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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发出警讯的胡显成说,:“前面五里,有二三百人向这个方向来。”
“什么人?”苏翎问。
“像是一伙百姓,有老人孩子,有女人,赶着六辆大车,还有三头牛。”
苏翎眉头紧皱,沉吟片刻,又问:“有多少丁壮?有没有兵刃?”
胡显成想了想,说:“男丁约有百十人,只有十几个人带刀,其余的都拿的棍子。”
苏翎疑惑,这里距边墙少说有三十里,这些人怎么出来的?要去哪儿?
但这种事越蹊跷,就越不能轻心。苏翎立即低声说道:“备战,都听我号令。”
“是。”众人一齐低声答道。
十八骑骑甲列成横队,掩在山坡顶部的灌木之后,所有的人都站在马侧,一手握着腰刀,一手拉住缰绳,从枝叶间盯着前方。从谷中出来的人不到近前是看不见掩藏着的人,而越过灌木丛,便是缓坡,直达山脚。正适合加速马力,利于冲杀。此时阵阵山风吹过,掠过一排铁甲时,似乎沾染上杀气,风里隐隐传来轻啸声。
等了小半个时辰,游骑赵毅成纵马奔来,在苏翎面前跳下,说道:“大哥,还有二里。这些人后面还有一股人,刀箭皆备。”
苏翎一惊,问道:“多少人马?”
“二十五骑,没有铠甲,没有旗号。”
苏翎挥手令赵毅成归队,默不作声地盯着谷中方向。
雾气已渐渐散了,可以看见山谷中走出一大群人,速度很慢,没有马,有几匹像是骡子,驮着一些包裹。还有几辆大车,都装载得满满的,另有几头牛。苏翎猜不透这些人来历,这个时辰赶到这里,莫非是连夜出的边墙?
这群人越走越近,其中果然有老人女人孩童,那些青壮都聚集在后面,似乎在防备什么。
苏翎心中疑惑更深。这边墙之外,要防的便是女真人,若是换个方向,这些人便不奇怪,可他们这是向外走,那防的是谁?
足足半个时辰,这些人才走到山下,已经可以看清面目,甚至连说话声都清晰可闻。
郝老六轻轻拉拉苏翎,示意前方。
远处第二拨人马也已出现,有二十五骑,后面再没有人马跟着。这些人马速并不快,只保持小跑的样子。不过,就这也很快接近前面那群人。
前面那群人见来人奔近,纷纷停下,其中一个老者高声呼喝,指挥这二三百人围成一圈,青壮在外,老幼在里,一些妇女也站在靠外的位置上。苏翎看清,其中一些女人手里拿的,不像短刃,倒象是。。。别的什么利器。
后面二十五骑赶到,纵马绕着人群跑了一圈,看那样子,丝毫没有将那些青壮们放在眼里。区区二十五骑就将这群人围住,却站在圈外,并未进攻。其中一个胖子纵马奔出,叫道:
“陈老头,你倒是跑啊,我这汗还没出呢,正想舒舒筋骨。你们停下做什么?”
说完,哈哈大笑,那些随从也跟着胡乱吼叫,手中钢刀在头顶上挥舞。
人群中那个老者站在大车上,高声说到:“佟帧德,你到底想怎样?”
那胖子也叫道:“我不想怎样,就是玩玩,顺便帮你们一把,瞧瞧你们,这么些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怎么就不知道爱惜呢?要不要我来爱惜一下?”这话更惹得那些人挤眉弄眼地一阵淫笑。
只听到这里,郝老六等人已是怒气暗生,轻声叫道:“大哥。”
苏翎举起手,示意稍安毋躁。
那老者双目通红,叫道:“姓佟的,我们这四家人的地都给你了,庄子也不要了,仓里的粮食也都封着,连房子里的家具都没带走一件,都给你留着,你还想怎样,当真要赶尽杀绝么?”
姓佟的胖子冷笑道:“怎么?你还想我领你们的情?那些本来就是我的。”
老者气急,一阵咳嗽,呛的险些喘不上气来。
圈子外围的一个青年大叫到:“姓佟的,我跟你拼了。”就冲过去,还没走十步,就听一声弦响,一支箭正中心窝,那青年狂奔两步,喷出一股血来,随即倒下,显见不活了。
这下群情涌动,那老者身边的一个女人高叫到:“姓佟的,我做鬼也不放过你!”说罢,将什么向胸口一插,随即传来一片惊叫。
苏翎见此,手一挥,吼道:“留下那胖子,其余的一律格杀。”翻身上马奔出。
刚到半坡,那郝老六就已超在前面,弯弓搭箭,就听一声弦响,刚才放箭的那人便手捂脖子狂叫一声,掉下马来。其余十几人也是依法炮制,还未接近,十几张弓就已射了三轮。除了那个胖子,其余的都掉下马去。苏翎只射出一箭。他心存疑虑,手脚稍慢,这些兄弟们可没半点客气,都收拾个干干净净。
郝老六放马奔到胖子身边,一刀便劈掉胖子手里的刀,再回刀一拍,就将胖子拍下马,然后再转过马身,在胖子面前一提缰绳,黑色战马一声长嘶仰立起来,两只前蹄高高扬起,眼看着便将胖子踩在马蹄下。胖子吓的高声尖叫,双手抱头,蜷成一团。郝老六却微微一抖,战马落下,正好踏在胖子脑边。郝老六随即闻到一股臭气,皱皱眉,却是那胖子吓得失禁。
那群人被这瞬间变化惊住,待敌人被全数杀尽,还是没有回过神来。外圈的青壮依旧将手中刀棒指向外面,不过这时对着的,却是苏翎等人。
苏翎冷眼看了看胖子的丑态,对郝老六点点头,便一勒缰绳,向人群走去。
适才中箭的青年仰面倒在地上,已然气绝,苏翎在马上瞧了瞧,不动声色,催马继续向前。
最近的两个男子不过二十出头,手里一把腰刀斜伸着,见苏翎过来,竟不躲不让,生生将刀刃对准苏翎的战马。苏翎毫不停步,倒是战马有些不耐烦,嘶叫一声,硬是从刀刃间硬挤过去。
来到人群中间,那老者此时已缓过气来,靠在车边,却是一言不发。那举刀自戕的女子倒在地上,几个女人围着。
苏翎跳下马,走到那女人身旁,拨开围着的人,探视女子伤情。
插在女子胸间的,果然是把剪刀,或许是女子气力不够,只插进半寸不到,看着血流不少,却是不关性命。
苏翎便弯下身子,蹲在女子身边,对一旁的人说道:“再拿把剪刀来。”
却无人应声。苏翎抬起头,见身旁的人都傻愣愣地站着,丝毫不为所动,便冲着其中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说:“这有没有剪刀?”
见小姑娘点点头,苏翎便伸出手。
小姑娘犹豫一下,伸出右手,果然便是一把锋利的剪刀。苏翎一怔,这家女子似乎个个都抱有一死之心。
苏翎从身上掏出一包药,在女子伤口处剪开一个小口,略停一下,又从女子身上剪下一块稍稍干净的布。接着,左手猛地拔出插在胸前的剪刀,右手迅疾将药粉撒在伤口上,然后将布盖上,用力压住。躺在地上的女人心跳有力,苏翎知道性命无碍。过得片刻,感觉血已止住,苏翎便回头对小姑娘说:“你家人呢?”
小姑娘不说话,用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女子。
苏翎接着说:“你姐姐伤势不重,血已止住,要包一下。明白么?”
小姑娘想了想,点点头。
苏翎又说:“去找几个女人来。”
小姑娘立时起身,跑向一边,很快,几个女人战战兢兢地走过来。
苏翎示意几人靠近,说道:“找块干净的布,将伤口包起来。”
这回有一个女人从车上翻出一个包裹,扯出一件雪白的衣衫,迅速剪成长长的一条。
苏翎对小姑娘说:“你来,按住这里,不要松手。”
又对另一个女人说:“轻一些,勿要扯动伤口。这药,专治外伤。每日换一次药,清洗伤口用滚水。只要不化脓,就不碍事,若是不好。。。。还是找个医生看看。”
说完,便转身骑上马,走出人群。这群人惊吓过度,一个个都瘫坐在地,苏翎进进出出,却是无人说话。
郝老六站在胖子一丈远处,嫌那味儿恶心。苏翎策马来到胖子身边,问道:“你是何人?”
胖子哆哆嗦嗦地坐在地上,只顾发抖,却不答话。
苏翎盯着胖子,只听“锵”的一声,拔出腰刀,指着胖子,却不发话。
胖子惊恐万分,盯着眼前雪亮的刀刃,连连点头。
“你是何人?”苏翎说。
“我。。。我是镇江堡人。”
“追这些人做什么?”苏翎又问。
“他们。。。。他们。。。偷我的东西。”
盯着胖子,苏翎说道:“死到临头了,还敢胡言。”
胖子瞧瞧苏翎身上的甲胄,又看看其余的骑兵,忽地跳起来,叫道:“你们是哪个营的?敢杀我的人?你们不想活了么?”
苏翎一愣,这胖子搞什么鬼?那边的郝老六一听这话,觉得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其余的骑兵开始也是一怔,但随即也瞧着胖子冷笑。
“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旗军,知道我是谁么?镇江佟参将是我表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