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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自拔,最终是黯然收兵。莫非这安南果真是打不得么?“思献,方才你说须看治理是否得法,难道你有平安南之策?”
陈琛自负一笑,不过话到嘴边却谦逊许多。“所谓庙算,无非天时、地利、人和。毕竟现下咱们不在实地,安南情形难以尽知。不过,大局面还是可谋算的。依我看,永乐朝以来,朝廷治安南,未免有些急于求成,总想毕其功于一役。加之选派官吏所用非人,时有欺凌土著的,更是人心背反。殊不知,新附之邦最难治的是人心,人心不靖,必无宁日。《三国演义》所著诸葛平南,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虽不见于史籍,却是一言中的。”
冯虞点头附和道:“不错。能攻心则反侧自消,从古知兵非好战;不审势即宽严皆误,后来治蜀要深思。三分军事七分政治,方为老成谋国之计较。你再说。”
“永乐年平南战事,朝廷总想以乌云压城之势一战定乾坤,之后便留下少部军马屯驻要地,大军快打快收。如此战法,好处是见效快,钱粮耗得少。安南人前两回没脑子,调集倾国之兵打算决战决胜,结果是一锅烩。可挨了这几顿揍,即便是猪脑子也该给打醒了。永乐八年之后,俺男人便少有与官军正儿八经阵战的。大军到处,蛮兵一哄而散。大队一过,便专打小股驻兵。如此一来,我军疲于奔命,安南人却是越战越强,终至不可收拾。历时二十二年,终至无功而返。”
冯虞听了大摇其头,心想:安南人已经是对游击战术有所领悟,明军打了几十年仗,一以贯之还是分兵把口、重兵兜剿的招数,焉能不败?不过话说回来,后世美国人参谋制度健全,又不断将最新军工科技投入战场,最后不还是拿不下。当然,越南人背后有中苏两个大国撑腰,两场战事也不是全具可比性。
又听陈琛说道:“还是方才那句话,天时、地利、人和。所谓天时,无非是避过盛夏酷暑,冬令兴兵,则瘴疫之威大减。所谓地利,安南人固然是本乡本土,熟门熟路,但只要我军不四下分守一盘散沙,而是聚沙成塔,一处一处地夺占、控牢,或步步为营,或分进合击,总不给对手从容调度之机,也未必会吃太大亏。
至于这人和,最是紧要。治蛮荒之地,无非四招。一是以夷制夷,二是威逼利诱,三是分而治之,四是教化其民。前两招定当前,后两招谋根本。只需四招并用,所用得人,也深悉安南好斗排外的民族性,采用分化瓦解策略,远交近功,或安抚,或利用,即便是当年强如匈奴、羌、党项、女真者,今又如何?……”
前头冯虞听着还连连点头,最后说到女真,冯虞眼皮一跳。后世大明社稷倾覆,夷狄窃据九州,那一幕惨剧,若是论到根子上,一半在陕西,一半在关外。冯虞暗自提醒自己,眼下是腾不出手来,日后一旦权柄在握,定要将这祸根涤平。
待冯虞回过神来,陈琛似乎已经是结束了演讲,众人都盯着他看,国人似乎有个毛病,但凡有上官在场,即便是研讨,也总想让现场官最大地一锤定音,表个态什么的。不说两句似乎是不成的。
“方才思献所言在理。不过,我倒是生出这么个念头。不论是起大军犁庭扫穴,或是方才思献所言四计,归根到底总在富国强兵四个字上。打大仗不消说了,兵马一动,打的便是钱粮二字。当初朝廷在安南撑不下去,也是国帑消糜过甚,不堪负重。所谓威逼利诱分而治之,无非便是一手提刀一手撒钱。所谓行教化,更是先得自家仓廪足而知礼义,如盛唐格局,外邦自然倾心。如今咱们也须抱定这个心思。要想着干些局面出来,便要将眼前衙门里、军中一桩桩眼前事用心办好。待到钱袋子厚实将士用命,什么事情都好办了。”
冯虞看了众人一眼,见一个个听得仔细,方才继续往下说,“当下咱们最紧要之事,便是将这都百工使司做起来、做好了!黄老爷子?”
“在。”黄道赶忙应声。
“此次都百工使司工坊,便要你多费心了。若是差事做得好,日后本官有个特别地赏赐。”
“啊?什么赏赐?”
“呵呵,你不是喜好这等美景么?”
“嗯……是。”
“若是工坊做得好,本官便将这座楼给你做值事房,平日里做事、居住皆在这楼上,看不尽的西湖美景。如何?”
黄道瞪大眼睛,半晌才回过神来,这赏格也太重了吧。“大人平日里已是极厚待咱们匠人,此时正该为大人效命才是。如何能受这等厚赏?大人且放宽心,这工坊,咱们一拨弟兄必定压上全副心思,将活计做到最好。到时大人只需请咱们再上这楼来,让大家伙开开眼便好。”
冯虞想了一想,也不再坚持,说道:“既然如此,老爷子,你们多费心了。若是做好了,每月请各位上一回这楼阁,好酒好菜相待!此外另有一道节目,到时再说。”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蒸蒸日上
更新时间:2009…6…18 18:22:46 本章字数:3762
七月的福州府虽不如五六月间酷热,却依然是烈日当空,户外的男男女女或带纱帽,或顶斗笠,尽往阴凉处歇着。若是非得赶路的,也只能拿蒲扇遮住日头,加紧了脚步。反正是一身臭汗了,还不如加紧赶到地方歇下,狠狠灌他一瓢冰凉的井水,来个透心凉。
都百工使司后园水际凉亭内,此时却是荫凉,湖面上微风一阵阵拂面而来,携着淡淡的荷香,看水面烟波浩渺,亭畔红裳翠盖,冯虞轻摇折扇,一时间只觉得心旷神怡。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冯虞回头对陈琛说道,“周敦颐《爱莲说》意境高雅,不过最后一句偏颇了些。抬眼望莲叶接天,荷花映日固然赏心悦目,其实近身看那莲花纤尘不染亭亭玉立,转头又见碧玉盘中弄水晶,也是别有妙趣。”
身侧的陈琛如今已是官身,却依旧好着一身素装。这会儿他正凝神看一只红蜻蜓立于荷尖,嘴上却应道:“赏莲端看心境。数月来大人诸事平顺,此时自然心意畅达,满眼尽是莲花之美,心无旁骛了。”
“呵呵,思献,听闻曾有雅士将明前茶放入含苞欲放的莲花中,则可得蕴含莲香的莲花茶,再以无根雪水冲泡,饮来花气袭人,齿颊留芳。你可试过?”
陈琛依旧是头也不抬地应道:“去年今日,琛每日间箪食瓢饮,只往书中求千钟黍。饮茶么,也就是到坡上摘些个野山茶来,惠而不费。一身山野之气,自然没那么多穷讲究了。”
“嘿嘿,你倒是实在人。”冯虞换了话题。“黄道他们该到了吧?当日说是一月一筵,不曾想却拖了一个夏天。只是这数月来他们确是忙得脚不沾地,那会子即便摆下一桌子,只怕也没心思吃了。如今工坊好歹是出了业绩,怎么也得让他们缓一口气,乐呵一番,否则便要再而衰三而竭了。”
“大人所言极是。不过。这三个月大人不也是团团转,幸而诸事皆顺,都已有了模样。眼见得十月将近,往下又有得忙了。大人也该趁着这阵子歇上一阵,否则两位夫人看大人你大喜日子无精打采。必会责骂咱们这些僚属无能了。”
说到这儿,陈琛回过身来,两人相视会心一笑。陈琛这番话倒是落到冯虞心坎里去了。这两个月,冯虞阵营可谓是四面出击。都百工使司这边。四月上旬圣旨下,冯虞保举名单一概照准。架子这就算搭起来了。与此同时,新建都百工使司的招贤榜四下一贴,随即在福建一省引起轰动。前来应募的一时间在都百工使司衙门口外排起长龙,其中有些甚至是邻省赶来的。
这其中,固然有不少打算骗饭吃的。可真有一把手艺的也不在少数。民间历代都是卧虎藏龙,除开国时手艺人多数编入匠户,可百年来编户之外新起的艺人如过江之鲫,这些人畏惧匠户待遇差、盘剥重,自然不愿为官府所用。不过这回不同,榜文上明说都百工使司编下匠人依然是自由身。每月吃地是官家俸禄。收益在一般远在匠户之上,加上首任都百工使冯虞在民间风评尚好。还兼着锦衣卫的官职,跟着他不吃亏。因此上,若是能入都百工使司,对一般匠人来说简直就是捧了个铁饭碗,哪有不踊跃应募的道理。
此次遴选之事,冯虞是完全地交给了陈琛与黄道。一个来月的工夫,两人从无数应募工匠中精选了四百余人,各行的都有。此外,此次应募的不但是各业匠人,甚至还有些个醉心偏门的书生。这些位于四书五经上无甚心得,偏就喜欢百工杂业,原本都是时时给家人数落地灰头土脸,这回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