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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后爸立刻就舍不得不卖了。结果倒好,她不但没哭,连眼睛都没湿,搞得好像根本和她没关系。”
“可不是,本来就是个瞎子眼睛就不动,每天又不哭不笑的,跟个死人一样,瘮死个人了。”
“夏家也真是丧气啊……”
……
“你要买什么?”她第三次问,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毫无光芒。那是跳江之后,高烧持续不退的后遗症。
岳离看着她没有发出声音,眼泪不停地流出来,他怎么忍也忍不住。那是他曾经爱了六年,并且一直在心底牵挂的,熟悉的,但现在陌生的遥远到不能再遥远的,依旧漂亮但沧桑的,依然的脸。那是他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再看到,只能去思念的脸。
依然好像放弃了继续问他,重新躺回到摇椅上,心想他可能是走错了人家,或者是远足想要问路的路人,他想要说什么,过一会儿自己就会说,她懒得管。
岳离伸出手,在她一动不动的眼睛前面晃了晃。
长期失明练就的敏感让依然立刻感受到空气微微的流过脸颊,她躺在摇椅上面无表情冷冰冰地说:“别试了,我看不见。”
然后她听到空气里一声重重的吸鼻涕的声音,夹杂着喉咙的一声抽动。
依然突然抓紧衣服的下摆微微偏过脸:“你认识我?”
岳离抹干脸上的眼泪强忍住刚刚哭过的声音说:“我是……”
然后他看见依然眼睛里突然掠过一丝刺眼的光芒,手从肚子上拿下来轰隆一声从摇椅上坐起来,由于动作幅度过大一下子撞到旁边的柜台——这个声音,她怎么可能忘得掉?
他们谁都没有来得及说话的时候,穿廊里突然跑过来一个小男孩,穿着不合身的大白背心,绿色短裤,趿着一双大大的塑料拖鞋,他拉着依然慌张地大喊大叫:“小婶儿小婶儿,我小叔又开始砸东西了,你快去看看吧。”
依然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不慌不忙地站起来,那个小男孩又拉住她急急地说:“你挡着点脸,我姐后天家长会,我奶奶让你去给她开。”
“我知道了。”依然答应着转过身,重新把手搭到肚子上说,“你走吧。”说完转身向里走。
岳离看着她的背影眼泪像决口一样,他默默地站着,过了一会儿转向相反地方向,推开门,还是铜铃叮叮咚咚的声音,为他们做着安静的送别。
依然又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回过头,在后院的嘶骂与摔砸声中,世界突然一片寂静,她多想看见什么,可是,她什么也看不见。
小男孩抬头看着她奇怪地问:“小婶儿,你干什么?”
依然站着,小声地问:“夏天儿,你帮我看看,那个人,是不是走远了?”
小男孩看向外面,夕阳笼罩在岳离颀长的身影上,像是一条发光的鱼。
“对啊,走远了,都走到河边的大树旁边了。”
一滴滚烫的液体突然掉到他的肩膀上,他仰起脸,吃惊地看着依然:“小婶儿?你怎么啦?”
依然的眼睛还是对着那个方向,无数的眼泪滴落下来,在落日里,反射着红色的光辉,闪耀着刺眼的光芒。那些泪水像是许久没下的滚烫的雨,灼伤了黑暗干涸的大地。
她轻轻转过身挪动脚步——岳离,再见……
那个小男孩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依然的背影,又看了看外面,岳离孤独的身影在巨大的夕阳里,散发着红色的光。
暗红的夕阳隔在他们两个人的背影中间,像是缓慢下降的巨大的红色帷幕。
曾经,伤害,是他们爱的方式。相爱,用爱相互伤害,用爱伤害,用伤害去爱。他们不是凤凰,不能在彼此的爱里涅槃,殒身,才是永恒的重生。点燃回忆,祭奠已逝的爱情。曾经因为懦弱、固执和冲动,他们丧失了幸福的机会。当他们长大了,不再懦弱、固执和冲动,他们失去的,却不是幸福的机会,而是幸福的权力。成长,总是需要一些无法挽回的疼痛的代价。
总有一个人,会使你爱恋永远的归处,但是,不是归途。
落日,如同鲜血般的眼泪,延伸向永别的远方。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番外篇结束,这个故事就结束了。没有人注意过这个故事,我也只是想让我曾经写过的东西出现在阳光下。感谢每一个人。
、番外篇·依然
失明以后,就什么也看不到了。丑的,美的,都看不到了。
不知道天边是不是还有流云飘过,像是柔软的棉絮,反正,我看不到。
大部分时间,我都是窝在家里,哪儿也不去,我本身也没有朋友,所以,我好像突然和这个世界彻底脱离。这对我来说是好事,因为死与不死,都是完全一样的。白昼黑夜对我来讲,也完全没有区别。
可是,当冯少国跪在我面前老泪纵横地哀求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这种趴在窝里混吃等死的日子,不会再继续下去了。我只用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脸,整只手似乎就快湿了。
他女儿还在监狱里,他一个人,就算是累死,也的确筹不到那么多钱可以救她出来。
我是了解冯少国的,不是真的逼不得已,他是不会跪着求这种状况的我一起筹钱的。
那好吧,就算我们凌家欠他,连同我那个撂挑子的死鬼老爸欠他的,我都一起还了吧,反正再坏也不过这样子,无所谓了。
不知道冯少国又没有想过,我这种情况,要赚钱,能做什么?我想他知道的,不过他太需要钱,只好假装不知道,默许我通过一切途径,工作无论是怎样,赚钱就好。也没什么,反正,我什么都看不到,包括可能随时在我周围的,别人鄙夷的眼神。
从卖唱,到卖笑,到卖身,人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这样想的时候,都不觉得羞耻。
值得庆幸的是,有着原来依然那张脸,我的价钱一直不低。我虽然不像冯少国他女儿那样漂亮的都有些不真实,但和普通人比起来,我还是好看一点的。所以,我的钱赚得很轻松而且很多。有了这个,也就够了。
更值得庆幸的是,我什么也看不到,我可以随便去想象那些男人的样子,我甚至可以想象他们都如同台湾某个偶像明星一样,有着深邃而忧郁的大眼睛。
我也没有去过关靖颀的墓地,不知道他墓碑上的照片,是不是像他曾经的样子,笑容灿烂,眉眼放光,稚气但明媚得如同早春的阳光。他虽然比我大一点,但很多时候,我总觉得他反而像我的弟弟。他活着的时候我并不觉得怎么样,可他死了以后,我却觉得分外的想念,我才发现,其实,我很依赖他,依赖着像弟弟一样的他。也许我依赖的并不是这个人,而是他如影随形的陪伴。而不管我依赖的是什么,答案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已经不在了。即使在,我也看不见。
他说过,总会有个人,会为了我放慢脚步。
那么,连他都丢下我远走了,我想,从今以后,就不会再有任何人,我也不会看到任何人等我了。
听说,连漪死了。果然命运自有定数,他们永远是最匹配的,即使去天堂,他们两个也一定会结伴而行。
缘分,是一个强求不来也摆脱不掉的东西。
从卖笑,到卖唱,到卖身,而我终于,把我自己也卖掉了。
或许我不该真么说。我是嫁人了。只不过,我不认识那个人,没有选择的余地,除了他们家付给冯少国十万块钱以外我没有任何要求,并且从此以后我不再可以有娘家。我只是在这些条件下,嫁了人。
也没有什么不好,不然,我恐怕都不会有人要。
十万块,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值钱。
不过是一条从水里捡回来的烂命,能让一个本不富裕的家庭差点砸锅卖铁,真是不可思议。更值钱的在于,有了这笔钱,冯少国就可以通过一些不容易的关系在限定的时间内将他女儿救出来,他只差这十万了。一命换一命,公平的很。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他一定是搭上了柳伟那条线,我猜,柳伟本来也应该不会打算让他女儿在里面太久,只是他已找上,他乐得有人出钱打通关又可以卖个人情,说不定谎报个数额自己还可以赚下一笔。随他们去吧,我没有闲心管那么多。
冯少国又哭了,在去蒲丘的路上。我真不明白,曾经那个高大的男人,现在怎么比女人还爱哭。
冯少国说,给我嫁的人家还不错,在蒲丘已经算殷实了。
他说,会照顾我妈。
他说,会给我哥上坟。
他说,他会告诉全世界我已经死了。
他说,他会让全世界的人都只记得那个干净的我,那个在跳江之前,干干净净的我。
他说了什么,我记不清了。
只是我在想,即使是那个我,还是干净的吗?经历了油库的那个黑夜,我还是干净的吗?
我跨进了那道门槛,我知道,我的身后,不久监狱的铁门就会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