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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么人?”展想墨的声音响了起来,虽然俊脸上还挂着温和的微笑,但语气中的冰冷是谁都听得出来的。人群喧哗了一下,自动自觉集体往后挪了两步——谁都知道,对外貌极度在意的京城二公子曾在两国谈判时,因邻国使者酒醉说了一句“据说号为京城大公子的曾少离公子比你还美”而在凌霄殿迅速变脸,一副伶牙俐齿外加笑得扭曲的恐怖表情,硬生生吓得使者尿了裤子,马上答应退兵,并签下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真相)。
如今眼看悲剧重演,围观的众人还没来得及为这不知死活的女子祈祷,就听见她疑惑的声音:“户口调查吗?我叫阮璐。”
孩子!你怎么那么冲动呢!?
众人未语泪先流,回答得那么诚实,看来这次要抄家了……
“丑……不是,先生,调查完了的话,能不能请你让开。”我很不耐烦地瞥了下眼前那个自称“京城二公子”的男人,视线在接触到他的脸那一瞬间迅速回到了天空。奶奶的!为什么世上可以有那么丑的人!?看他那张连鼻孔都长满流脓青春痘的脸!看他那双还挂着眼屎的猥琐斗鸡眼!看他那个歪的跟用剩棉签差不了多少的酒糟鼻!看他那张烈焰红唇猪蹄嘴!最恐怖的是他嘴角边恶俗的大黑痣和上面连着的一根黑毛!
这样的脸居然还是“京城二公子”!?什么世道啊!?我哀怨地斜眼望向他身上一看就知道是值钱货的绫罗绸缎,叹一口气——有钱人就是好。要是我有钱,搞不好还能在这成个“京城大小姐”呢……
“你,你你你……你这个庶民!”展想墨被气得脸都青了,伸出手指抖了半天才冒出那么一句话,“晴儿!把她给我押下!”
“大哥,万万不可……”晴儿匆忙开口想要阻止,却被展想墨一个暴栗敲在额头,痛得她“哎唷”地叫了起来,但还是和小厮一边一个扯住展想墨的袖子,不让他冲出去。开玩笑!大哥的脾气谁都清楚,要是出了什么事,丢的可是他们展家的面子。
“他……这个男的是你大哥?”我瞪大了眼睛看向展晴儿,脸上露出不忍的表情,“好可怜,居然有一个这样的大哥。”
晴儿捂着额头龇牙咧嘴地冲我笑了一下。能够不被大哥的外貌迷惑直接看透他丑恶本质(展想墨:喂!)的人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果不是大哥正气在头上,她还真想和这个叫阮璐的女子好好聊聊。
“放开我!”展想墨铁青着脸挣扎着,他现在只想冲上去把那个该死的女人掐死!无视他的美貌,这个世上居然会有人无视他的美貌!怎么可能!
对啊!怎么可能?这世上是没有任何人可以无视我的美貌的。展想墨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停住动作,用玉扇半遮嘴唇莞尔一笑:“我知道了。你是想用这种特别的方式引起我的注意吧?”
“啥?”我额头出现黑线。
“呵呵,死相!”展想墨笑得那个花枝招展,捻起兰花指风情万种地在我肩上一点,“你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才专门说反话的吧?真调皮~唉,我也知道我天生丽质难自弃,像你这种小姐,一定是早就对我芳心暗许,偏偏又没有足以匹配我的家世,不得已才想出这种方法,在我心底留下深刻的印象……”
一只手轻轻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展想墨闪闪发光并投射出无限同情的双眼看向我:“我明白,我都明白的。可是请原谅我,小姐,我,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语毕,一个优雅无比的转身,一滴晶莹剔透如水晶般的泪掠过脸庞,飞溅到我的脸上。
展想墨优雅万分地扭着柳条腰跑开了,只留下背后无数尖叫的粉丝和那个如同化石般在风中碎掉的我。当天的景象被恰好到逢生城游玩的“江湖通”百晓生目睹,向来感性的她挥笔一蹴而就,书写了一卷以“京城二公子无情若有情,流泪拒爱旁观众人同伤心”为题的书刊,当下风靡各地。以至后来得知真相的展想墨每每想起这件事,都忍不住用自制小木偶扎针诅咒肇事的某骷髅。此乃后话,按下不表。
初见刘莲
“这年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搓着鸡皮疙瘩穿过车水马龙的闹市,想起展想墨适才在自己面前惊人的“表演”,还是忍不住打个哆嗦。快点离开这里吧,再呆下去,不知道还会遇上什么怪人。
按照记忆中那个卷轴画着的方向左拐右拐,可绕是她绕了个九曲十八弯,还是没绕出菜市场。眼看着太阳都快落山了,天色渐暗,身边的商贩一个个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就连在街头乞讨的那两个衣裳褴褛的脏乞丐都心满意足地捧着刚刚从客栈里摸回来的最后几个窝窝头“打烊”了。
我终于泄气,看着天空直翻白眼:话说我也不像路痴吧?怎么的就找不到那条密道呢?枉我还用3天时间去背地图,真是亏了亏了亏了啊!纠结不已的我咬着袖子(人穷没手帕)哀叹命运,肚子适时地响起,我呆了呆,仰天长啸。
“妈的!还让不让人活了!”一声咆哮吓倒半空中飞得老低的乌鸦,顿时惊起鸦叫连连。
如洪钟般响亮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姑娘,现在已经过了门禁时间。你若是在这大声吼叫,城管官兵可是会来缉捕你的。”
回头,对上一个比我足足高两个头的富态中年妇女。长得油头粉面的,一看那浑圆的肚子就知道里面有不少油水,但看样子又不像奸诈的人。中年妇女背后还有几辆满载箱子的推车,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推车的几个女子正好笑地看着我,其中一个看起来十三岁左右的女孩子眨巴眨巴眼睛,好奇地问:“这位姐姐一直在转圈,难道是找不到路了?”
我“哇哈哈哈”狂笑几声,瞬间面无表情:“对。”
女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露出两只可爱的小虎牙。一旁听着的几个女子也忍俊不禁:“这城门就在前面左拐二十米,你居然也能找不着?”
“那有什么?我是异地人士,第一次来这里,迷路算什么。”我没好气地回了话,站起身来拍拍衣服,“谢谢你们指点啊!我走了,不送!”
左拐二十米是吧?哼,要不是被之前的地图迷惑,我区区一个现代人怎么可能会迷路?我自信地昂首阔步向前迈去,直往左拐角冲,连后面的人喊着什么都没听到。
十分钟后。
“……不是说左拐二十米吗?怎么这条巷那么长?”我边走边发着牢骚,猛然眼前一亮,面前出现一众人马。你看那个目瞪口呆的富态中年妇女,你看那几辆满载箱子的推车,你看旁边站着的几个捧着肚子笑得不成样子的女子,看上去就像是之前给我指路的那伙人——靠!
回头看看,身后有三条岔道,我现在是从中间那条岔道出来的,至于刚才我跑进的地方……
“喂,问个问题。写字和拿筷子的手是左手……对吧?”
“……”沉默,空中飞过的一只胖乌鸦哀鸣着掉了下来。
半个时辰后,我颠簸着坐在了满载药材的推车上。用金管事(就是那个富态中年妇女)的话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顺带收点路费,真可谓不管到哪都不浪费赚钱机会。还好我刚从山上下来时有按照秦飘渺的话挖了下那附近的坟,所以身上还有零零碎碎的几个铜板,好说歹说乐颠颠地爬上了她们的推车。
夜色沉寂下去,云层笼罩着广袤的天空,微弱的星光透过厚重的云雾,依稀照出附近景物的轮廓。推车的几个女子给马喂了几把草,又吆喝着将车子“吱呀吱呀”地往前挪去。暗淡的天色连带着看东西都模糊,但金管事说私运药材什么的就是应该在夜里运送,一来安全,而来避免药材的曝晒。所以我们现在正马不停蹄地赶着路,估计明天午时就能到驿站了。
听金管事说,下个城池是福雷城,过了福雷城再走过三十里荒野才到江南。如果我要去京都的话,至少得经过八个小城池,五个大城池,步行的话还得不眠不休地走上七、八个月……
“阮姐姐,那你是从很远的地方来吧?自己一个人四处游览,真厉害。”那个可爱的小虎牙女孩一直坐在旁边和我闲聊。听她介绍,她叫司徒若,是金管事的侄女,这次特地跟着金管事出来学做生意。我听得一脸唏嘘,不住感叹社会主义的好处——才十三,四岁的孩子呐,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还只会按着银行汇款的时间准时去屁颠屁颠地拿钱……
“远嘛,我想应该是挺远的,至少不是坐马车能到得了的距离拉。”我嘴里叼着根稻草随口答道,心里揣摩着出了城该往哪个方向走。按理说骷髅让我背的地图现在是一点用没有了,要去旅双的话还得打听路。可是我又没钱,光食宿就成问题吧?
“那么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