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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森的船队则在荷兰战舰队的上游五里处游弋,警戒着长江江面,以防荷兰战舰突破长江,向南京进攻。由林清华率领的镇虏军则列阵于郑森船队的后方一里处,一边监视着下游的日军动向,一边全力挖掘壕沟,准备将日军西进之陆路切断。
这场惨烈的遭遇战已经使双方有些筋疲力尽了,所以他们都停止了进攻,谁也不会在夜间轻易出动,尤其是日军,由于他们对于这里的地形并不熟悉,而且摸不清中国军队的虚实,所以他们更是一动也不敢动,而且在日军内部爆发了一场关于战术与行动方案的争论。
作为日军的远征军总大将,松平信纲现在非常的焦躁,他对于白天战斗中的失利非常的恼火,他既不愿意面对自己的失败,但又不愿意接受野田等人的建议。
野田和酒井忠清都认为,既然现在前方的水路和陆路都被中国军队给堵住了,那么原来直接偷袭南京的计划就行不通了,所以现在日军必须改变行动方案,转攻中国沿海重地,攻占并稳稳的守住一小块儿靠海的地盘,等候日本国内派来的援军。
但松平信纲却不这样看,他认为中国军队的战斗力虽然强悍,但人数并不多,假如这只中国军队没有任何援军的话,那么只要日军能把眼前的这支中国军队打垮,就可以向南京发动进攻,携胜利之威,一举攻破南京城,待抓住中国皇帝之后,就用他迫使中国屈服。
由于日本国内尊卑有别,等级观念很强,所以酒井忠清一见到松平信纲反对改变原定攻击方案的态度坚决,他立刻就转了向,随声附和着松平信纲的意思,这样一来,野田立即变得孤掌难鸣,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松平信纲下令军队修筑工事和木砦,准备与中国军队打阵地持久战。
不过,松平信纲的这个战法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荷兰的战舰必须保护他的侧翼,以防止中国战舰的轰击,所以,他便派人前去邀请揆一前来日军阵地,准备与他商量协同作战的问题。
当荷兰舰队派来的人抵达日军阵地后,松平信纲等人却惊奇的发现来人并不是那揆一,而是另外一位将领,看起来他比揆一年纪大的多,似乎差不多已有四十岁。
松平信纲向酒井忠清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询问那荷兰将领。
酒井忠清向那荷兰人深鞠一躬,问道:“请问揆一先生怎么没有来?难道是他有要事需办,脱不开身?”
翻译将酒井忠清的话翻译给了荷兰人,却不料那人哈哈大笑,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松平信纲等人很是震惊。
那荷兰人说道:“揆一这个胆小鬼!他居然抛弃了运输船队,独自一个率领着分舰队逃到下游。可是,即使是这样,他的分舰队仍然被熟悉长江水道的中国舰队给追上了,他的分舰队损失惨重,有一半的战舰居然被中国人夺走了!剩下的也伤痕累累!这个胆小鬼,他简直是玷污了荷兰海军的荣誉!虽然他并不是荷兰海军的军官,可是他是分舰队的指挥官,所以他必须负责!”他顿了一顿,有些戏谑的望着面前的几个日本人,接着说道:“你们如果想找揆一,那么恐怕必须亲自去荷兰战舰队的旗舰‘海上公爵’号的底舱去了,因为揆一已经被舰队真正的最高指挥官免去了一切职务,而且他在吃了三十鞭子后已经作为囚犯被关进了底舱,等舰队回到荷兰以后,他将被送上军事法庭,接受公正的审判!”
“什么?”松平信纲有些震惊,他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问道:“那么请问,你们战舰队的最高指挥官是谁?为什么他一直不肯露面?你又是谁?”
荷兰人抬起脑袋,高声说道:“荷兰战舰队的最高指挥官是大名鼎鼎的马顿·特罗普海军上将!之所以让他隐姓埋名,是因为他太出色了,怕会泄露情报,使得中国人有所防备。至于我嘛,我是马顿·特罗普上将的学生,我的名字叫米歇尔·阿德林森·德·奈特,现在我是整个舰队的副指挥官,负责指挥重新整编好的分舰队。”他得意的看了看面前的那些矮小的日本军官,说道:“现在我是马顿·特罗普上将的全权代表,你们军队与荷兰战舰队的联络以后将由我全权负责。”
“你是说揆一已经是个囚犯了?”酒井忠清不得不小心的再次求证一遍。
“是的,他现在已经是一个手脚都铐着铁链,身上爬满了臭虫和老鼠的囚犯。”米歇尔·阿德林森·德·奈特尽量解释的清楚一些。
松平信纲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他又重新摆起了总大将的架子,高声说道:“我召你来是想向你传达我的命令,明天我军就将向敌军发动总攻击,到时候你们的大炮必须全力支援我军,狠狠的向那些明朝军队轰击!而且,没有我的命令,你们哪儿也不许去,必须留在这里保护我军的侧翼和后方!”
米歇尔·阿德林森·德·奈特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面前的这位盟军最高指挥官,他尽量压住心头的怒火,用尽量平和的声音说道:“请恕我直言,我和上将先生都认为你们已经不可能从这里冲到上游去了,所以我们认为你们应该立即放弃这个占领中国临时首都的计划,趁着中国军队的大反攻还没有开始,趁着夜色笼罩着大地,你们应该立即上船,由我们送你们回国,让那些士兵们能活着回家去跟家人团聚。我们荷兰舰队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就等着你们上船了。”
“不!米歇尔·阿德林森·德·奈特先生,你太不了解我们日本人了!”野田有些嘲笑的望着面前的这个高个子荷兰人,“我们日本人性格很坚毅,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止我们去干完一件事情。只要我们认准了一个目标,那么就是路途再艰苦,我们也要冲过去!因为前方有我们日本帝国需要的东西,有我们成功崛起所必不可少的东西!为了得到那些东西,我们不怕任何危险,哪怕全部人都死光,我们也绝不后退!”
米歇尔·阿德林森·德·奈特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说道:“奇怪的思维。我真是难以理解,假如连人都死了,那么再珍贵的东西又有什么用呢?难道死人能把香料带到上帝那里去?难道上帝也需要香料?”
松平信纲从小凳子上站了起来,说道:“你们这些西洋人确实是不会明白我们的性格的,你们永远也不会明白!”他语气变得有些凶狠,说道:“我的命令就是这些了,你们必须执行。”
米歇尔·阿德林森·德·奈特说道:“请您先弄明白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荷兰舰队与你们日本军队的关系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们并非属于上下级的关系,我们应该是身份平等的盟友关系,所以,您不能向我们下达这样的命令,我们之间只能用相互沟通来解决分歧。”他顿了顿,又说道:“您还必须明白的另一件事是,我们荷兰运输船队为了掩护你们日本军队登陆,在中国舰队的猛烈炮火下损失惨重,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差不多三分之一的船只报废了,我们荷兰舰队现在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我们的水兵满腹怨言,他们纷纷指责军官的无能和政府的盲目冒险。如果他们听到您刚才的话,那么我不能保证这些愤怒的水兵们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野田怕松平信纲将荷兰人惹火了,不利于两军合作,于是抢着说道:“请米歇尔·阿德林森·德·奈特先生不要误会,我们其实是在请求你们支援我们的进攻,刚才双方完全是误会,这都是翻译没有将我们双方的正确意思说出来,才使我们发生了误会。”
望着米歇尔·阿德林森·德·奈特那询问的眼神,虽然翻译很想分辩,但他再回头看看野田那凶狠的目光,他也只好将这个黑锅背在身上了。
日军高层与荷兰舰队代表的协商进行了整整两个小时,最后双方终于达成一致,决定等天亮以后,双方协同进行一次攻击,准备一举消灭上游的中国军队。
当日军的营地上正在进行着秘密商议的时候,与他们在江边对峙的中国军队的指挥所里也是灯火通明,林清华与其军中的将领和府中的幕僚正在商议第二天的军事行动。
经过白天的激战,现在林清华已经摸清了日军的人数和装备情况。由于日军是远道渡海前来,因此他们并没有携带多少马匹,只有少数几个将领骑着马,也就是说日军没有骑兵。
其实林清华更感兴趣的是日军的装备情况,根据他在战场上的观察,他发现,日军的装备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与他以前在史料上看到的记载不同,此时的日军中火器的数量明显增大,其军队中只有一万名手持长矛保护火枪兵的长矛手,其他的日军部队均为火器部队,而且在他们之中居然还有大约五千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