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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正常情况下,荀攸脸带笑容,倒也没什么,可在这种情况下,总让人觉得说不出的诡异。邓艾只感头皮发麻,伸手往他的鼻底探去,一颗心渐渐的沉了下去,叫道:“完了,完了。好端端的,他怎么就死了!他怎么就死了……”
只听得隔壁屋内有人大声叫道:“一大清早是谁在大人的门口大呼小叫?好像有些不对头,走看看去。”
邓艾暗叫不好:“若是给他们见了,我便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楚。”拿眼一瞥,见床后有一扇窗户,当下也不及细想,一跃***,掀开窗户,便钻了出去。他甫一落地,还来不及转身将窗户关好,就听见身后有人叫道:“大人,大人。”“噫,里面怎么没有人答应,大人去哪了?”
邓艾吓了一跳,提气疾奔。此时他一心想离此是非之地,当真饥不择食,慌不择路。他也不再想什么方向了,凭着感觉乱走瞎闯,不知不觉间来到一带高墙跟前,去路就此断了。正在这时,远远听得原先自己养伤的房里传来一阵喧哗:“大人,你怎么了?”“大人!”“大人!”“他妈的,一定是那小子干得,我刚才还听见他的声音来着,他一定没有跑远……你们别在这里鬼号了,还不赶紧追去,抓住了他,定要剜出他的心来,祭奠大人的在天之灵!”
邓艾暗暗叫苦,瞥眼见忽见右手边上有小小狗洞一个。他心中一喜,也不管这狗洞通向哪里,洞那头是否有一头恶了三天没吃饭的野狗在等着他,一猫腰钻了过去。值得庆幸的是,洞那头是一条小巷,甚是僻静,而且也没有恶狗呲着牙在那等着他。其时城门已开,他混在人群之中十分轻易的便出城。
荀攸出使大汉薨于道路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县令闻讯之自,只吓得六神无主,七扭八歪,心想荀攸虽非大汉高官,却为出使大汉而来,他死在自己治下,自己肯定难辞其疚。当下他手忙脚乱的纠集差役杵作来到驿馆,查察现场。杵作仔细检查了荀攸的尸体,既察不出任何伤痕,又没发现人为下毒的迹象,不禁大为纳闷。他也知道自己这个鱼木脑袋肯定是想不明白的,要不然自己早就当县令了,又何必整天和死人打交道。当下他将自己观察所得原原本本的告诉县令,县令见荀攸死因不明,不禁大为头疼,将那半桶水的杵作臭骂了一顿,骂得那杵作一佛出世,二佛生天,抱头鼠窜。跟着他请来县中最有名的几个大夫详细查察,几个大夫认真检查了一番,忙着满头是忙,终于得出了一个正确结论:荀攸原就积劳成疾,在道上又颇历风霜,到此已油尽灯枯,昨夜将尽四更时分,潜伏在他身上的恶疾突然发作,他因此猝然而亡,以世长辞。
县令也认为大夫说的有道理,可随从亲兵却一口咬定是邓艾下得毒手,责令县令迅速差精干差役前去捕拿,说什么也不能让他逍遥法外。县令听众亲随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心中好生为难。无奈之下,只得以荀攸身染重病,离奇猝死上报朝廷,并在奏折上详细写上事情始末,到底荀攸死因为何,让朝廷里的有识之士自己去推敲。
邓艾出了县城,在荒郊野外漫无目地的奔了一天,到了晚间,他来到这片小树林,正准备上吊,却奔到了一个多管闲事的老乞丐,硬生生的坏了他的好事。此时他躺在长草丛中满脑子想得都是这些天上发生的屁事,越想越是烦闷。
想着想着,他突然发现自己学会了乾坤大挪移,明明刚才还躺在长草丛里喂蚊子,转眼之间,竟坐在由四匹高头大马拉着的豪华马车之中。更奇怪的是,杨瑛竟做坐在他边上。自己伸手揽着她的腰。她非但没有推开,反而笑靥如花。两人并肩细语,情话绵绵。不知不觉中也不知行了多久,自己掀开车帷,放眼望将出去,官道上旌旗招展,长长的队伍行列,一直展到天际,不见尽头,前后左右,尽是卫士部属。以前他想也不敢想的事情,蓦地里竟变成了现实,怎能不叫他大喜若狂?当下他打从心眼里乐了出来,回头对杨瑛说道:“我这不是在做梦么?”
只见杨瑛红着脸,用她那比黄莺的声音说道:“你不是在做梦,你考中了状元。现在带着彩礼前往太行山上向我爹爹求……求,太羞人了,我不说了。”
邓艾长眉一轩,道:“我身上的官司还没洗清,怎能参加考试,还中了状元?”
杨瑛尚未回答,忽听得马蹄声急,一帅小伙子骑着高头大马迎面而来,叫道:“对的,你身上背着人命官司,臭命昭著,如何能配得上杨姑娘?杨姑娘快下来,这等杀人犯的车里片刻也坐不得。”
邓艾正要发作,却见杨瑛脸上两行热泪沿颊而下,哽咽道:“对不起。”说着身形微晃,人已到了车外,来到了那小伙子的边上,那伙子哈哈大笑,右手倏得伸出,揽住了她的蛮腰,轻轻一提,便将她提上马来。
邓艾大吃一惊,抢步上前,叫道:“杨姑娘,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说着睁开眼来,马车、仪仗、从人、美女、情敌全都不见了,原来刚才那些不过是南柯一梦。
正文 第592章 … 郊外凶坟
更新时间:2009…8…29 17:14:43 本章字数:8573
这个梦前半段让人心花怒放,乐得他打心眼里笑了出来;后半段却令人怒发如狂,气得他将牙齿咬得格格直响。他细细回想适才梦中所发生的一切,杨瑛的话语似乎仍然在他耳边萦绕,而自己的的确确见到她的泪水一点一点的从眼眶中滚落,滴在胸口,她的绸衫不吸水,泪珠顺着衣衫滚了下来。这一切是这么的真实,以至于他根本不相信这是一个梦。当下他抱着万一的指望,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在小树林里瞎找一阵,叫了几声:“杨瑛。”,却哪里有人答应?不过倒有几头不识趣的畜生在他喊完之后,胡乱叫唤几声,权当回应。
邓艾苦笑了笑,喃喃自语:“这根本就一个梦,可我却傻乎乎的爬起来瞎找,我还真是个笨蛋。”走了几步,坐在适才上吊垫脚石头上,低头出了一会神,又道:“这真的是个梦么?怎么会如此真实?”说着他又陷入沉思,突然想到自己这些天来的经历竟和眼下这梦惊人的相似。似乎从他取得豫州解元那一刻起,上天就在和他开玩笑,一忽儿让他喜,一忽叫他愁,高兴得时候当真做梦也会笑,而悲伤得时候则令他肝肠寸断,痛不欲生。而这一切又来得十分突兀,事先又没有半点征兆。就好比昨天,自己奔到新安附近,身患重病,体力不支,眼看就要死于沟渠,无人问津。哪知却偏偏遇上了荀攸,荀攸对他的才华倍加赞赏,打算亲自向曹植举荐,自己毕生的愿望转瞬间就要化为现实。哪知还没高兴半天,荀攸却莫明其妙的死在驿馆之中,他到底是怎么死的,自己直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更气人的事,荀攸死后自己还在他的屋里出现过,这一笔烂帐就这样莫明其妙的算在了自己头上。眼看就要到手的荣华富贵就这么着成了一场春梦,自己也莫明其妙的背上两条人命,成了人人眼中深恶痛疾的杀人恶魔,天下虽大,自己又何处安身?
如此巨大的反差,对一个人的打击有多大,可想而知。要是只有一次,倒还可以忍受。可自从他中了解元之后,这种事情就接二连三的发生,往往他刚沉浸在喜悦之中,一场大难便无情的降临到他头上。可当他正在伤心难过之时,另一场能让他大喜若狂的好事跟着到来,如此周而复始,永无止歇,到后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想着想着他忽得想起了塞翁失马的故事,故事里那个边塞老头真可谓是料事如神,当他的马丢了的时候,别人都在替他伤心难过,可他却笑呵呵的不以为意,对众人说道丢马当然不是好事情,可谁又知道它不会带来好结果?结果如他所料,过了几个月那匹马不但自己屁颠屁颠的回来了,还拐带了小马驹一头。街坊四邻十分佩服他的远见,纷纷道贺,可他却面有忧色,对众人说事是好事,可谁又知道它不会带来坏的结果?好几天过去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正当众人都以为塞翁越老越糊涂,精神不怎么正常的时候,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塞翁的儿子骑着那匹拐来马驹出去溜弯的时候,不慎从马背上跌将下来,摔断了狗腿,成了跛子。四邻这才知道原来塞翁不是一个神经病,而是神仙,居然连这样的事情都预见到了,纷纷跑到他家嘘寒问暖,塞翁十分平静的对大家说谁知这事不会带来好的结果?大家一听都在背地里偷着乐,心想他的儿子腿摔断了,从此成了跛子,永远无法像正常人那样行走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