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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饿得咕咕乱叫,胸中一口怨气无处发泄,想来想去,自己之所以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只因曹丕胡作非为,得罪了汉朝,致使汉军兵临城下,不骂他骂谁?
就在老百姓肚子咕咕直响,破口大骂曹丕祖宗十八九代之际。贾仁禄假扮好人,将从城中骗来的粮食反过来施给城中百姓。老百姓不知道他们吃的正是原本就该属于他们的粮食,竟把邺城粮荒的元凶祸首当成了万家生佛,见汉军不计前嫌,雪中送炭,打从心里感激出来。由于甄宓在商海中摸爬滚打已久,经验丰富,当世除了已做了刘封幕僚的刘蒙,怕再难有人能望其项背。这一切的一切她做的十分隐蔽,老百姓只知太仓令贪赃枉法,倒卖官粮,根本没想到是贾仁禄在从中作梗,对魏国官场黑暗更是痛恨不已。
曹丕没了粮食本就蒙受不白之冤,因此遭到百姓唾骂更是冤上加冤。本来他老子魏武帝曹操在世之时,振贫济寡,助强扶弱,有大恩于百姓,深受百姓爱戴。老百姓瞧在他老子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骂归骂,却也没想找他算账。可是曹丕一念之差,又中了贾福的诡计,将长乐公杀死。这样一来,老百姓连那一点点勉强可以维持生计的粮食都没有了,自然对曹丕恨之入骨。
贾仁禄早已算到城中百姓对曹丕心怀不满,于是火上浇油,刻意在城下和杨彪演了一出好戏。他扮红脸,沉着脸说要杀尽城中百姓。杨彪则扮白脸,说百姓无罪,不该妄加杀戮。老百姓不明原委,心中均想贾仁禄迫于上命,要杀尽城中百姓,却是无可厚非。这事千错万错都是曹丕的错,若不是他杀人在先,汉朝皇帝也不会赫然震怒,严令贾仁禄限期破城,城破之日又要杀尽城中男女老少。老百姓眼见形势急转直下,无不怒发如狂,满脑子的想着都是如何除掉曹丕迎汉军入城,至于往日曹操所施的那点小恩小惠和满城百姓的性命比起来又算得什么,自然不用放在心上。
恰在此时,汉军动用大型楼车将杨彪所书的讨贼檄文源源不绝的射入城中。楼车上所载便是当年令西凉铁骑心惊胆颤,梦里也怕的能发射长矛的巨弩。贾仁禄不喜借助于神兵利器,觉得那样胜之不武,不是英雄好汉行径。这巨弩由徐庶发明之后,只在浅水原之战中用过一次,便没在使用,此时军中一张也无。不过当年的图样却保留下来,此时依法造制,也不是什么难事。贾仁禄此番不惜动用神兵利器,一来是因往城中散发传单极其危险,若不用这种射程比寻常弓箭远上数倍的巨弩,洒传单的兵士怕是要尽数为魏兵所歼,二来他也想立威吓人,用这利器告诉邺城百姓,他要想攻下城池不费吹灰之力,只不过可怜城中无辜百姓,不忍下手而已,若是百姓执迷不悟,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老百姓不察之下果然堕入贾仁禄彀中,眼见汉军兵器煞是厉害,攻破邺城那是指顾间的事,不由又是欢喜,又是害怕,心中百感交集。便在这时,杨彪的檄文随着长矛射入城中,老百姓有拾到的,展开一看,见上面写着只要城中百姓不肯附逆,相助汉军攻城,汉军进城之后,便计往不究,不再以老百姓为难。杨彪本就赤胆忠心,加上悲天悯人,不顾老迈,于万军之中跪地进谏,欲救城中万千生灵,这等济世为怀的行径,谁不钦佩?他的话又有谁敢不信?此时城中百姓已在争相传看杨彪檄文,边看边大骂曹丕不是东西,害得他们遭此无穷无尽的苦难,一场大变故正悄悄酝酿。死到临头,曹丕却仍懵懵懂懂,还在思索这急如流雨的长矛阵该如何破解。司马懿早已将这一切想通想透,却不知该如何向曹丕说明,再者曹丕心高气傲,说了估计也是白说。暗暗地叹了口气,道:“敌人的虽楼车虽然厉害,却也有法可破。皇上不必担心,只要令军中连夜赶造巨大……”
正说话间,一名近侍三步并做两步,抢进殿来,道:“不好了,不好了。朝中数十位德高望众的大臣逾城投了汉军。”
曹丕吃了一惊,道:“什么,竟有这等事?都有哪些人出城投敌?”
那近侍道:“出城投敌的计有桓阶、王粲、陈琳、邴原、徐宣、高柔等数十人,朝堂为之一空,还有不少官员正在家收拾,蠢蠢欲动,皇上赶紧拿主意吧。”
曹丕面若死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司马懿心中一凛:“这只是刚刚开始,厉害的还在后头呢。”道:“皇上赶紧下旨澄清事实,或可挽回人心,迟了可就来不及了。”
曹丕道:“澄清事实,澄清什么事实?”
司马懿道:“皇上诛杀长乐公之事啊!皇上赶紧下旨,将事情全部推到何三身上,或可解救。”
曹丕摇头苦笑道:“官员们又不是傻子,如何会看不出来?”冷笑一声,道:“走了几十位官员又有什么,之前子建作反,这些官员不也跑到子建那里去么,结果不是又回来了?这些人只不过虚有其表,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来来去去,又何足为重?”
司马懿道:“臣担心不仅仅是官员投敌,臣担心的是……”
刚说到这里,又一名近侍踉跄进殿,手指门外,道:“邺城各商铺、工坊尽皆关门罢市,老百姓纷纷聚于宫门前,口口声声要严惩诛杀长乐公的幕后真凶,给汉军一个交待。”
司马懿暗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如今老百姓信了杨彪的鬼话,怕是不会再信我们所说的了,邺城被攻陷只是时间问题。”
曹丕怔了一怔,怒道:“这伙暴民聚在宫门口想要做什么?仲达,你这就引御林军前去,给朕驱散。然后巡查四城,抄没杨彪所著檄文,有敢私藏者弃市。”
司马懿道:“如今邺城形势岌岌可危,此事当千万慎重,倘若引发民变,后果大是不妙,还请皇上三思。”
曹丕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怕城内暴民与城外汉军里应外合,后果大是可虞。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司马懿沉吟道:“如今当迅速安抚城中百姓,令其复市。”
曹丕道:“你没听他们说要严惩凶手么?他们眼中的凶手是谁?还不就是朕,这事怎么解释?朕也懒得费神和这帮无知的刁民解释。这帮刁民不过的些乌合之众,既便成千上万又何足道哉?城内共有军营五处,计有军马二十余万人再加上御林军,除了守城之外,尚余数万,应付城内暴民绰绰有余。那些暴民要不怕死,就都来吧!”
他饱读诗书,自然知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道理,可是知道归知道,却从没往心里去。就和当年赵括虽然典籍奄通,妙辩无碍,但全然不会应用,结果身死人手,为天下笑一个道理。他高高在上,极少与百姓接触,对他们也不甚了解。书上虽说要善待百姓,不然老百姓闹将起来,便如洪水决堤,无可收拾。可他却不以为然,认为百姓温顺善良,就算被欺负了也敢怒不敢言,别看他们现在气势汹汹围住宫门,御林军一到,便立时吓得四散奔逃,可以说一点用也没有。况且这帮刁民欺软怕硬,若一味迁就,他们便得寸进尺,要求越来越过分,若以非常手段,先声夺人,震慑他们不敢乱放声音,这事倒好办了。想通此节,登时精神为之一振,多日来的郁闷一扫而空。
司马懿道:“皇上可曾读过先汉贾谊的六国论?”
曹丕点了点头,司马懿道:“皇上博览群书,那篇文章的内容,自然比臣更清楚。臣斗胆在皇上面前班门弄斧,背上一段,不过之处,还请皇上指证。”
曹丕点点头,司马懿道:“秦王即没,余威振于殊俗。陈涉,瓮牖绳枢之子,甿隶之人,而迁徙之徒,才能不及中人,非有仲尼、墨翟之贤,陶朱、倚顿之富,蹑足行伍之间,而倔起什伯之中,率罢散之卒,将六百之众,而转攻秦。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天下云集响应,赢粮而景从。山东豪杰遂并起而亡秦族矣。”
“夫天下虽小弱也,雍州之地,殽函之固自若也。陈涉之位,非尊于齐、楚、燕、韩、赵、魏、宋、卫、中山之君;锄耰棘矜,非锬于勾戟长铩也;適戍之众,非抗于九国之师;深谋远虑,行军之道,非及乡时之士也。然而成败异变,功业相反也试使山东之国与陈涉度长絜大,比权量力,则不可同年而语矣。然秦以区区之地,千乘之权,招八州而朝同列,百有余年矣。然后以六合为家,殽函为宫,一夫作难而七庙堕,身死人手,为天下笑,何也?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
曹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