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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后书玉看她,无影无事,脸上红光也不曾起过一层,又听她道:“这酒当真不坏,入口微辣,后味回甘,且是爽醇,小姐喝吧,没事。”
望着皮家娘子手中那盏玉液琼浆,书玉心里直发憷,娘咧,这不是逼好汉上梁山吗?!好吧,杀人一刀,骑马一跑,凡事图个爽快,死就死吧!
不行!忽然书玉想到,万一自己再穿去个什么年代,万一,万一,那个什么人,不跟自己一起去,怎么办?
好容易自己到了这里,他,他也在这里,虽不能常常相见,可知道他总在那儿,心里也是个安慰。
暗恋是一件苦涩又甜蜜的事,因为心里住了个人,变得活泛,各样情绪,与之有关,若他不在,喜怒也没了方向,好像一把被揪干的毛巾,变得枯干滞柴。
“哎呀,我向来不擅于酒,今儿虽高兴,只怪喝下去惹得人笑,就不是善终了,好嫂子,这酒还是算了,只当饶过我吧!”书玉双手抱拳,堆上她所可能做得出的,最婉转娇柔,楚楚可怜动人之态,向其哀求道。
皮家娘子失落了,端着杯盏的手也垂了下来,无滋无味地开口道:“小姐既然这样说,我也有自知之明,这酒自然不能与往日里,尚书府中玉液金波相提并论,刚才小姐做面时,我曾听酒儿提过,小姐以往酒量甚大呢!想是嫌弃这酒薄了,也罢,既然小姐不用,就倒了吧!”
说完,皮家娘子当真将手中杯盏斜倾,预备将酒尽倒于地面。
书玉不安了,知道自己伤了对方的心了,这本不是她所愿,于是一时情急,伸手接过杯来,抬至面部,假装闻了闻,正欲开口再拒,不想二丫头站在身边,见她接杯,以为将饮,便将小胳膊抬起,将酒杯底向上顶了一顶,书玉正端于唇边,这一下顶,正将杯送至口中,酒液尽入,一饮而尽。
第百四十一章 三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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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东升,鸡人报晓 晓日当窗,金风拂面,正是秋凉昨夜,凄凉不知何歌;去去来来,原来身在此处。
待书玉再次神智清醒地,回到这世上时,已是又一个早晨。
朦朦胧胧间睁开眼睛,书玉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过会突然想起,昨晚喝了酒!完了!这会子不会又穿了吧?
说时迟那时快,书玉本是微睁轻开的双目,这就张得老大,整个人旋即从所卧之处挺起身来,并四处打量。
不料她尚未来得用好好看看,自己是不是还在原来的农家小院时,就听得耳边一声轻响,吱啦!似乎,是门被拉开的声音。
刚刚睡醒的脑袋,这会子还有些跟不上节拍,才准备检查周边情况,这就立刻又要掉转焦点,看向门口。
门被从外面打开,随即进来一人,此人面貌熟悉,音容常被书玉挂念。
今天,我该叫你,宋经理,还是高三爷?
书玉呆呆地望着门外进来那人,面如冠玉,唇若涂朱,目光眉彩间,只觉有凌云之气,举止大雅,气象不凡。
太好了,她想。无论我现在所处何地,无论是哪朝哪代,原来你也在这里,原来 ,你也在这里!
“小姐,小姐!”高易雸被面前的景像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在院外叫了半天,里头一丝儿声音也不闻,因院门开着,他才进来看看,不想推开屋门,就见书玉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过后就如同邪了似的,眼望自己,发呆。
“小姐你还好吧?”对方一声声问候,总算将书玉从绯梦中惊醒,她不知该怎么回答,因为她不知道,现在自己是耍
不过很快,她看清自己所在之处,正是以前一样,身下土炕,也一样是昨日那张土炕,她马上明白过来,自己现在这样的状态,不能叫高易雸看见,不雅,太不雅了!
“我在外面等你,不必着急,我,你,慢慢来就是!”高易雸见书玉两颊绯红,羞态可掬,只将身子慢慢躲回炕上,也反应过来,是自己举止过当了,于是立刻掉头,口内且是喃喃,亦有些语无伦次,却是转身出去了。
真该死!书玉捏起一双粉拳,直砸向炕沿,早知道自己在他面前这般出丑,还不如穿走算了!脸不洗牙不刷的,蓬头垢面,邋里邋遢,哪还有些小姐模样!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完了,看这情形,必是小分队留书玉一人于屋内酣睡,余者都上山忙去了,高易雸不知何事来到此处,又不知何故闯了进来,才惹出此祸。
书玉垂头丧气,想想高易雸人还在外头等着,自己不能就这样躲在屋里,做个鸵鸟,没办法,强打精彩,将自己与炕上,收拾干净。
她只是觉得奇怪,怎么这回,喝酒倒下后,不穿了?莫非,酒的魔力于自己来说,已然失效了么?
“高公子!”高易雸坐在屋檐下,见书玉久不出来,正不知如何是好,听得她叫,心下松快,随即回头看去。
但见书玉,依旧布荆钗,殊无艳饰,而发盘高髻,秀眉在骨,桃靥流丹,柳眉横翠,一双盈盈秋水,顾盼生波间,就向自己张来。
“叫高公子久等,小女子心中不安,只不知,公子此番前来,有何要事?”书玉强作镇定,只看了对方一眼,见其英眉秀目,丰采如神,若朝阳之丽云霞,若凡风之翔蓬岛,且也正向自己看来,立刻不敢再抬头,唯将嘴唇轻启,期期艾艾,问了一句。
有什么事?我能有什么事?高易雸心中烦闷,无处可述。其实今日他也是碰巧路过此地,本与几个公子哥儿约好,今日上山狩猎,不料一个个临时脚滑,都放了鸽子,最后只得他一人出来。
最近家中不太安宁,高易雸唯想找个清静,一个人也是正好,又见这小院熟而又悉,想起上回与书玉相遇之事,一时冲动,便有意探之。
“小姐有礼!本也无事,见今日天气尚好,秋高气爽,心里想着,不如出城游玩,方不负这美景,不想再次路过小姐宅院,见门户洞开,便想问声安好,不想惊扰小姐好眠,是在下鲁莽,实望小姐,万不要介意, 在下并非有意唐突!”高易雸将手中纸扇,哗啦收起,双手握起,向书玉作揖不止。
书玉忙还礼不迭,口中只说:“公子何必如此多礼?既是无意,就此不提罢了。”
二人相对无语,一时气氛微妙尴尬,书玉被对方看得粉面生红,含娇无语,默默低下头去,高易雸由不得也将脸红起,因见书玉宝靥微红,便知趣地将目光从其身上转移开去。
书玉仿佛记得在哪里看过,寒暄之下,若无话题,天气则是最安全的选择,思量半日,到底这样不说话实在难堪,便嫋嫋然,娇语开言道:“公子今儿上山狩猎?确实天气很好,秋高气爽,秋阳杲杲。”
高易雸点头,吟出句诗来:“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湲,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书玉微笑道:“此王维的好诗也,公子何不将后面也一并呤出?”
高易雸掉过脸来,直视书玉,见其丰肌腻理,素面朝天,不假粉饰,天然入画,一时兴起,便接道:“渡头馀落日,墟里上孤烟。复值接舆醉,狂歌五柳前。”
书玉闻之,皓齿流芳,巧笑工言:“这便好了,墟里孤烟是有的,柳树更是现成,若是此刻有酒就更应景了,小女子也愿奉上一杯,于公子助兴。”
二人再次相视,却皆微微笑了。
高易雸心头松快许多,原来这女子除有宝容宝色之外,竟也如此知情识趣,体会人心,不过因是潘家小姐,有如斯雍容大雅之量,也就不为稀奇了。
其实他这次来时,便已知书玉身份,正乃大姐的公爹,郭裘之死敌,潘杰弘之女,潘家小姐是也。潘家因何出事,为何潘杰弘被贬出京,实乃郭裘与自己父亲二者所为也。
因了这个原因,他总不敢过份与书玉亲近,虽则上回来时,已对其有所留意,可见过对方仆从态度,他知道,潘家之人,恨高家入骨。
不过今日所见,这小姐倒不是见面就对自己咬牙切齿的,自己反倒有些怀愧之心,如今对着书玉,想及此事,由不得有些讪讪然。
好在刘妈妈不在!不然早将高公子赶出去,自己与他,也就不得这番自由合意的对话了。书玉想。
其实她对高家,从开始的无感,到听说父母途中染疾受苦,再到最近接到家信后的思怜,又合上前次高家恶仆仗势欺人,几下里夹击,此时便除了厌恶,只有憎恨了。
不过对前这人,她横里竖立,左右衡量,怎么也恨不起来,别怪她见色忘义,乃因为此人不只是合她眼缘,却是与她萦回几世,前生有缘。
天可怜见的!书玉自怜自艾起来,我总也算追随他几千年,为何上天这般不肯垂怜?竟将我与他,置于如何不能亲近之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