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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自己置身事外,接下来的日子,他也只能暗自祈祷太子好自为之了。
好在今日他离京到福建赴任,十里长亭之外还有一些朋友为他送行,但是世态炎凉,以前许多和他称兄道弟之人,却根本没有前来,现在可以说是对他避之如虎,这让真德秀更是失望。
“罢了!罢了!既然如此,就由他去吧!”真德秀摇头自我安慰道。
说话间,他忽然感觉到车子似乎停顿了下来,他的管家忽然在车厢外面说道:“大人,有人自称是您的好友,在路边候着,想见您一面!”
真德秀想不出会有什么人会在这里拦住他的车子,还会自称他的朋友,于是挑开车帘,伸头朝车外望去,结果一个文士模样的人映入了他的眼帘,但是奇怪的是他却对此人毫无印象。
“真大人请了!在下多年来仰慕大人已久,却始终未曾得见大人,今日听闻大人要离京而去,故此特在此地备下薄酒,为大人送行!不知真大人可否赏脸,和在下小叙片刻呢?”那个文士模样的中年人态度十分恭敬,站在车旁拱手抱拳,对露出头来的真德秀深施一礼。
真德秀实在想不起眼前的这个男子是何人,但是看在他态度恭敬的份上,觉得人家特地来此为自己践行,起码比起那些以前和他称兄道弟的所谓朋友要强的多,假如他不下车应付一下的话,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于是他赶紧在管家的搀扶下从车上下来,对这个文士还礼道:“有劳这位先生来此相送,请恕老夫眼拙,一时想不起在何处和您认识的了,敢问一声先生尊姓大名吗?”
这个文士抱拳笑道:“并非真大人眼拙,而是大人确实不曾见过在下,故此不认识在下也不奇怪,只是在下仰慕大人已久,故此才会冒昧拦住了大人的车仗,还望大人能赏脸在此稍微耽搁片刻!”
真德秀心中大奇,这种人还真是不多见呀,像他这样一个已经在朝中失势之人,除了个别人不畏强权,敢出来为他送行之外,其他人都对他避之不及,居然还有人会慕名而来,专门为他送行的,于是真德秀颇有些感到感动。
于是他摆摆手让自己的侍从们将车子停在路旁,举步来到这个文士为他备下的那处放着酒坛的小几旁边:“多谢!既然如此,那么真某恭敬不如从命,就叨扰了!”
这个时候旁边的一个车夫打扮的大汉,将酒坛的泥封拍去,满满的为真德秀和这个人倒上了两碗酒水,浓烈的酒香立即扑面而来,飘出了很远。
“好酒!”真德秀也是喜欢饮酒之人,这些年在京中为官,好歹什么好酒都也尝过了,但是今天这坛酒打开之后,这股异香却还是令他险些打了个喷嚏,不由自主的赞道。
“大人一定很奇怪在下是何人,为何会如此唐突,那么在下就告诉真大人吧!在下姓纪,名先成,早年也曾以进士之身入官,假如真大人有印象的话,不知道可曾还记得十三年前,京中曾有一个小官,上书圣上弹劾史弥远专权一事吗?”纪先成请真德秀坐在了一个板凳上,对真德秀道出了他的真名。
真德秀听罢之后,于是立即在脑海中搜寻起来十几年前的记忆来,猛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一下便站了起来,指着纪先成惊喜的问道:“我想起来了!你难道便是嘉定三年那个在京中上书弹劾史弥远,闹得满城风雨的纪先成?你……你……我事后听说此事,深为你的勇气感到钦佩,后来听闻你被罢官逐出京城,官府还抄没了你的家产,从此你便不知所踪,没想到呀!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见到了你!”
原来当年纪先成在京城上书弹劾史弥远擅权专政一事,曾经在朝野之中引起很大的震动,那一次的事情,当年许多文人都曾经听说过这件事,但是因为史弥远按下了此事,还给纪先成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他革职罢官不说,连他的功名也被夺去,还抄没了他的家产,以至于让纪先成返乡之后,只能流落街头,险些被饿死在街上,他的遭遇,也曾有许多人为他鸣不平,正好真德秀就是其中一人,所以当他想起纪先成是何人之后,便大吃了一惊,不由得也对纪先成肃然起敬。
纪先成笑着端起了酒碗,敬真德秀道:“正是在下,当年纪某年少轻薄,不知天高地厚,以至于险些惹出杀身之祸,后来幸得有人怜悯,收留了纪某,才令纪某苟活于世至此!
不过纪某也从来没有忘记关注政事,多年来一直听说真大人的事情,所以对真大人十分敬仰,今日所以才冒昧在此拦下大人您,只为能有机会和大人一叙!”
真德秀这才明白,纪先成为何会在这里拦住自己的车仗,而没有在十里长亭那里为自己送行,以他的身份,假如让史弥远得知的话,保不定会怎么对付他呢!不过既便如此,纪先成在这里求见自己,依旧冒了很大的风险,他能这么做,让真德秀深为感动。
于是他赶紧朝身后望了一下,挥挥手让他的侍从都走到了远处,省的有人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传出去害了纪先成。
第四十三章 人各有志(下)
“没想到呀!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能碰上纪先生,真某实在是感到意外,只是不知道纪先生这些年都身在何处,这么多年,是如何过来的呢?”真德秀看自己的那些侍从都走远之后,这才对纪先成问道。、QunabEN、
“这些事情不提也罢,纪某这些年倒也生活的不错,受到了一些人的妥善照料,并未受到什么苦,今日得见真大人,也是我纪先成的运气,我敬大人一杯!”纪先成笑答道,端起了酒碗。
真德秀于是赶紧也端起了酒碗,和纪先成碰杯,然后一饮而尽,擦去了嘴角的残酒之后,真德秀端着酒碗惊异的说道:“好酒呀!假如我没有说错的话,这酒应该就是久负盛名的神仙醉,可是喝起来却要比市面上的神仙醉还要甘醇许多,没想到世间居然还有如此美酒!好酒呀!”
高怀远站在一旁又为真德秀斟上了一碗,心道这老夫子在喝酒上还真是识货,要知道这次他带来的这坛酒可是神仙醉的原浆酒,算得上是酒中极品中的极品了,是从来不会上市销售的东西,即便是史弥远那厮,也没口福喝上这种美酒,要不是看在真德秀是个难得的清官的话,他还真舍不得拿出来让他喝呢!
“不瞒真大人,此酒正是神仙醉,不过和市面上的神仙醉有所不同的是,此酒乃是神仙醉的原浆,假如今日不是送真大人的话,我纪某也很难得以一品呢!”纪先成也擦去了胡子上的残酒,意犹未尽的答道。
于是二人便推杯换盏的喝了起来,不多时便将话题扯到了政事和真德秀此次辞官一事方面,真德秀摇头道:“此事不提也罢,真某曾经也满怀宏志,想要为朝廷效一生之力,但是眼下时局纪先生也都清楚,真某无能,只能如此黯然离去!不过好在真某比纪先生幸运,还没有落得罢官抄家之苦,比起当年纪先生的勇气,真某不如纪先生呀!”
“真大人莫要暗自菲薄自己了!以真大人只能,已经为这世上百姓做了许多了,虽然现在真大人有些不得志,但是相信有朝一日,真大人还会有机会重振起来,纪某当年也曾落寞过,但是现在不照样活的很好吗?此事不谈也罢,今日我只是想为真大人送行,就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纪先成笑道,说着又和真德秀喝了起来。
“不知纪先生眼下以何谋生呢?假如纪先生现在无事可作的话,倒不妨随真某一同前往建州如何?没想到今生还能得见于你,也总算是了却真某一桩心事!”真德秀忽然对纪先成说道,他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心生爱才之心,纪先成当年弹劾史弥远专权的那份奏折,可是文采飞扬,字字珠玑,连他看罢之后也不得不拍案叫好,他想到现在纪先成无家无业,这么埋没在世间实在可惜,于是便想将他笼络到自己身边,给自己当个幕僚,帮着自己为老百姓做些事情也好,倒是没想过纪先成的身份,会不会为他招致祸端。
纪先成大为感激,但是却婉拒道:“多谢真大人美意,不瞒真大人,纪某现在生活的很好,而且已经找到了一个人辅佐,倒也逍遥自在!假如纪某早年能遇上真大人的话,倒是保不准真的跟真大人而去,但是现在纪某已经别无它念,只想做好自己眼下之事足矣!假如纪某跟着真大人去了的话,保不准会给真大人招致祸端呢!”
“祸端?哦!真某还真是没有想过这件事,真某现在早已心冷,大不了就回乡养老,怕他作甚?倒是真某很好奇的是,何人能有此大德,居然能让纪先生辅佐于他?想必此人定是有大德之人吧!不知纪先生能否告知在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