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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大人你这就是错怪展班主了。至于捧角,那是大人自己愿意花钱,须怪不得别人。”孙淡笑笑:“既然月官不肯跟你,这事也不好强来,否则一旦闹将开来,反而不美。既然夏大人也说了这么一句公道话,要不这样,霍大人往日捧月官的一应花费展班主都退还给你好了。”
展布在京城有宅子和戏社,平日也没什么花消。戏班子主要的花费在置办行头上,每年值班新行头的花费非常巨大,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所谓:制不完的行头,还不完的帐!”
戏装都是用上等的绫罗绸缎。方寸之间锦绣乾坤,手工繁复,所费极昂。另外,像髯口,得用集牛尾;劣板。得用真象牙。你要是敢用个竹子的,那你肯定就不是角儿。恁你唱得天花乱坠也拔不起戏份儿来。
置办行头戏服是每个梨园弟子的头等大事,行头的好坏,直接关乎舞台效果。有些不成材的戏子甚至只凭行头簇新华美,就能搭入大班社。在舞台上占有一席之地。
所以行头被梨园行的朋友称为“打饭吃的票”即使是梨园行真正的大腕儿名角,也视置办行头为第一等苦恼事情。不过,有关本业的东西。是无论怎样节衣缩食,也应该购买的。
展布每年给手下的女戏子们购买新戏服装,每年也愕巨万。一套新行头,怎么说也得花上好几百两。甚至上千两。像月官这样的角儿。戏服上的坠饰金绣可是真东西,一套下来,三五千两也属寻常。
戏班这么多人,每人一套,想想就让人感到害怕。
因此,当孙淡建议展家班退还霍韬这半年因捧月官所用的一切花费时,布官面色大变,就连月官也是眼睛一红,小声哭泣起来:“这么多钱”你们这不是逼我去死吗?罢了。等下我自找个僻静的地儿。三尺白绫往那树上一套,自己了断,一缕芳魂自找地方飘散,化着青烟被风吹没了。你们这些男子汉大丈夫。你们这些大人们也就甘心了!”
月官这一声悲啼长声吆吆,竟是戏剧中的念白。
听到这一声娇悲,在座众人各有不同反应。
孙淡心中发毛,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展布心中却是一阵暗喜,不愧是我展某人调教出来的姑娘,待人接物。火候拿捏到十足准确,可惜就是还没长开,否则不知要迷惑多少众生。我们女人,长相倒不怎么要紧。关键是要够聪明;而夏言则心中恼火,想我堂堂一个进士,却莫名其妙掉到这污秽所在,这个霍大人也太不堪了,什么道德先生,比之市井小人尚有不如。 月官这一哭,霍韬心中大痛。这才想起孙淡,又差点跳起来,怒道:“你又是谁,本大人说事。什么时候论到你插嘴了。”
霍韬好歹也是个兵部的官,手中掌握一定权力。在官场打滚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将军、游击甚至总督没见过,身上自然而然带着一股威仪。这一板脸竟带着一丝杀气。
孙淡就等他问这一句,若,刁这一句。自己还不知道该如何了解此事。慨。
闻言微微一笑,镇定自若地回答说:“我究竟是谁,夏行人是知道的。行人司沟通上下,联络各部堂。是朝廷有名的耳报神。”
夏言一楞,又仔细地看了孙淡一眼,却怎么也想不起这人是谁?
夏言城府深沉,又有过目不望的本事,只要他接触过的人,无论隔了多少年,第一眼就能认出来。可反复想了半天,无论如何,他也想不起眼前这人是谁。
“夏大人,他是谁?”霍韬也被孙淡的镇定自若给唬住了,迟疑片刻,就转头问夏言。
县言正要说话,孙淡却已再次开口:“我姓孙名淡,是会昌侯孙家的旁系子弟,秀才功名,如今在国子监典薄厅做书办。”
“哼,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一个小吏,竟敢在我和夏大人面前拿唐?”霍韬不住冷笑,显是怒不可遏。
会昌侯虽然财雄势大,可孙家这个侯爵在京城根本就不算什么。四九城中,像这样的侯爵府没有一百,七八十处总是有的。会昌侯和武定侯虽然都是侯爵,可区别却大了。再说。孙淡也不过是一旁系子弟,霍韬自然不会放在眼中。
霍韬是南海豪族出身,霍氏家族在南海显赫一时,并把持了南海的陶瓷业,自大惯了,来京城做官多年也不肯收敛。
“孙淡自然不算什么,也不愿在二位大人面前拿大。”孙淡轻轻一笑。只看着夏言:“夏大人。有一事还想请教一下。”
夏言不动声色地看着孙淡,点点头:“你说。”
“我听人说,夏大人上前天网经手一桩宣大府的公文,说的是,今年大同守军的冬衣短缺,请兵部火速调一万件棉衣过去。”孙淡站起身来,一挥衣袖:“可有此事?”
夏言脸一边,缓缓点头:“确有此事。”他心中一震,这事很是隐秘,涉及到朝中权贵克扣宣大府边军军饷一事,因此,这事是下面的人通过秘密途径直接递到皇帝手中。皇帝批示:着兵部着情查办。也不给个具体的处理意见。
这事夏言也觉得有些麻烦,他在行人司不过是个跑腿的,可因为行人司乃中枢的秘书机构,知道的事也比普通官员多许多。
正因为这事牵连过大,知道的人也不多,眼前这个小秀才看样子也不是什么要紧人物,他怎么会知道这事?
一想到这里,夏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再不说话。
倒是那霍韬一楞:“孙家小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怎么知道的,自然不会同霍大人说了。”孙淡走到夏言身边。俯下身去,在他耳边说:“霍大人今天实在有些失态,大人还是劝劝他吧。前天,夏行人那了这份公文去内阁,杨阁老的意见是立即查办,可到了威武大将军这里。却将将立即二字改成了着情。你说,我说得对不?”这一句细不可闻,在座的其他人自然不坑内听到。
夏言听到这话。身体一颤,这事也就二三人知道,这个孙淡怎么可能知道?
他突然想起了那个传说,心中更是震微 骇然抬头看着孙淡,“这两字一改,有什么区别?”
“无他,大将军身子日见不好,多一事不如省一事,烂摊子还是先留给后来人去处理吧!”孙淡继续小声说:“我得了个,消息,大将军说。夏行人当初一心留在行人司办事,不肯到地方上去做知县,也是个。实心用忍的人才。我压了你这么多年。也该起用了。这段时间这个夏言跑兵部很勤,对那边熟悉,兵部正缺一个给事中,就他吧。”
宣大府冬衣的事情孙淡是知道的。前一段时间,毕云掌管着司礼,监。一应奏折批红皆出其手。孙淡也有缘得见。至于夏言要去兵部做给事中的事情,孙淡并不知道,可依照历史记载,这个未来的帝国首辅就是在这一年得到了提拔。
索性就拿出来唬唬他。
夏言闻言胸中顿起万丈波澜,六科给事中和他现任的这个行人司的官职虽然都是六品,可区别却是极大。六科给事中品级虽低,却负责监视制约六部,有专折上奏的权利。可以说是皇帝的身边人。官职虽可外地来京半事的三四品武官却是想骂就骂,想就。就算是兵部尚书见了自己这个小小的给事中也的客客气气,不敢乱说话,用冠冕之王来形容也不为过。
如果孙淡这话确实,他夏言熬了这么多年,总算翻身了。
当然,如果那个传说是真的。以孙淡成日呆在皇帝身边。想知道这种消息也是很容易的。
夏言心机深沉,面上也没有其他表情,只点点头,说了一声:“多谢指教。”站起身来就对霍韬说:“霍大人,我们这就走吧。”
霍韬有些愕然。怒道:“夏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霍韬什么时候受过这等贱民的气?”
夏言心中好笑:老霍啊老霍,你还真是个惹祸精,枉你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却跑戏班子里来胡闹。真让陛下知道了,非被摘去头上乌纱帽不可。你自己倒霉不要紧,连累我做不成给事中,却是郁闷。
他低头对霍韬说:“霍大人快走吧,今天这事只悄用不了两个时辰皇帝陛下就会知道。”
霍韬一呆,还是不理解,也顾不的其人听到:“怎么了?”
夏言小声说:“听说陛下现在身边有一个山东来的名士随侍。为他处理家务事。不知霍大人听说过没有?”
霍韬心中一寒,低声道:“听说过”这个孙淡,听口音是让 东的,难道…”
夏言缓缓点头:“我是行人司的,也经常见到宫中和陛下的人。”
霍韬额上的汗水就下来了,帝王家事自然都是人臣大忌,只要粘染上了,要么一飞冲天,要么身死族灭,没有第三条路可走。像他这种六品文官,又没有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