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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早饭,书玉吃得没滋没味,一来这食物实在糟糕,二来么,颜家来人这事,实在叫她有些心神不宁,就连酒儿都觉得忐忑不安,就更别说是她了。
“小姐,咱们刚到,颜家就来人,你说会不会是东家有意安排的?”趁众人用完后,接水漱口之际,酒儿悄悄对书玉耳语道。
“快别说了,见别人听见了什么意思!”书玉立即喝断其声,再看看周围,似乎没人听见,方才略放下心来。
酒儿不敢再提,只是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说实话她真希望颜家能上门提亲,小姐也好早日离开这钱府,若真能这样就好了,她有些丧气地想着。
钱太太见饭用尽,便招呼众人入内室用茶,又问兰纬道:“帆儿媳妇,这里唯有你母亲家向与颜家交好,你说说看,颜夫人和大*奶,饮食上有些什么喜好没有?若有就说出来,中午我也好交代厨下做去。”
兰纬听了直笑,过后方以茶钟盖脸,轻轻说道:“母亲也不必忙。颜家向以饮**致闻名于京,一般外头的东西,她们是不吃的。如今既说要来,只怕带席面上门,母亲也可省事,她们也就自便了。”
书玉听后,回头看了酒儿一眼,二人心里皆想,好了,看来中午这一餐,总算可以吃得了。
钱太太听见这话,果然也笑了,满脸轻松之色,想必她也知道家中厨子不中用,如今正好,颜家带饭上门,也省得自家窘态落进她们眼里。
真正富贵人家,行出来事就是与人不同!若这事能成,那可就太好了!钱太太呷一口茶,又眯起眼睛来,细细审视瑞芬的穿戴妆容来。
第二百三十五章 满屋心计
“瑞芬,我看今儿你这头梳得不好,这一会工夫那边上都松了许多,跟你的丫鬟也太不留心。你过来,就在那镜前,叫红莲给你抿一抿!”钱太太吩咐一句,瑞芬立刻拉过红莲,二人既向镜前走去。
兰纬看了,含笑不语,只管饮茶。
看来这大嫂子甚会做人!书玉边喝茶边想,听她刚才说得那话,当了众人的面,又不叫钱太太难堪,又说出来实情,功力唯实不一般。想到这里,书玉不觉抬头去看对方,不想她也正看向自己,目光如炬,书玉情不自禁脸红起来,又慌的低下了头去。
“哎呀!”忽然镜前一声惊叫,众人忙起身过来,尤其钱太太走在头里,口中急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回太太的话,大小姐头上这根簪子,断了。”红莲摊开手来,果见一根银钮丝八叶桃花簪子,从头处断开,分作了两截。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小心?!”钱太太见到东西坏了就气不打一处来,上来赶着就骂红莲:“向来你做事都是毛手毛脚,我打着喝着就是不听!如今可好,连小姐的簪子也弄坏了,来人!”
红莲听见钱太太说话的声音比往常高了八度,知道坏了,又见叫人,吓得腿软身酥,一下就跪在了钱太太面前,抱住她腿就求道:“好太太,饶我这一回吧!原也不是我手重了,红莲每日给太太梳头,太太也是知道的,最知轻重,不会胡乱下手的。实在小姐这簪子日子久了,那银丝又扭得不好,该连着的地方不过略微带上些,怎见得不断呢!好太太,红莲说得全是实情,太太不信只管自己看看!”
说着,红莲包着眼泪,将手里簪子呈上,指望钱太太看了,能饶过她去。
不想钱太太听了这话,更为震怒起来:“放你母亲的狗屁!你一向做事不机灵,我说着你就是不听,总想能混就混过去完事!今天正叫我撞见,再没别的话好说,竟指这簪子不好!实说给你,这簪子是我给大小姐的,是我娘家带来的嫁妆!你说它不好,难不成我的嫁妆还禁不住一个下人的手,入不了一个丫头的眼不成?!”
红莲包在眼里的泪随着钱太太的话音,一下便滚落了下来,她张了张口,终于没能回得出话来,人便重重地跌坐在了地上。
书玉见了不忍,她那爱打抱不平为弱者出头的小心脏又开始有些不安份了,正想上前替红莲说句话时,不料兰纬从她身后转出来,笑嘻嘻地走到了头里。
“母亲别气,眼看就要过年了,多少大事等着母亲料理呢,若气坏了身子,倒值了许多。” 兰纬笑盈盈地将钱太太扶回原位处坐了下来,又亲自奉上茶钟,然后方回去,接过红莲手中簪子,不过粗撇过一眼,直接放回对方手里,然后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根赤金春兰吐蕊发簪,也不用红莲,兰纬便亲手替瑞芬带在头上。
“这不好了?”丢下这句话,也不看镜中得意的那人,兰纬径直转身回座,向钱太太笑道。
钱太太见东西到手,肚子里那一包气早已飞到九霄云外,脸上也有了笑,遂回道:“看你这媳妇儿!偏就用了你的东西,你也太是个大方!”
兰纬半带笑容半冷哼了一声,道:“母亲为何如此见外?一家子骨肉。不是我要说句多心的话,若都这样认真计较起来,那几天几夜也算不完了。但凡我有的,还不是母亲的?”
一席话说得钱太太眉开眼笑,书玉则听得目瞪口呆,高手,果然高手!钱太太竟听不出对方话里揶揄之意,也算是被钱冲昏头了。
“母亲,你看这簪子配我可好?”别说钱太太,就连瑞芬也兴高彩烈起来,对着镜子搔首弄姿,好在书玉刚才吃得不多,不然只怕要呕出来了。
“自然是配得,”这回曼英抢在前头说话了,不过她似乎有些嫉妒,又不敢当面说出来,遂将身子贴到钱太太身上,左右扭股糖似的,扭个不住:“看那花样多漂亮!娘,赶明儿也照样给我打一支吧!”
钱太太顺手在她身上拍了一下,道:“你这丫头偏爱在这上头趁水!这是你大嫂子带来的东西,也许是苏杭过来的,京里哪能说打就打?哪一路匠人也没这样的好手艺!”
说是这样说了,钱太太却与曼英一样,直拿眼睛在兰纬身上嘘个不停。
兰纬轻轻咳嗽一声,将手中茶钟放下,然后方才对曼英笑道:“你大姐姐是簪子断了,难不成你的也断了?若真有这么巧的事,我也送你一支好了,不过现成的没有,只好寻支旧的出来化了,叫我爹托了人去苏杭,再叫那匠人照样打来才好。”
曼英一听,丧气不已,又不好直接冲兰纬发火,只得从钱太太身上下来,翻了个白眼了事。
兰纬只作没看见,却向瑞芬道:“大小姐快来吧!显见得这样花枝招展的,衬得我们黄脸婆一样,愈发不敢见人了。”
瑞芬粘在镜子前一样,拔了半天方才拔起来,跟她的丫头也觉得好笑,又不敢大声,忍笑将其扶了过来,待其安坐,一溜烟就跑了出去,想必是要出门笑个痛快。
书玉也自好笑,不想背后突然一阵发抖,回头看时,原来是酒儿,掩面偷乐,笑得身子直打颤,连带着自己也抖了起来。
书玉跟着笑了一会儿,方才推了酒儿一把,二人强忍住镇静下为,再听钱太太有何指教。
“昨儿我已说了,今年你爹降了官,没得说,大家节俭些度日。本来到这时候,该给你们一人一件大毛,今年只好将就些,穿穿旧的吧。”
别人听见这话也就罢了,唯瑞芬不肯了,她本来坐在钱太太左手边的,这时便上前拉住钱太太的手道:“论理,母亲的话我不敢不依,只是今日见客,我原有的那件风毛出得乍开来了,怎么见得人呢!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偏生颜家那样讲究的人家,若落在颜夫人和颜大*奶眼里,不招她们笑话么?!”
钱太太被她缠得没了法子,只好再叫绿荷:“将我冬衣箱子抬出来,待我捡一件出来。”
瑞芬听见这话,已乐得失神落形,因此也就没有看见曼英再度甩过来的一对白眼。
待箱子抬到,只有瑞芬一人上前,兰纬与书玉安然坐着,雅秋更是眼皮也不曾抬一下,曼英本来心里猫抓一样难受,只是知道自己没份,方才强忍住没有上去。
钱太太边看绿荷红莲揭开箱子,边暗中打量书玉与兰纬,见前者倒还好,也是书玉机警,走时将那件惹人眼热的绿地飞凤天马纹大毛斗篷换下来,酒儿手里此刻捧着的,不过是件石青多罗呢灰鼠披风,因是潘太太旧物,方不打眼。
倒是兰纬身后跟着的丫头,手里捧着她的大红撒金海水云龙纹妆花缎貂鼠披风,亮闪闪地将钱太太眼睛也刺痛了。
“娘,我看这件甚好,就这件给我如何?”瑞芬哪里想到那许多?一向惯会察言观色的她竟也迟钝起来,看不出钱太太神色有些不好了。
“有你什么挑处?!”钱太太突然大声,叫瑞芬乐昏的了头脑有些冷静了下来,这才恢复些理智,看出钱太太实在打量兰纬。
“母亲说得是,是女儿莽撞了,女儿只听母亲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