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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瓶。
高劲松也没去理她,只走上前两步,对着她哥嫂说:“你们还想要多少?”
看着高劲松高大壮实的身材望俩人面前一立,连屋子里的灯光似乎都黯淡了一下,而且高劲松脸色阴郁得几乎能拧出水来,眼睛里也突突地冒着火,两个男女都有些发憷,不自禁把身子朝椅背上靠了靠,那个刚刚还能说会道的女人张了张嘴,嗫嚅着小声说:“两……两万……”她已经被惊吓得连话都有些抖搂不清楚了。
“只要两万?”
女人蚊子哼哼一般嘟哝了一句。
高劲松忽然拔高声调问道:“我问你,??是不是只要两万?!”
“是……”女人哆哆嗦嗦地说道,畏畏缩缩的目光在高劲松脸上和他攥得紧紧的拳头上来回逡巡。
“好!”高劲松扯出钱夹数也没数就把一沓钱扔到她旁边的方桌上,“这是一万,明天上午十一点,再来这里拿另外一万。记住你刚才说过的话!”他几步走过去呼地拽开房门,厉声喝道,“现在,滚!”他的怒吼就象一声春雷,在楼道里轰然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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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很深了,街上已经看不到什么人,偶尔小车在道路上悄然划过,把夜晚才掉下的落叶和着尘土卷起来翻滚出很长一段距离。远远近近的路灯寂寥地坚守着自己的势力范围,只有它们自己的影子在和它们做伴。两旁的居民院落里也只剩下寥寥可数的几点灯光。天空里没有星星,只有半轮月亮,用清冷的光辉映照出周围一团夜空。夜风也渐渐地凛冽起来……
高劲松坐在回西京宾馆的出租车上,静静地望着窗外霍然而至又倏然远去的城市夜景。
但是他的思绪却没停留在窗外掠过的事物上。
他现在面临着一个令人尴尬的事情。他一时冲动,把原本当作魏鸿林结婚礼金的钱给花掉了一部分,而且是很大的一部分,这不仅会让这份礼金轻得送不出手,而且,这也影响到他接下来的行程??即便他再节省克扣自己,也很有可能在到了长沙之后却买不起去青岛的飞机票……
不过他并不后悔自己的冲动,并且认为这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但是我们都知道,他刚才做的是怎么样的一件事情……
然而,高劲松从来都不认为自己这样做便是一种高尚的行为,也不觉得这样做应该受到什么样的夸奖,或者值得去向别的什么人炫耀,他更没有通过这么一桩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在别人身上甚至可能比他做得更好的事情,从而把自己看成是一个思想成熟道德规范的人。他这样做只是出于一种自觉,出于一种责任,出于一种对身边熟悉或者亲近的人义不容辞的保护的责任,当他们遭遇到困难的时候,他希望能为他们做点什么,帮助他们减轻身上的压力。甚至从某个方面来说,他还很感激这些给他机会让他去为他们做点什么的人,因为这样的话,他的心里会更好受一些。
我们不禁有些奇怪,他心里难道还有什么不好受的事情吗?
他当然也有他的烦恼。难道我们忘记了他昨天晚上的失眠吗?姜雁,还有那个出现在我们故事的快餐店的小服务员,她们望着他的复杂的眼神了吗?那种能从内心深处审视高劲松的眼神,难道不会引起这个年轻人的警惕和困扰吗?
事实上,假如我们的目光看得更远一些,那么我们就会发现,这种心灵上的困扰出现的时间远比高劲松的警觉更早。当他从他从孙峻山手里接到那五千块钱开始,这种难以名状的烦躁情绪就一直搅扰着他,只是那时他还没能清晰地体会到,而且那之后这五千块钱的很大一部分又被他转借给了最需要它的姜丽虹,这份心理上的负担也就交到了那个可怜的女孩身上,因此就更没有引起他的警觉;而他之后所处的环境也让他不可能再次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内心世界里心理天平的倾斜,因为他周围的人都是如此,大把大把地挣钱,再大把大把地花钱,再去大把大把地挣钱,然后继续大把大把地花钱……这种心理天平的失衡,将随着这种恶性循环而反复被加强,最终导致某种行为的颠覆和坍塌……这些球员们的钱来得太快了,快得他们从来都没敢想象,钱也太多了,多得远远出乎他们的期望,在钞票堆砌起来的金山面前,所有人都没有足够的思想准备,他们都还没来得及为上一笔钱做出什么合理的规划,新的巨大的经济收入就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在这种看上去无休无止的收入面前,人变得很难把握自己,思维和意识也难免出现偏移,所以挥霍金钱和追求享乐变成为许多人的选择,当挥霍的速度追赶不上从正规途径获取金钱的速度时,这条原本看上去完美的链条就会出现第一道裂缝,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眼下看起来,高劲松似乎躲过了这个致命的陷阱,并且从中领悟到了一些东西。但是他以后还能躲过更多的诱惑力更强的陷阱吗?
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但是我们很想知道……
十一月三号下午,高劲松结束了他在省城的逗留,登上了去武汉的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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