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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夫得意的指着远处的一座隐约可见的小楼,说道:“那就是我的家,只不过由于我必须经常在外面工作,所以至今也没有住过。但我并不担心我的花园,因为有专门的人收拾它,一个漂亮的金发女人,是的,象那花园里的雏菊一样美丽。”
冒襄顺着马车夫的手指望去,但他实在分不清哪座小楼是这个马车夫的,因为这些黑暗中的小楼看起来全都一模一样,每一个小楼的外面点着巨大的篝火,就象是一个模子里铸造出来的一样,他弄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马车夫这么贪婪,有这么好的小楼,而且也不缺少金钱,但他却被神甫轻易收买,这可实在是有点让人惊讶。“莫非人都是贪婪成性的?”冒襄自己也拿不准。
虽然冒襄并不能看到内城的边缘地带,但是据他猜测,这个内城至少有十几座城门,因为他看见那些举着火把的准教徒们正从各个方向涌向内城的中间地带,而从他们队伍的数量来看,内城城门应该很多。
跟着那得意洋洋的马车夫走了好一会儿,冒襄才来到了内城的中间地带。
这里是一大片空地,至少方圆五六里,他们脚下的地面全部铺着三尺见方的大理石石板,虽然冒襄脚上穿着的鞋子的鞋底很厚,但是他仍然感到了一丝冷嗖嗖的凉气。在靠近东边的角落上,搭建着一个精致的高台,高台的四周点燃着一圈明亮的火炬,在冷风中,这些火炬上的火苗就象是鬼火一样跳个不停。环绕着那座高台,一座长长的、更加高大的半圆形看台拔地而起,将那中间的高台不松不紧的包围起来,看台的四周也点燃着巨大的火炬,仿佛正在与那高台上的火炬一唱一和。
由于马车夫的身份,他可以领着冒襄他们走到离高台不过三十多丈的地方,并在一道深深的壕沟前停了下来,虽然这里离那高台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冒襄还是能够看清楚那个高台的。他倚在壕沟边的那五尺多高的铁制栅栏上,仔细的观察起来。高台高约五丈,长宽各约十丈,四周贴着白色的大理石,靠近前方的地方插着几根黑漆漆的棍状物,从那些棍状物的底下延伸出几根细细的铁丝,铁丝分别向斜上方延伸开去,并搭在一些高高的木头杆上,然后沿着那一溜木头杆一直延伸到空地的四面八方,而在它们抵达的终点,则是一些高大的石柱,在所有的石柱上,全都挂着很大的喇叭状的东西,现在冒襄还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只是觉得这里充满了紧张而诡异的气氛,紧张的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冒襄只顾着观察这里的一切,一时倒有些出神,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身边和身后已经站满了人,周围显得乱哄哄的。
不过,这种乱哄哄的场面只持续了不大一会儿的工夫,当那些臂戴臂章、身穿黑色制服的人赶到这里后,这里马上就变的安静下来了。
冒襄很惊奇于那些人的装束,他搞不清楚,为什么这里的人有这么多不同的服装,而眼前的这些人显然不是那些守卫,或者是那些带队的队长,百思不解下,他不得不请安文思神甫询问马车夫。
马车夫回头看了看,眼里忽然显出羡慕之色,他说道:“这些是由圣教最忠心的教徒组成的‘圣教冲锋队’,专门负责维持会场秩序,对付那些妄图捣乱的家伙,他们可以经常见到教宗陛下,这可是无上的荣誉啊!”说完,连连摇头叹气,眼中显出有些失望的神色。
听到马车夫这样说,冒襄不由得仔细的看了看,他对于那些所谓的“圣教冲锋队”的衣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他所感兴趣的是他们肩膀上背着的那种火枪。
从外表看来,这些枪倒与上次入侵扬子江的倭寇所用的那种枪很象,只不过长度要长了许多,好象与镇虏军所装备的快枪的长度差不多。
一阵铿锵的鼓乐声将冒襄的思绪打断,他寻声望去,却见那高台后边出现了一支身穿黑色制服的乐队,他们一边向着高台行进,一边演奏着激昂的乐曲,将这里的气氛渲染的有些疯狂。
听到鼓乐声,那些准教徒们先是彻底的安静了下来,紧接着便疯狂的喊叫起来,人人都歇斯底里的喊叫着,就象是看到了什么特别兴奋的东西一样。
站在冒襄身边的那名马车夫也向那边望去,神色也立刻变得严肃了起来,并小声对着那名年轻翻译说了句话。
当那安文思神甫将那年轻翻译的话翻译给冒襄听后,冒襄终于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这么疯狂了,因为他们心中最伟大、最让他们痴迷的教宗就要出现了。
不过,看起来那教宗显然不想过早的露面,所以在那鼓乐声停下来后,那精致的高台上还是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影出现在那上面。
也许早有安排,所以鼓乐声马上就又响了起来,只不过曲调却变了。
听到那急促的曲调声,马车夫转过身来,对着那年轻翻译说了几句话,随后便转身离去。
安文思神甫与冒襄一头雾水的询问那名翻译,这才知道,原来刚才的那阵鼓乐声是在召集教徒集合,因而那马车夫方才急匆匆的离开了这里。
冒襄向着那马车夫远去的背影望去,果然见他跑向那鼓乐队方向,而且与他一样表现的人也有不少,他们纷纷从队列中跑了出来,越过搭在壕沟上、并且由持枪的士兵把守着的那些木板,也集中到了鼓乐队附近。
冒襄大致的数了一下,约略估计着那些教徒的数量,但他很快发现,那些教徒的数量多的有些吓人,仅仅那些已经集合完毕的就不少于一万人,而还有不少人正在陆续向那里奔去。冒襄回过头去,再向自己身后的那些准教徒望去,却更加的惊讶了,因为他发现,光站在自己身后的准教徒就不下三万人,而别的方向的人就更多了,简直可以说是数不胜数。
安文思神甫显然也注意到了冒襄的惊讶表情,他低声对冒襄说道:“冒,你看看,这些迷途的羔羊真的是让人吃惊啊!看起来前一段时间教廷确实是太疏忽了,他们没有能及时的阻止这邪恶势力的膨胀,所以现在才必须尽力的挽回这一切。”
看着那些教徒和准教徒们那种狂热的表情和那歇斯底里的呼喊声,冒襄心中隐隐浮起一个念头,“恐怕教廷这次真的是失算了,这个教派的羽翼已经丰满,想要撼动他们谈何容易?”不过,他还是没有把心中的这个忧虑说出来,因为他知道,即使是说出来,也已经无济于事了,何况依安文思神甫那样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承认教廷败北的。
冒襄收敛心思,转回头向那鼓乐队望去,却见那些已经集合完毕的教徒们正在列队走上那高高的半圆形看台,很显然他们远比这些准教徒组织的更加严密,因为他们很快就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看台上立刻变得满满当当的。
鼓乐声又停了下来,但很快就又响了起来,紧接着,冒襄就看见那些已经就坐的教徒们又纷纷站了起来,向着高台后面行起了他们的教礼,口中则高声喊着什么,询问身边的那名年轻翻译,冒襄才知道,原来他们口中所喊的乃是“教宗万岁”。
随着那些教徒们的欢呼声,站在冒襄身后的那些准教徒们更加兴奋起来,他们也纷纷举起了右手,向着那高台望去,口中也重复着同样的欢呼声,震的冒襄耳朵隐隐作痛。
冒襄下意识的将安文思神甫向后拉了拉,免得未行礼的自己一伙显得太过突兀,但是冒襄的如意算盘还是落空了,因为他们身后的几个准教徒见他们没有行礼,便涌了上来,强迫他们行礼。
那名年轻翻译很快就举起了右手,行起了礼,口中也跟着喊了几句,站在他身边的冒襄也很顺从的也举起右手,只不过显得有些有气无力,唯一的例外是安文思神甫,他仍然拒绝向那教宗行礼,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硬是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准教徒捏着胳膊摆出了个行礼的姿势。
几名身穿黑色制服的“圣教冲锋队”的人走了过来,他们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安文思神甫,而且还特意留意了一下冒襄那有些与众不同的外貌和头发,他们的眼中显然满怀敌意,但是,当那名年轻翻译将身上的入城许可拿出来后,他们倒也不再与冒襄三人为难,只是冷冷的又盯了他们几眼,随后便离开了这里,到别处巡视去了。
冒襄安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随后向那高台望去,却见一伙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护卫着一名中等个头的人从高台后走了出来,并沿着阶梯登上了高台。
所有的教徒和准教徒更加疯狂了,他们声嘶力竭的喊着,并将那本来就举的很高的手举得更高了,狠不得将自己的脚尖都抬起来,而且他们还试图向前涌去,若不是面前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