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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从威廉到这里开始,景赫就是一直在退让的话,那么,从现在他攥紧的拳头看来,这一天应该不会像昨天那么平静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厨房里的气氛非常诡异,灶台上一个人正乐呵呵地做早餐,丝毫没发现身后的两个人,一个在拼命地压制着怒气,一个在心惊胆战。
心惊胆战的那个人是澈儿,以她对景赫的了解,无论是此刻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还是从旁边窥到的那一部分侧脸,都显示,这是爆发的前兆。
如今整个厨房正处于一种山雨**来风满楼的态势,识相的仆人们早都躲得远远的,没有人愿意贴上前去当炮灰,如果几个人现在是友好相处的话,那何必只是一个人在忙活,而其他的两个一动不动?不看也知道了。
而可怜的是,威廉此刻对自己已经身处的环境还一无所知,澈儿都不禁暗中替他捏了一把冷汗,心中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发生什么事情出来,祈祷景赫能保持理智,毕竟他是客人,还是自己的好朋友。
“好了,可以开动了。”抽油烟机终于停止了轰鸣,威廉转身将小平底锅里的煎蛋转移到准备好的三明治半成品中,他始终是边微笑边动作着,一点也不理会杵在门口跟木头桩子似的两个人,并且对这里不寻常的气氛视而不见,于是澈儿感到,景赫旁边的戾气正在快速地直线上升中。
“哦,我来帮忙。”澈儿迅速反应过来,她瞄了一眼景赫,然后走进去帮威廉倒牛奶,“赫,帮忙来端自己的,别傻站着了,知道你没睡醒。”
因为景赫一言不发,也没和威廉打招呼,澈儿只得替他打圆场,景赫没说话转身走了出去,澈儿追也不是留也不是,说实话,景赫在威廉面前这样子,真的很让她下不来台,但是她又没办法怪他,可是能怪威廉吗?好像也不能,那么就只能怪自己了,而现在这个时候,自责好像没什么用处。
可是,景赫就这么一声不响、连句解释都没有的离开,那对威廉也是个伤害啊,澈儿明明看到威廉做的是三份早餐,不管怎么说,人家是好心,尤其是,他还是客人,但威廉,好像还是那个样子,对景赫这么明显的无理行为也没在意,澈儿暗自叹气,难道多心的只是自己?
让澈儿意外的是,等她和威廉将早餐端上饭桌的时候,景赫又回来了,并且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主人的位置上,好像他不来,那个位置就会被人占了一样,而唯一和方才没变化的是,他仍然虎着脸,就像谁欠他钱似的,不过似乎人家欠他钱他也没这样过,他这辈子,好像还从来没有因为钱的事情绪产生过太大的波动,那次古义一个失误,损失了几千万,他眼睛不是也没眨?
很简单的西式早餐,却因为承载了太多的含义和情绪,使这座房子里的气氛变得莫名的沉重和压抑,而现在和方才最明显的变化就是,那个使气氛变得不寻常的“始作俑者”威廉,现在也突然严肃了起来,不复方才的轻松,突然之间就变了一个人。
三个人谁都没说话,也没有动。
“对不起打扰了你们,没有打招呼,也没有经过允许就上门,实在是冒昧了,这绝对不是我们英国人的作风,所以还是期望你们的谅解。”
最先开口说话的是威廉,澈儿本来也同时开口想说些什么,看到威廉开口不禁噤了声,威廉说完,澈儿忙摇头,表示不介意,威廉继续往下说,她也只能继续听。
“李先生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是经常听到澈儿提起,在我看来也就算是老朋友了,因为我今天就要回去了,所以也没来得及多多交流一下,很遗憾,希望下次有机会吧,你以后到英国,我来请客。”
威廉自顾自地说着,景赫在听到他提到澈儿这个名字时,微微震动了一下,也没做出其他反应,澈儿本来是低着头,但是听到威廉提起要走,不禁抬起头看向他,多少还是有些惋惜,许久没见了,刚刚见面就要分开,恐怕只要是个朋友,这滋味都不会太好受吧,何况,澈儿觉得她还没来得及尽到地主之谊。
澈儿插不上话,威廉根本就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这样的情势似乎是他酝酿了好久的,如果不一口气说出,恐怕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之前的洒脱镇定没准是故意做出来的,因为,如果她现在和景赫能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威廉的表情也不自然,他上身僵直,和方才在厨房里判若两人。
“澈儿,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其实也不算是第一次见,就是你有意识的第一次,就是起始于一顿早餐,从那一天起,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每天都为你做一顿早餐……”威廉边说边将两只手的手指交叉相握,放到了桌面上,将目光放到手指上,声音刹那变得温柔且落寞。
“我一直为着这个愿望或者说是梦想努力着,尽管我知道那也许到头来仅仅是一个梦想……”他自嘲式地摇了摇头,嘴角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所以……”他快速地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澈儿,“原谅我今天擅自这么做,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圆了这个梦,从此以后断了、断了所有的非分之想,我们继续做好朋友,一辈子的好朋友……”
澈儿的头深深地低了下去,他终于还是说了,这既是表白也是自我了断吗?对感情的自我了断,可怜的威廉,他都还没来得及将最心里的话告诉那个他爱的人,他就必须收起一切的感情,一段有始无终,有因无果的感情,可以说他的爱让他将自己放在了一个极卑微的位置上,卑微到让澈儿没来由地心疼。
一阵其实没过多久却漫长得让人忘记了时间的沉默……
“可以吗?”威廉再次抬起头,将那抹标志性的阳光微笑挂在了脸上,看了看景赫,又看了看澈儿,“那么,我先开动了?”边说边举起了盛牛奶的玻璃杯。
澈儿拿起了威廉亲手做的三明治,但是头还是埋着,她轻轻地咬了一下口,因为眼泪落在了上面,是咸的。
景赫没有动,他忽然站起身,再一次没有打招呼就走出了饭厅。
第一百六十六章
景赫觉得他没有办法在留在饭厅那里了,一是觉得胸腔里没来由地感到窒息憋闷,再者,他觉得他们两个应该单独谈一谈,现在这个叫威廉的人终于讲明了来意,下面的事,应该是他们两个去单独解决了。
他也知道,他在那里的话,澈儿有一些话不好说,所以,即便他的这个举动仍然是不礼貌的,但是却是必需而善解人意的,是好意为他们创造条件,再者,这顿早饭也没办法吃,吃不下是一回事,可人家那是有象征意义的,是特地做给澈儿的,此刻的他显得就多余了。
景赫到练功房里对着沙包一顿猛砸,把自己弄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才罢手,他自己也纳闷,是不是这一段练功量减少导致自己身体变差了,并且肾上腺素排不出去,才会这么爱激动、小心眼。
其实他挺鄙夷自己的,明明知道澈儿和那个威廉没有什么关系,澈儿一定是爱他自己的,可是当听到威廉也像自己一样叫澈儿的名字时,浑身上下的不舒服,还有,那个第一次见面是怎么回事,还是什么有意识?难道澈儿失去过意识?如果只是普通朋友的话,为什么不吃晚餐午餐,偏偏吃早餐,谁都知道一起吃早餐意味着住在一起……
只要一想到这里,景赫的拳头就像雨点一样的继续向沙包上挥去,整个练功房里回荡着密密麻麻且巨大的“噗、噗”的声音,这个练拳的工具终于被他当成了出气筒,让他尽情地宣泄着内心那不可言喻的委屈和不安,师傅告诉他练功时要心无旁骛的话被他彻底抛在了脑后,他是人,如果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心无旁骛的话,那就成神仙了。
景赫是委屈的,此刻他的委屈不是来自威廉,也不是来自澈儿,具体他也不知道该怪谁,如果真的要怪的话,他或许应该怪慕容天禾,如果不是他,他也就不会无缘无故地丢失了这两年时间,让自己的爱人没来由地和不相干的人发生了一场纠葛,只要一想到她低头难过的样子,他的心里就隐隐作痛……
她还是在乎威廉的吧,在乎得让景赫都不忍心看下去了。就算是他们什么都没有,可是她为了他伤心了,就凭这一点,景赫就感到嫉妒不已,同时也对自己的这嫉妒憎恨不已,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嫉妒,那实在是一种很伤人的情绪,伤的最重的还是自己。
也直到现在,景赫才发现他自己的占有**会有多么惊人,他一直告诉自己,澈儿是独立的个体,不是自己的附属品,她应该有自己的世界,不管是主观还是客观。他爱她,正是如此,他就一定要给她自由,不能让她感到受到束缚,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