开嘴笑了出来。
“好,我不说话了,你休息一下吧,等你这瓶药水滴完我就回去。”
我刚想说不用了,他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瞥了一眼,然后边接电话边朝外走去。
我依稀听到他对着电话那头说道:“恩……我喝醉了,今晚回不去了,我就在妈那里睡……”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易北城沉默了一下,随即我听到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也爱你……”
我忽然就觉得我坐在这里偷听人家讲电话的样子真像是个傻瓜,我重重的躺下去,自我讨厌似的拿起被子蒙上我的头假装睡了过去。
我听见易北城推门进来的声音,我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他似乎走过来帮我调整了一下点滴的速度,然后在床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药效发生了作用,我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了,我看见易北城和衣躺在那张沙发上,眉头微微皱着,似乎睡的不好。
我本想轻手轻脚的换好衣服就走的,没想到我脚还没有踏到地上他就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走过来,动作极其熟练的抚上我的额头:“不烧了。”
我下意识的偏了一下头,避免跟他的接触。
他的手就这么停在半空中,气氛有点尴尬。
我清了清嗓子开口:“我要回去了,我下午还有课!”
他放下那只手,点了点头:“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他没搭理我,低着头边收拾床边的东西边对我说:“去把病服换下来吧!”
上了车,易北城把一袋药递到我手上:“上面有说明,应该看得懂吧,记得要吃药。”
我接到手里,说了句‘谢谢’就再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