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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齐道:“大人说的有理,我们都听您的。”
一亲随道:“要到东郡必须经过黎阳,如今那里是汉朝地界,我们过不了河,如之奈何?”
程昱摸了摸胡子,道:“嗯,这事倒也有些棘手。”想了一会,又道:“如今两国争战,黎阳往东郡的道路一定设有关卡,想要过去怕不容易。这样,我们经安阳、荡阴,到河内,接着东向酸枣,折而向北,便可到东郡,此路虽然迂远,却甚是安全。”
众人均觉可行,轰然应是。当下众人在林中休息一阵,养足精神,方迈开脚步,首途前往东郡。这日众人到了邺城与安阳之间的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镇甸,在饭馆里饱饱的吃了一顿,又到集市上采购了马匹,众人一路都凭两只脚一二一,早已累得筋疲力尽,此时有了代步工具,无不开怀大笑,心中均在想逃到东郡的希望又多一分了。
有道是笑到最后才笑得最甜,他们在半路上就笑,会不会早了点,那可就不得而知了。又行了一日,这日众人过了洹水,到了祁山边上的一座小村落。
这个村落甚是荒僻,不是他们歇宿之所,当然说过便过。正行间,程昱忽见一名男子抱着一个女子,步履匆匆,急如流星,竟追及奔马,赶在他们前头,走进街边一家药店。那人匆匆而过,程昱只瞥了一眼,却心头大震,这个人他太熟悉了,正是一个晚上连被他烧了两次的马超。
他见马超抱着个女子走进药店不知要做什么,心下好奇,勒住坐骑。亲随跟着停下,问道:“大人,怎么了?”
程昱对其中一人说道:“刚才那男的便是马超,你去看看他进药店做什么?”
那亲随应道:“是。”
程昱道:“小心些,别让他发现了。”
那亲随道:“大人放心。”飞身下马,欺到药店之后,捅开窗户纸,将右眼凑了上去。
只见一个女子平躺在一张矮榻上,一个须花皆白的老大夫伸指搭她的脉息,过了良久良久,摇了摇头,道:“这位姑娘先遭火毒,后受重创,又不幸染上风寒,怕是神仙难救了,你还是赶紧为她准备后事吧。”
只听马超道:“大夫,求求你了,救救她吧。”
那大夫道:“世上有人生,就有人死,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你不可太过伤心,还是抱着令妹,急速回乡埋葬,入土为安。”
马超哽咽道:“真的一点法子也没有了么。”
那大夫道:“我若说有法子,那是骗你钱财。我是可以开些尽人事听天命的方子,要想治好她,却是万万不能了。”
马超道:“哦,那你快开方子,能让她多活一天也是好的。”
那大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她要是还有什么人没见上,那我开这方子,略延缓些时日,让她见上该见的人,说上该说的话,那也是好的。可你刚才说你们兄妹俩相依为命,就是说没别的亲人了,她已经见过你最后一面,就这么走了,可以说是没有遗憾了。此时诸般病痛一齐发作,她身心俱受煎熬,多活一日,只有多一分痛苦,你要为了她好,还是让她早一些去吧。”
那女子正是栾祁,那日她舍命相救马超,带着他滚下山坡,滚出数十丈后,周围的火势已不如先前那般炽烈。她正庆幸自己和马超脱离火海,蓦地里一个不留神,脑袋撞在路边突起的一块大石头上,登时晕了过去。当时马超被她压在身下,得免于难。马超见她昏晕,又惊又急,突然之间灵台一片清明,从前发出过的所有事情,都原原本本的被他想起来了。当下他大喝一声,翻身而起,抱起栾祁,飞也似的向不远处的一片树林中奔去。
当时他还不知道马岱已赶来应援,心想自己带着一个半死不活的栾祁无论如何不是河西村人的对手,还是先在林中躲上几日,再作区处。他统兵已久,知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完全的地方,当下他过了小河,奔到河西村后的荒山之中。他一面跑,一面低头查看栾祁伤势,见她气息越来越弱,知她凶多吉少,须当尽快找个大夫医治。可是河东河西两村正在打群架,自顾不暇,又哪有功夫来理会栾祁的死活?他在这里住久了,知道河西西北方圆百余里范围内都是深山莽林,没有人烟,自己若是赶着归队的话,栾祁非死不可。栾祁接连救过自己两次性命,又为此深受重伤,自己若不将之救活,何以为人?当下他不暇细想,将栾祁横抱怀中,快步而行,径向东南方向的另一个小村落奔去。马岱前来搜寻时,他早已跑得远了,马岱又哪里能找寻的到?
次日正午,他终于奔到了那个村落,已满身泥尘,狼狈不堪。一路上山风甚大,栾祁受伤之后,身子骨本就虚弱,哪经得起山风乱刮?登时染上风寒,高烧不退,病势更加沉重。那小村也没什么高明的大夫,号了半天脉也号不出个所以然来,急得马超险些将那大夫全家杀个精光。那个庸医连病因都不清楚,自然不会医治,马超也不浪费银子,抱着栾祁出了药铺,到别处求医。半路上遇到一个好心人,对他言道这附近十里八乡没有良医,魏郡一带最好的大夫隐居到祁山附近的一个小村落中,此人医术出神入化,不论什么疑难杂症,到他手里都是药到病除,比宫里的太医还要厉害。马超一听之下,心中欢喜当真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问明路径之后,便即带着栾祁赶到祁山。哪知竟在村里遇上了他的死敌程昱,不过他那时全身心的关注栾祁的死活,对周遭的情景也没太多留意。
马超临来时对这个医生寄予很大希望,可没想到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听那大夫嘴里吐不出象牙,竟说些丧气话,不由得怒从心起,提起手掌便想要拍将出去。手臂略动之际,忽见栾祁悠悠醒转,向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马超知她劝自己不可胡乱杀人,叹了口气,道:“既是如此,那我便到别的地方碰碰运气吧。”
那大夫却也是一方名医,他说没救了,那多半还真是没救了。他听马超的口气,知他信不过自己,微微冷笑道:“不是我吹牛,方圆数百里内没有人医术比老夫高明。既便是我开张方子,令妹也最多再活七天,这七天时间内你怕是再不到名医了。”
马超更加生气,哼了一声,也不说话,抱着栾祁向外便走。
程昱见马超出屋,赶忙回转,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把自己听到的事情说了。程昱大奇,哦地一声,叫了出来。马超的耳目甚灵,两人虽相隔数丈,这一声哦,他还是听到了,这声音对他来说他熟悉了,心想自己之所以会疯疯颠颠全是拜他所赐,倘若自己不疯,就不会冲入火海,栾祁也就不会因搭救自己而受伤。当下他大喝一声,道:“程昱休走,纳下命来!”不及放下栾祁,身子纵起,几个起落,来到程昱面前。
程昱亲随纷纷拔出刀剑,大声叫道:“保护大人。”纵马拦在他跟前。
程昱没想到冤家路窄,竟和马超狭路相逢,心中也是怦怦乱跳,待见马超手里抱着个半死不活的女子,这心总算是放了大半,微笑道:“原来是孟起,别来无恙?”
马超冷冷地道:“托你的福,过得还算不错。”说着倒退数步,将栾祁放在路边一株大树下,跟着疾奔而前,复又来到原先站立之处。程昱见一眨眼的功夫马超便又站在他面前,快的令人难以思议,心中一凛道:“你想……想干什么?”
马超道:“不干什么,只是那日你接连烧了我两次,这笔账不知该如何算法?”
一名亲随叫道:“这小子就孤身一人,还带着个死人,咱们怕他做什么,弟兄们齐上!”亲随都看出便宜,大声发喊,冲将上去。马超双足不丁不八的站着,一动不动,似乎不知道自己转眼就要被乱刀分尸一般。
适才栾祁经过剧烈震动,此时悠悠醒来,见马超受人围攻,心道他怎么又和人打架,叫道:“危险。”
马超像是没听见一般,待众亲兵杀到跟前,这才突然动手,东指西指,霎时间三条大汉倒在地上哼声不绝。其他几个人也都给他拳打足踢痛得站不起来,在地上滚来滚去,大声怪叫。
程昱吓了一跳,拨马便走。马超伸腿在一株大树的树干上一点,身子如箭一般飞了出去,射到他背后,倒转刀柄在他脑门上凿了一下。程昱大叫一声,倒撞下马。马超从亲随身上掏出一捆绳子将他捆了个结实,程昱道:“我既落到你手里,便没打算活命,给我来个痛快的吧。”
马超道:“想痛快的死,哪有那么容易。你害得我如此,我定要将你活活烧死,方泄我心头之恨。”
忽听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谁是这位姑娘的亲戚?”
正文 第554章 … 万里求药
更新时间: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