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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车场内冷风吹过,重新恢复成了一片静寂。
、74
杜柏钦在原地愣了好几秒,骤然皱狠了眉头;掩着唇角剧烈地咳起来;他迅速地按下了手上钥匙,车子车灯一闪;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停车场内冷风吹过;重新恢复成了一片静寂。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四周依然是一片静默。
那辆黑色的豪华轿车车门紧闭,阻隔了车内的一切动静;却并不启动。
侍卫队伍大气不敢出地站着。
一时周围萧肃如乌云压城。
蓁宁坐在车里面,不安地看着不远处的那台黑色轿车,此地是国会大楼,即使就是为了他的声誉;蓁宁也不敢随意举动。
侍卫在车子周围巡梭不前。
伊奢等了好一会儿,终于打开了蓁宁乘坐的那辆车子:“去看看他。”
蓁宁依言下车,走到那台坚固如堡垒的防长座驾前,隔着黑漆漆的车窗,只看得到隐隐约约一个影子,独自坐在驾驶座上。
蓁宁敲了敲车窗:“柏钦?”
里边依旧没有动静。
蓁宁只好用力地拍了拍车门:“柏钦——”
车窗外的声响终于引起了车内人的注意,杜柏钦看了一眼,看到她的人站在车门,一时恍惚之间竟然分不清身在何地,只直觉一般地抬手解了锁。
蓁宁拉开了车门。
杜柏钦垂着头,脸色白得几乎透明,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撑着身体坐直,掌心还压着一方深蓝手帕。
蓁宁扶住了他的肩膀:“你怎么了?”
杜柏钦随着她的手轻轻地动了动。
蓁宁低下头看了一眼他的脸,心脏忽然急剧收缩,一瞬间几乎透不过气来。
杜柏钦眼前有些昏花,她的表情看得并不真切,亦浑然不觉何事发生,只轻声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蓁宁……”
蓁宁轻轻地抚摸他的脸庞,小心翼翼地抬起手,用衣袖仔仔细细地擦去了他嘴角一抹浅浅的殷然血迹。
杜柏钦这时才明白她在做什么,无力地摇了摇头,气息很微弱,模糊不清地说:“脏。”
蓁宁含着眼泪摇摇头:“不会。”
杜柏钦人晃了一下,倚她的身上。
哪怕精神已经差了到极点,杜柏钦仍记得挪了挪手臂,避免压着她的肚子,却更深地依偎进了她的怀中。
她知道他体力不支,却不愿以弱示下,只好侧了侧身子,站在车门旁挡住了外部的视线。
他靠在怀中闭着眼歇了好一会儿。
蓁宁才扶着他下车,坐到了车后座上。
司机开着车子,刚刚驶出市政大道,他靠在她的肩膀半睡半昏了过去。
泛鹿庄园。
那泓主任匆匆而来。
他和杜柏钦的呼吸系统打交道多年,病人憋喘气促,左侧胸腔疼痛,只迅速查体双肺呼吸音低,然后胸穿抽液。
蓁宁礼貌地被护士请出了门外。
房内的监控仪器一直在响,他的心率跳动得凌乱无章,那主任已经被训练得无比镇静,一道一道的口头医嘱下得有条不紊,只是护士正忙着补液,中途何美南赶过来,接过了护士手上的针管,将升压药推进了他的静脉。
杜柏钦那一夜没有醒过来。
蓁宁不允许进去陪护,他在床上躺着的第一天,她戴着口罩进去看他,何美南只给她在里面待了十五分钟。
蓁宁眼睛还是红的,却对着他笑了笑,故作委屈地抱怨说:“何美南歧视孕妇。”
反复的低烧感染已经透支了他所有的体力,杜柏钦躺着床上,望着她轻轻地笑了笑:“乖一点。”
蓁宁握着他的手,点滴落下来,他又静静地睡了过去。
一直等到他好了点,勉强能下床走动,蓁宁终于能进去陪着他。
杜柏钦半倚在床上。眉目清倦仍有七分病色:“上次在荫花别院,你问过我一个问题。”
蓁宁想起来,是啊,她问他如果还有下次,他还会不会放弃她。
原来他已经用事实给了她回答。
杜柏钦说:“我退下来之后,如果你不愿意住康铎,我们可以换个地方定居。”
蓁宁心底略有不安,她亦不是不理解不体谅他,她明明知道执掌掸光大楼对他的重要意义,这一切意味着子承父业,意味着家门荣光,意味着曾经被万人推倒的泛鹿庄园,他几乎是耗尽了半生心血精力地令它恢复了昔日光彩——她又何苦逼他到如此地步。
蓁宁迟疑着说:“你若是工作需要,我不妨先离开康铎,你可以过来看我……”
杜柏钦握住她的手,轻声地安慰她:“也不全然是,你不妨问问美南。”
何美南正好进来,对蓁宁露出微笑,将床边护士检查的数据收走:“蓁宁,你说他这样身体,还有没有可能再次负荷下一个四年?”
蓁宁眸中有忧色:“你肺部的疾病是不是有恶化?”
杜柏钦拉着她的手:“别担心,没事。”
蓁宁一直看到了他眼睛的深处:“不要瞒着我。”
杜柏钦悄然地别传目光,低声说:“什么事也没有,不信你问何美南好不好?”
蓁宁才不信他:“你们一丘之貉!”
杜柏钦柔声:“我发誓,我以后一定好好休息。”
蓁宁安慰地对着他笑了笑,其实心底也明白,现阶段他要好好休息,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情。
他静心养病不过两天。
外界已经是风声鹤唳。
杜柏钦在国会上力排众议,以不容反对的强硬态度使得国会通过了方案,国防部开始往离敕雷岛屿最近的军事基地增派军队。
谢梓进来报告说:“北汶尼的石油储备已经到了极限,民用基本中断,已经部分动用战略储备,国内汽油价格飙涨,已引起民众高度不满,估计他们最大的石油储备量,也不会超过五十万吨。”
杜柏钦一边握拳低声咳嗽,一边埋头飞快地签署文件:“已经比我想象中的沉得住气了。”
谢梓抓紧汇报军情:“敕雷岛屿上的汶尼人已经开始居家搬离。”
杜柏钦简短地吩咐:“尽量不波及平民。”
谢梓忧虑地说:“岛上的武装控制了所有码头,对于居住在岛上的本国人民,撤离也是一项难题。”
杜柏钦思索了一会,轻轻地答了一句:“所以,要快。”
不管外面如何风雨满城,杜柏钦仍旧一派闲适优雅,陪着她在后山散步。
山中的岁月一如既往的静好。
傍晚雾色缭绕,两个人绕至荒僻的小径,山上气温略低,落叶满径,仍有一些未融化的冰雪,但树枝已经探出嫩绿新芽。
鲁伊欢快地在前面奔跑,突然围绕在一颗橡树下左嗅右嗅,然后伸出爪子在雪地中扒拉起来。
一层薄薄积雪迅速被扒开,鲁伊拨开枝叶和泥土在一旁堆积成了一个小土丘,它很快就高兴地吠叫了一声,伸出脖子咬出了一块黑乎乎的块状物体,形状有点类似树根根茎。
杜柏钦看了一眼,笑了一下:“这小子——”
蓁宁好奇地问:“那跟马铃薯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杜柏钦说:“墨撒兰一种传统的植物,因为数量珍稀,并且有很好的营养保健价值,以前是专门供给皇室的药材,近年来在时令季节会出现在城中的高档餐厅,墨国人叫樕石,因为它刚挖出来就好像黑色的石头一般——”
蓁宁笑了笑:“听起来像某种高级食材。”
杜柏钦点了点头:“应该算是一个变种,只是樕石菌比较小,呈褐色,并且存在的年代更加久远,是一种远古蕈类的遗留物种。”
蓁宁忽然轻轻地叫了一声:“啊——”
杜柏钦看了一眼她的神色,轻轻地咳嗽着笑了起来:“怪不得老葛跟司三告罪,说今年樕石菌收获出现不明原因的数量锐减。“
半山一般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只有蓁宁随意进出,她每次带鲁伊上来散步,它都要吃掉好几块。
眼看鲁伊又开始蹲在树下,杜柏钦轻轻地喝止了一声,那只漂亮健壮的犬类顺从地跑了回来。
蓁宁好奇地问:“这里面也有?”
杜柏钦点了点头:“要经过训练的猎狗,才能找寻到他们。”
蓁宁立刻拣了一根树枝,蹲下去专心致志地挖了起来。
蓁宁一边挖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土壤和它依附的根茎,然后用围巾将那块完整的黑色蕈菌包了起来,塞给杜柏钦。
杜柏钦皱着眉头接过来:“干嘛给我,脏兮兮的。”
蓁宁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说:“帮我拿着,这多贵啊。”
杜柏钦明显不想要:“你要是喜欢,让老葛派人上来挖就好。”
蓁宁轻轻地看了他一眼:“拿着。”
杜柏钦只好揣进了自己大衣的口袋。
、75
蓁宁轻轻地看了他一眼:“拿着。”
杜柏钦只好揣进了自己大衣的口袋。
山上湿冷,苍苔满地;杜柏钦唯恐她摔倒:“你走慢点行不行?”
蓁宁一直很喜欢这静山松影;渐渐往密林深处走去。
杜柏钦一直不敢大意地跟在她的身后扶着她,走着走着忽然脚步一滞;退开了几步开始咳嗽。
蓁宁慌忙停了下