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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晓月还懊恼地表示他“失败了”。
从字面上的意义来判断,应该是并未将冰柱击碎的意思。
然而晓月的小动作可是瞒不过京也的眼睛。
京也清楚地看见晓月刻意调整出拳的力道,以避免施力过猛。
当初京也所提出的条件是将击碎冰桂,如果力道过于刚猛,只会在冰柱上面开一个大洞,无法粉碎冰柱。
事实上将冰柱击出一个大洞反而比粉碎冰柱困难得多,不过这么一来,晓月等于是输掉了这场赌注,因此他才会在出拳的时候刻意放水。
……这个家伙真的很有意思。
如果他使出全力,我的冰性应该会破他轻易击碎、或者开了一个大洞吧。一想到不会使用魔法的回归者居然也有这种强大的力量,即使巨大的冰柱只是用他一成的力量所创造出来的产物,京也依然难掩内心的兴奋。
“——真想得到他的力量。”
京也的嘴角浮现出冰冷的浅笑。
8
银白色的光辉浮现夜空。
皎洁的明月反射太阳的光线,静静地照亮了幽暗的天空。站在露台仰望天际,美兔不禁感慨这里的夜空就跟亚列萨德一样美丽。
巴别塔学校依照个人实力的高低,将所有的学生分成从A班分到E班。美兔和晓月在战斗力检查当中表现优异,双双被编入仅次于最高等级的B班。一般而言,刚入学的新生一律被编入E班,成绩优秀的佼佼者也不过是D班的等级,直接进入B班可说是前所未有的创举。
……啊!
美兔突然发现一只飞鸟。仔细一看,原来是不具生命、拥有钢铁羽翼的巨鸟。印象中晓月说过那叫作飞机,用来载运人员以及货物的科技结晶。亚列萨德没有在空中飞行的机器,即使是人称机械大国的迪斯迪亚帝国,也只有战车或是潜沙舰而已。光是这两种军事武器就已经在战场上造成莫大的威胁,如果在空中飞行的机器出现在亚列萨德,拥有这种武器的国家等于是掌握了绝对的武力优势,难保不会颠覆全世界的势力均衡。
另一方面,异世界的回归者也在这个世界扮演着维持势力均衡的角色。
——我真的来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美兔凝视着夜空,思索自己的未来。
明天开始,就是巴别塔学校的正式学生了。制服和教科书由新联合国统一配发,学杂费一律免除。至于生活方面的费用,晓月表示可以利用其他家人的‘卡片’,所以也不必担心。晓月还说要找个时间带美兔到街上购买衣物以及日常用品。
要说毫不担心当然是骗人的,不过美兔也发现自己正逐渐习惯这个世界。
从露台回到房间,美兔依然不太习惯昏暗房间内的摆设。
这间房间的主人是晓月的妹妹,也就是真正的凰泽美兔。
美兔坐在床上,床垫的弹簧发出细微的声响。
床头柜上摆着一只相框,真正的凰泽美兔就在相框之中,脸上浮现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十分讨人喜爱。照片之中还出现了看似凰泽美兔的兄长、但明显不是晓月的青年,以及貌似父亲的中年男子。好一幅幸福快乐的全家福景象。
“……”
美兔慢慢地倒在床上,双眼凝视着天花板。
陌生的天花板。
“……这也是很正常的。”
翻了个身之后,触目所及是陌生的景象。
寂静的夜晚、陌生的场所、全新的世界。
美兔无法自拔地感受着自己的孤独。
我好寂寞。
……父亲……
缓缓地闭上双眼,在内心想念早已不存在的家人、追思被夺走的幸福。
“……!”
美兔突然站了起来,静静地走出房间。
同时细细地咀嚼自从父亲横死之后一直潜藏心中的负面情感。
去吧!
目标是晓月的房间。
夜色笼罩之下的走道,冰冷的空气恣意流动。
靠着窗外的月光,扶着墙壁的美兔一边四下摸索、一边朝着隔壁房间前进。
大约走了十步之后,美兔站在晓月的房门之前。
“……”
轻敲房间的门扉,藉以确定房内的人是否清醒。
如果尚未入睡,就会听见敲门声。房间里面没有反应,于是美兔再度敲敲门。这次的力道比上次强了许多,却还是得不到回应。
“——”
于是美兔轻轻地旋转门把。喀嚓一声之后,门扉缓缓地往内开启。美兔打量着房间,她还记得房内的摆设,毕竟从亚列萨德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是在这间房间睁开双眼。
床铺位于房间最里面,晓月躺在床上的身影清楚地映入眼帘。
他睡着了。
“……”
美兔听见自己吞咽口水的声响。于是她吸了口气,蹑手蹑脚地踏入房内,小心翼翼地朝着床铺的方向一步步移动。
一段时间之后,美兔终于来到晓月的床边。
“……”
窗外的月光照亮了熟睡中的晓月。
结实精壮的身躯,薄薄的被单覆盖在厚实隆起的胸膛,肌肉的曲线油晰可见。
打量着晓月安稳的睡姿,美兔不禁想起自己与父亲的承诺。
——如果打倒我的人类出现了,往后你就跟着他一起生活吧。
这句话是,父亲卡留斯打倒名为雷恩的人类勇者之后回来的当天,有感而发告诉美兔的。身为魔族的领袖,父亲总是以建立一个让魔族和平生活的世界为目标,然而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必须打倒许多人类。因为人类畏惧强大的魔族,将魔族视为人类生存的一大障碍。
然而魔族为了生存下去,也不能向人类示弱。双方面的冲突无法避免,大战一触即发。打从远古时代开始,人类与魔族的战争就从未停止过。
父亲是个伟大的战士,他以压倒性的力量击溃了无数的人类大军,因此成为人类所憎恨、厌恶的对象。父亲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处境,因此平常总是不忘提醒美兔,如果有一天自己被打倒了,也不要怨恨那个人类。如果将那个人类视为仇敌,人类与魔族之间的恩怨就永远也没有结束的一天,因此父亲总是将那句话挂在嘴边。
“但愿我是最后的魔王。”
直到现在,美兔依然无法忘怀父亲凄然的笑容。
今天之所以站在这里,也是父亲临死前的指示。
“可是……”
……父亲,您不是也说过吗?
如果打倒我的人类不足以托付——
“到时候就杀了他也没有关系……”
美兔低头凝视着晓月。这个熟睡中的男人是杀害父亲的凶手,不共戴天的仇敌,说什么都不能轻易放过。
然而晓月也是父亲所信任的男人。若真觉得晓月不足以信任,就算他是打倒自己的人类,父亲也不会轻易地将女儿托付给他。而且晓月还瞒着自己的同伴以及其他人的眼睛,冒险带着美兔逃到这个世界。照理说晓月根本没有必要履行他跟敌人之间的承诺,然而他还是出手帮助了自己。即使才认识不久,美兔也很明白晓月并不是坏人。他跟父亲只是履行勇者跟魔王的使命,为了自己的理想浴血奋战罢了。
“……”
然而美兔却忘不了父亲凄然的笑容。
美兔不禁咬紧下唇。到底要花上多久的时间,才能证明晓月到底是不是值得托付付的对象?
可是现在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就可以发动魔法杀了晓月。
美兔张开手掌,凝视着睡梦中的晓月。
“——!”
她选择了压抑内心的负面情感。
现在还不是时候,至少自己还无法断定晓月到底是不是值得托付的对象。贸然杀死晓月,无疑是背叛了父亲的遗言。
“我会待在你的身边好好地观察。”
喃喃自语的美兔手掌一握,慢慢缩了回来。
结果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一把抓住。
回过神来的时候,美兔已经腾空而起。
天花板在眼前旋转,身体整个翻了一圈。背部朝下直直坠落的美兔,被床垫的弹簧轻轻托住。
“啊——”
美兔惊呼一声。晓月壮硕的身躯紧接着覆盖在美兔之上,两人的眼睛近在咫尺。
——难道他察觉到了我的杀气?
冰冷的视线让美兔感到背脊一寒,同时也为自己的思虑欠周感到懊悔不已。美兔一心一意只想杀了晓月,却没想到自己也极有可能死在晓月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