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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侍卫领命去打电话。
另外的人依然在他跟前候着:“通知岛上的临时指挥中心二十分钟后调配一辆车来,任务保密。”
杜柏钦按着胸口喘了口气:“通知基地,准备直升飞机,通知雷达导航,我们要即刻起飞。”
直升机停在敕雷岛上的一片空地时候,从岛上临时指挥中心调度来的一辆车辆已经在等。
四名黑衣的高壮男子提着金属的保险箱,护送着杜柏钦上了车,侍卫迅速地启动了车子。
沿途浪花拍打在岸边,溅起的海水哗啦啦地扑在石子路面上,战火纷飞之中,海鸥的叫声已经远到了天际边,岛上的西侧陆陆续续传来巨大的炮击声响,和机关枪射击声。
一些零星的收尾战役仍在继续。
按照原定的计划,伊奢在普约掩护下,在作战的前线的混乱中离去,普约找出一具阵亡的士兵的身体换上伊奢的衣服,然后将他的名字列入阵亡名单。
杜柏钦在前往敕雷岛之前还亲自面见过普约,这位泛鹿庄园一手培养起来的忠骨卫士,是他在侍卫队中埋得最深的一颗棋子,效力于的基斯手下做一名普通海军陆战队的士兵,某一种程度上甚至是杜柏钦反监视的眼线,他也是杜柏钦考虑范围内的伊奢离职之后他下一任侍卫长的接替者。
普约的手法干净利落,一路掩护着伊奢朝通往码头的道路而奔去。
一切都很顺利,最后一步,面对浩瀚无边的大海,两个人脚步却不得不停了下来。
侍卫驾驶着车辆在海岸线的公路狂奔。
沿途道路颠簸,都是沙石泥土,杜柏钦坐得艰难,手中一方深蓝手帕掩住唇边,咳嗽中带出零星的血花。
他断断续续地咳嗽着,汽车剧烈摇晃震动,他只能用手撑着身体,才能勉强坐直。
车速慢慢地减缓,视线可见的远处,杜柏钦沿着下方扫视了一番,已经敏锐地发现,一个穿着船夫的灰布衣衫的的男人,正低着头踟蹰地在码头四周踽踽独行,尽可能不引人注目地四处张望。
码头四周有执勤的墨国军队。
伊奢按了按怀中的枪,压低了帽檐打量着四周。
码头挤满了逃难的船民,一片混乱嘈杂,有人携家带眷仓皇奔走,还有人奋力地将一口一口的箱子往船上搬,将打渔的一只小船塞得满满当当,没有人会轻易的将自己船中的空位给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
杜柏钦冒着多大的风险将他送出来,不到万不得已,伊奢知道,他不敢轻举妄动。
侍卫将车停在了一个尽可能安全的坡道旁。
他车后备有大量现金。
调用关系用军舰运送他已经不太可能,不管风家因为什么原因未能按时到来,时间拖延太久恐怕生变,尤其是现在混乱的局势下,只能用非常手段,让他在渔民的船只中获得一个舱位,尽快离开墨国领海,抵达公海海域。
杜柏钦下了车,换了便装的侍卫提着箱子,谨慎地四处张望着,然后缓慢地朝伊奢走去。
侍卫缓缓地在人群中游走,并未直接走上前去。
伊奢不消一会儿已经发现了男人的踪影。
共事多年的警觉性和熟悉感,他迅速认出了那是杜柏钦的侍卫。
大批惊慌失措的难民密密麻麻地挤满了码头边,一道渡江的绳索已经被扯得摇摇晃晃。
杜柏钦看着两人慢慢走近,混在人群中交谈了几句。
伊奢并未接过箱子,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前来的侍卫,前面的人提着箱子,沿着码头边慢慢地巡视,避开了巡逻的卫兵,寻找可以交易的目标。
两人都不得不加倍的小心,在这个骚乱的地方,出现如此大量的现金,甚至可能会引起一场暴动。
从半山的坡道上眺望过去。
数百艘渔船在海面上连成了蜿蜒的线条。
视线不远处的一片菖蒲花田,已经被践踏成了一片狼藉,一条被逃难的人群踩出来的通向码头的小径,仍有大批从撤离过来的的当地居民从岛的另外一侧涌过来,人群慌忙仓促奔走之中,偶尔有人好奇地抬头,远远地看上一眼这边。
坡道旁停着的一台黑色轿车旁,当中一名的瘦削高挑的俊朗男子,周围伫立着的都是高大的黑衣警卫,没有人敢走近。
沿着南角码头巡逻的士兵一路跑过来查问。
杜柏钦戴着墨镜并不理会,只有侍卫上前亮出军阶,那两名军士登时并脚行礼,响亮一声:“长官!”
随即一溜烟跑走了。
伊奢和侍卫仍然在人群中不紧不慢地穿行。
杜柏钦十分沉得住气。
这时对面的道路上,又有一群撤离海岛的渔民涌过来。
看起来是一些青壮年的渔民家庭,男人背着行李走在前面,女人神色坚毅,背上亦有大袋的衣物,手上还抱着孩子。
人群中的一个男人穿着蓑衣,皮肤黝黑,最岛上寻常的渔民打扮,背上背着一个睡着的孩子,手上提了的箱子,忽然脚下一个打滑,手提箱滚落在地散了开来,里边的家什杂物掉了一地。
他急忙蹲下来扒拉着捡拾。
四周的人看了他一眼,有好心的蹲下来帮他拾起了落在脚边的一两件东西,其余的人都只是快速地经过他往前走去。
男人在地上摸索寻找什么,惹得这边的侍卫队伍都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远处的海岸线上,伊奢和侍卫已经开始和一位中年船夫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交谈,侍卫抬起箱子打开了一道缝隙,那船夫瞪大了眼,赶忙举手大声地吆喝着,招来了自己在一旁捆着渔网的妻子。
四个人又开始低着头商谈。
杜柏钦略微松了口气,这时才将远眺的视线收回,低头看了一眼。
男人依然摇摇晃晃地在泥泞中将物件往箱子里装,他蹒跚着走了几步,不知不觉已经走近了军队边界线,士兵呵斥着叫他退后。
兴许是被猛然大声怒喝,男人吓得一个哆嗦,脚下不稳,摔倒在了地上,杜柏钦又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
不过是电光火石的一个瞬间。
杜柏钦忽然哑着嗓子喊了一声:“趴下!”
几乎是在他按着身旁的一名侍卫朝一旁滚开的同一个瞬间,身边的侍卫扑过来挡在了他的身前。
轻型机枪的挟带着猛烈火力的朝着中心目标扫射过来。
如此密集的强大火力,如此猝不及防的突然开火,一排排的子弹打在泥地上,溅起簌簌的一阵灰土。
两名侍卫在地上一滚,挡在了前面,手上的枪已经拔出。
两名侍卫护着杜柏钦退到了车后。
挡在他身前的侍卫身上渗出的血迅速染红了地上的沙子。
杜柏钦的侍卫都是万一挑一的骁勇善战的好手,射速极高的回击的威力更甚一筹,趴在地上的男人顺势一滚,后背被击中,仍顽强地举着枪扫射。
附近的人群被这一突然的变故惊吓住了,互相推搡尖叫着趴在地上翻滚,码头上的人群四处惊窜,有人扑通扑通地往水下跳。
高处的士兵举着枪大叫:“蹲下!”
杜柏钦心头突然有不详预感闪过,喉头乍然一股血腥之气涌起,他冲着侍卫喊:“停!”
他的话音还未落地,一枚子弹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准确无误地射入了袭击者的头颅。
普约趴在炮台前,半眯着眼打量了一下远处的目标,他手上的狙击步枪,最后一缕硝烟还在缓缓地飘散。
男人的一袭蓑衣已经残碎,趴在泥地上,身体抽搐着,终于倒了下去。
伊奢在远处亦看到了这一突然变故,最开始的第一枪响起时,他身旁的侍卫手猛烈一抖,按住了腰上的配枪就要往回冲,被伊奢迅速拽住了。
伊奢死死地拉着他,感觉到两个人手臂上的肌肉纠结着,喷张出愤怒的力量。
密集的冲锋型的机枪的声音持续了约一分钟,然后骤然又停歇了。
一切不过是转瞬一个念头的事情,伊奢仔细地辨认了岸上的杜柏钦是否安好,又看了地上的偷袭者,一霎间幡然醒悟过来,他仓皇地怒吼着了一声:“不要!”
人已经入一支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海岸的巡逻卫队大声吆喝着,集结着往岸边冲过来。
伊奢放开了身旁同伴的手,狂奔着回头朝着这边跑来,他跑得那样的快,那样的急切,那样不顾一切,不过几起几落,他已经跳进了花田。
杜柏钦看着他,骤然举枪,一梭子弹落在他的脚下,泥浆簌簌飞溅。
伊奢抬头,看着岸上男人傲然站立,双眸中是狠戾的光,他已经顿悟他的意思,牙都几乎咬碎,浑身发抖着慢慢往后退,眼睛里都是血一般的泪水。
只是刚退了几步,伊奢又看了地上一眼,痛嚎一声继续往前扑。
杜柏钦又猛地开枪,一排子弹迸发而出,急促而暴烈。
伊奢看着他钢铁一般冷酷的眼神,终于返身,疯了一般地往码头跑去。
纷乱的枪声停止了。
杜柏钦丢下手中的枪支,心头跳得几乎破膛而出,他拔腿往半坡下的泥地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