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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德晖本来躲在姐姐的后面,姐姐给抱走了,她又忙躲到韩爹爹裙后,噘着小嘴,低头捏指,完全不敢看这个突然跑出来的大人。
小德晖照样将头仰得高高的,不太认得娘亲了,好奇地瞅杜齐月看。
“二小姐,府主回来了,过来叫娘亲喔。”韩爹爹抱起了小德晖,将她面向杜齐月温声对她说道。
“德晖。”
杜齐月来到小德晖面前,伸出另一手将她抱了过来,惊喜地道,“德晖会走路了,呀?!真是好棒呀!”说着的当儿,也在她小小的脸颊边轻啄了一下。
“府主都出门都近一年了。”韩爹爹笑道,“二小姐不但会走路,也很会讲话了呢。”
“这样啊,德晖好棒!”
“娘,我要下去。”杜德曦眼看娘亲快要抱不动了,不好意思地赶紧自己攀着娘亲的臂膀要溜下来。
杜齐月会意过来,心里非常地欣慰又感叹,小小年纪的德曦竟这般地细心体贴,便将她放下并疼爱地摸摸她的头,而后只抱着小德晖。
然而小德晖先是垂眼看地上,好一会儿,才怯怯地抬起小脸,睫毛轻眨了下,两颗黑珍珠似的瞳眸,终于定在抱她的大人脸上,两人大眼对小眼,相看两无言,于是,小嘴越噘越高,索性扯开嗓门,号啕大哭。
“呜呜…”她好怕,被奇怪的大人抱住跑不掉了,一转头看到了父亲,小手便伸了过去,哇哇啼哭,“爹爹,爹爹呜呜……”
“傻德晖,是娘亲呢。”李墨涵赶忙奔来,抱过了德晖,不住地拍哄她。
“爹爹今天给德晖穿漂亮的新衣裳,就是要给娘亲看的呀,记不记得?爹爹说了娘亲要回来啦,德晖跟大姊都很开心,还说要唱曲儿给娘亲听呢。”
“娘?”德晖再转头看去,还是那张陌生脸,小嘴又压得扁扁的,眼眶涌出了两颗眼泪。“呜呜。”
“爹爹,我来跟德晖说。”杜德曦抬头看李墨涵。
“好,大姐教德晖认娘亲。”李墨涵放下德晖,让她给杜德曦牵到一边做“开示。” 去了。
“生分了。”李墨涵笑着抬起眼,望向好久不见的妻主。
荆州的太阳果然炎烈,她变黑了,但不变的依然是她那温柔和煦的神情,以及彷佛昨夜才紧紧凝视的眸光。
虽是如此,此刻站在她前面,他也和德晖一样觉得陌生,或许是时空相距,久违了她的存在,如今再度感受到她的气息,她的身形,她的语声,竟有一种恍如梦中的疏离虚幻,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讲起。
该说的,都在信里说了,鱼雁往返,纸笔传情,无声胜有声。
日头白花花的,李墨涵眼里也灿灿亮亮的朦胧一片,鼻子有些酸了。
“墨涵。”
杜齐月先喊了他,似压抑,又似激动,乍见孩子的兴奋笑容,即刻转成了温柔的微笑,蕴藏在眼里的笑意,也化作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妻主……”怎么办,他眼泪快掉下来了。
“家里可好?”
“都很好。”
“回来,真好。”
“嗯,欢迎回来。”
竟然就杵在院子里说起场面话来了。他见她衣袍蒙了灰,也瞧见了底下那双灰扑扑的靴子,忙抬手迅速抹去眼角泪珠,面朝她绽放出美丽的笑容。
“妻主,您赶路累了,要先歇会儿?还是先沐浴?”
“路上风沙大,先洗个澡吧。”
“阿成哥应该烧好水了,我去瞧瞧。”
他赶紧转身,久别重逢,犹胜新婚,相较初嫁杜家时的心如止水,他现在简直成了害羞而手足无措的小夫郎了,而唯一能做的,就是快快地跑开。
来到了厨房,阿成哥早已照他吩咐,将烧好的热水送到主卧室,自己在那儿已摆下杜齐月干净的衣袍,应该不用他去服侍刷洗擦背吧?
他掩袖轻笑,一回头见阿成哥忙碌地照顾灶火,他也过去关心,这边掀了锅盖,那边揭开煮好的盖碗,然后抓起一只萝卜,发起呆来。
“主君,你在这边……”
阿成哥不管了,就冒着被轰出杜府的风险,他开始赶人。“哎,实在很碍手碍脚ㄟ,我都没办法做菜了啦。”
“啊,那,我……我守着这锅炖肉,帮忙看火候。”
“早炖好了。”阿成哥眼一转,见到门口进来了救星,忙道,“啸春,拜托你,快将主君请出去啦。”
“呵呵,二少爷呀,你又不会烧菜,走了走了,我们出去吧!就别碍着阿成哥煮饭了。”啸春笑咪咪地过来拉他。
“我会切菜,切水果。”
“哪,还会买菜呢。”啸春笑嘻嘻地道,“等会儿吃晚饭时,我会跟姑奶奶大人禀报的,那盘清蒸黄鱼是二少爷亲自上市集挑来最肥的,最鲜嫩的……”
“啸春!你找打啊。”李墨涵羞红了脸,娇嗔地笑着捶了他一下。
“二少爷,你还是去陪着姑奶奶大人说话啦,等摆上饭再喊你们啰,喔。”
最会发号施令的李墨涵无处可去,只好到大厅坐着,外头孩子们活泼奔跑,追逐嬉笑,如今她们的娘亲,他的妻主回来了,那么今后……
今后的事,就今后再说了…
今晚的杜齐月,很不一样,李墨涵还是觉得陌生。
已是秋枫深红,而晒了一天太阳的青砖地面,仍蒸腾着暖意,一家人吃过了团圆饭,齐齐来到院子闲坐。
杜齐月洗去了仆仆风尘,换上舒适宽松的衣袍,也不系带,干净的长发拭干了,随意披落,那模样就像是书里所描写的山中隐士,豪放不羁,潇洒自在,好似随时都可以登时高歌。
她倚在竹榻上,顺口吟咏起来了,“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呵呵。”已不再怕生的德晖爬上她的膝盖,扯着她的头发玩着。
杜德曦拿了小竹凳,紧挨着娘亲坐着,仰慕地望向什么都会的娘亲,娘亲写的信很有学问,很难懂,讲的话也难懂。
“娘,你念什么诗?”杜德曦问道。
“这不是诗,这是论语先进篇,曾点跟孔子说的话。”杜齐月大略解释道,“就是说春天天气很好,便带几个大朋友和小朋友,去水边洗洗澡,吹吹风,然后大家唱着曲儿回家去。”
“孔子是谁?”
杜齐月便对小德曦解说道,“他是在另一个远古时空很有学问的人,人称他为至圣先师,他教学很有耐心,而且有教无类,还有他虽然身为老师,但只要有不懂得的地方,而别人懂得,他也会不耻下问呢。”
“孔子有学问,有学问就像娘亲,穿官服,去办案啊,还有为什么他要去吹风唱曲?”杜德曦有了疑问。
“呵。
杜齐月笑叹一声,拍拍很有求知精神的女儿,“想吹风的是曾点,不是孔子,孔子倒是很想弄套官服穿穿呢。”
各言其志也已矣。孔子问了学生,其中三人皆有“正当”大志,唯独曾点不想治理国家,不想学宗庙祭祖,只想玩水吹风,唯愿足矣。
有学问,当了官,又如何?无论是这里还是前世的几千年以来,玩的依然是那套权谋争斗的把戏,没有手段,爬不上高位,就算孔子生在现世,也要高叹不如归去了。
杜齐月为官两年,始终持守心志,能有多少能力,便为百姓做多少事,那些什么高官权位,皆是富贵浮云,与她无关,昔有曾点歌咏而归,如今她有夫儿围坐,谈笑赏月,说不定孔夫子见了此情此景,也要羡慕她,喟然叹曰:“吾与齐也。”
杜齐月的神情,清朗,她的目光,笃定,即便晒黑了些,清瘦了些,或是正襟危坐,或是披发吟咏,李墨涵发现,杜齐月一点也不陌生了。
这将近一年来,她给他写了不少家书,字里行间依然可见她仍有她的理想,只是现实严峻,不管在朝廷,或是到地方,难免与他人有所拉锯,而今她回到家,洗去了这将近一年来的疲累,放松了身心,自是心驰向往那“浴乎沂,咏而归”的随兴放任境界了。
孔子虽然赞同曾点,也想去洗澡吹风,可到头来,老师学生还不是照样纥纥终日,忙着周游列国去了,而杜齐月,虽然功勋被没,于她而言却是无所谓,因为本就不应存在的功勋,她也不会去争的,所以了,明日照样穿起她的青袍公服,束起她的银鱼腰带,上署衙点卯去了。
今夜无云,月色格外明亮,早过了中秋,穿起了棉袄,这个院子里还是热热闹闹地涌着暖意。
、第28章 花好月圓
“德晖,不怕娘亲了?”李墨涵走过去揉揉那个钻进娘亲衣服里的小人儿笑道,“喂你吃饭饭,就被收买啦?
晚饭时,所有能喂小德晖吃饭的人都故意不理她,就让她娘亲来喂,一匙,两匙,喂到最后,小人儿就偎到娘亲的怀抱里去了。
“哈哈。”杜齐月笑得很开心,从衣襟里抓出小人儿,“我们家德晖长的这么俊俏,以后得留心外头的有儿子的岳母家啰,可别拿糖就拐了我们德晖当她们的儿媳了。”
“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